張弛躲在街邊,本是笑瞇瞇地看著這一切發生。不過讓他感到意外的是,自己明明只在他靴子上畫了一個符,結了一個「大地生根」的煞,由於修為不夠,只能在短時間讓百里少爺腳下生根,跌他一交而已。
那靴子著火,並不在他的計劃之內。可那手法,分明就是出自他的手筆。張弛一轉念,就想到了,肯定又是火雲邪神的煞氣在做鬼,影響了他當時的心性,在無意識間,順手就多結了個最粗淺的火煞。
看來自己和火雲邪神的糾纏,還真是牽扯不清呢。他心裡暗暗告誡自己,大意不得。剛才看到百里少爺欺負老弱時那一瞬間,他的識海裡甚至閃過一個暴戾的念頭--召喚一道天雷把他劈成一頭烤乳豬。
這不是張弛原有的風格,毫無疑問,火雲邪神那道侵入他元神的煞氣,在無形之中,總會影響他的思維,讓他在天使和惡魔之間大走鋼絲。
不過值得欣慰的是,經過反覆摸索,他終於初步掌握了制符結煞的入門手法,並且能夠初步操控自然元力進行結煞。
所謂刀無鋼不快,符無煞不靈。任何符?,畫得再好,不能結煞,也是枉然,發揮不出半點作用。可以毫不客氣的說,沒有掌握結煞之術,符的圖案畫得再好也是沒用。所謂畫符容易結煞難,就是這個道理。
作為天師道的傑出弟子,這些粗淺道理本就是小兒科的玩意,不過現在重新上路,在天地靈氣和週身條件都不足的情況下,不得不在這上面多動腦筋。
原本畫符,是需要硃砂、赤硝等至陽之物,然後畫上不同的圖案和符號,來調動四周的磁場元力,藉以發揮作用。不同的圖案,不同的佈局,其難易度和效果,也存在天壤之別。
關於佈局,張弛現在想都不敢想,他目前掌握的,也就是幾個簡單入門的圖案手法,且根本發揮不了百分百作用。否則的話,剛才百里少爺著了他「大地生根」之符力,就算站上三年,也休想脫困。哪會那麼輕鬆,跌一交就算完事?
初步掌握入門手法,並成功運用,這讓張弛的信心倍漲。雖然前路漫漫,總算讓他看到了一絲希望,就是這一線希望,一掃他重生以來的陰霾。
既來之,則安之。張弛開始說服自己,只要自己的向道之心堅誠,一切謎底,總有揭開的那一天。
初步掌握元力操控,張弛越發覺得自己那天無意中畫那個招雷符實在太過孟浪,如果不是幸運的話,那道雷早該把他劈成焦碳了。要知道,雷系符?在制符一道上,屬於十分高端的手段。以他現在的實力,玩招雷符,真的有點不知所謂。
在街上兜了半天,老管家總算找到了他:「天授少爺,快點回家看看吧,依晨郡主要嫁人啦!在家又哭又鬧,少爺你還是回家勸勸她吧。」
張弛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在自己三歲那年,母親生下妹妹依晨。怎麼算小依晨才四歲,怎麼就要嫁人了呢?
不過這個妹妹從小對兩個哥哥很依賴,張弛平時跟她更加親近,因此更得依晨喜歡,兄妹之間感情極深。
想起小依晨那可愛的樣子,張弛心中蕩漾起一股暖意。
貴族圈子當中,經常會出現這樣的定親活動,其實是一種很常見的聯姻行為。作為王族的千金,依晨的政治意義是十分重大的。
真是無巧不成書,張弛回到王府,第一眼就看到那張專橫跋扈的臉,那不是百里家族的大少爺嗎?難道妹妹要嫁給這個混蛋?
百里家族的家主百里山年不過四十,卻已經是帝**務副統帥,相當於帝**務第三把手,眾所周知,一把手乃是皇帝陛下。因此確切地說,百里山已經是帝**界排名第二的權臣了。
更難得是,他是如此的年輕,戰功卻是那麼的顯赫。而他的謙遜和美德,與他的戰功一樣成正比。戰功越高,他越謙讓恭儉。
只可惜他常年在外征戰,對於兒子的管教,似乎有所欠缺。百里家大少爺百里劍,也就是被張弛略施小懲的那位大少爺,於德行方面存在頗多非議。
不過幸好,這回要聯姻的並不是那位大少爺,而是百里山的第三子百里躍。這小子才八歲,不過以張弛這位「古人」的眼光來審視這小傢伙,卻有著這個年紀所不該有的冷靜和成熟,神態一如乃父,謙讓、中和,絲毫沒有任何嬌縱和有失貴族禮儀的舉止神情出現。
張弛與百里躍目光交錯,彼此都停在對方眼神中看了幾秒鐘。百里躍心中也是一震:這是傳說中吳王府的廢材嗎?怎麼眼神如此深湛,像是看不穿的深淵一樣?
不過當他打算看第二眼的時候,張弛的眼神又回到了原有的呆滯和空洞上。
「天授王子,今天我上街看到一個傢伙,到處爭著給人擦靴子。口口聲聲自稱是吳王府的二王子。應該是冒名頂替的貨吧?」百里劍譏諷道。
張弛沒心沒肺地道:「沒錯啦,我也看到一名進階大劍閣下熱心幫助一位老奶奶和她的孫女。人們都讚揚他是帝都貴族楷模,世人的典範,是真正的勇士。我為他的榮光所傾倒,所以甘心為他擦一下靴子表示我的景仰,同時祝福那位少爺走路永遠不會跌倒,靴子不要無故起火。」
他這番話旁人聽來,有些摸不著頭腦,雲裡霧裡。
百里劍卻是勃然大怒:「好啊,果然是你這個廢材幹的好事……」
「阿劍,你說什麼?」百里山一個耳光抽了過來,將百里劍抽得幾個踉蹌,摔倒在王府旁邊的玉柱上,「以下犯上,不識體統,還請王爺降罪。」
百里山惶恐的表情,當著面教訓兒子,這讓吳王也無法因他兒子的失禮而發怒,笑道:「百里兄何必如此,孩子們一點口舌之爭,不用放在心上。」
「哥哥,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嫁人嘛。」小依晨拽著張弛的袖子,輕輕地央求道,神情無比委屈。
「胡鬧!」吳王喝道,「人來,將依晨郡主抱下去。」
「父王,妹妹還這麼小,為什麼要急著定婚呢?我今天上街聽人們說,小鷹長大了,自然會去尋找自己的自由天空。父王,讓妹妹再長大一些,再決定她的終身吧。」張弛難得說這麼多話。
「天授,我讓管家找你回來,是讓你勸說你妹妹的。大人之間的事,你不懂,不要插嘴。來人,把天授王子也帶下去,讓他和依晨郡主在一起。」在王府,吳王的話就是金科玉律,無人可以反對的權威。
家將把張弛抱起,向花園走去。
「吳王殿下,孩子兄妹情深,手足愛護,屬於人之常情嘛。」百里山勸道,「你我老戰友難得聚一次,今日真該多切磋切磋。不如讓孩子自己去玩吧。」
「也好,為了我們並肩戰鬥的歲月,也為了時間無法沖淡的友誼,今天咱們不醉無歸。來人,請百里家二位少爺去花園玩耍。」
不是冤家不聚頭,這百里劍本就和張弛結過嫌隙,這時去花園,以他的性格,哪能不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