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楊默也會一些簡單的醫學治療,但是那些技能都是在野外使用的,這可是在大都市,他自當選擇把周慕雪送到醫院去。
當然,送到醫院去,可能會讓兩人的身份引起有心人的懷疑,不過這比周慕雪傷口惡化所帶來的危害,那還是要小得多。
剛出那爛尾房小區,楊默就在大路上攔了一輛出租車,一邊對司機說道:「去雲嶺人民醫院。」一邊將周慕雪輕輕的當到了後排車座上。
此時的周慕雪秀眉微蹙,俏臉微微有些蒼白,神色中也似乎有一絲苦澀。細細的汗珠沁在小小的鼻尖上,在出租車燈光的照射下,晶瑩閃耀,和那雙雖然包含痛色但卻不失清澈的美眸結合在一起,依然是如此的美麗動人。
左手微微的按住右腹部,周圍已經被鮮血侵紅了一大塊,那水蔥般的玉手也未能倖免。
楊默心下一陣憐惜,為什麼受傷的不是我而是她?
他想要提出查看她傷口的想法,但轉念一想,現在她正用手按著傷口處,若是給我要查看,那她勢必鬆開手,這樣會流更多的血。
十多分鐘後,出租車到了雲嶺公園,楊默再次背上周慕雪,然後進入了醫院……。
周慕雪所中的是槍傷,醫院在處理了傷口之後,會匯報給公安局的,而且他殺死搶劫犯的現場,也有一堆爛攤子需要處理,為了免去各種後顧之憂,楊默找到一個無人的地方,拿出特殊呼叫器,撥通了張恆的電話。
張恆在聽了楊默的匯報後,對楊默說道:「如果事情真如你說的那樣,那你也不用對此有任何後顧之憂,我會幫你全全處理的。」
國家安全局有所規定,如果特工在執行重要任務時有惡人阻擋,或者是惡人正在行兇時,特工都可能當機殺掉惡人,而楊默剛才殺死搶劫犯完全是在這個原則之內的,所以他不但不會承擔任何責任,還是一個立功的表現。
楊默道:「多謝隊長了,只是現在周慕雪受了傷,而她家裡又不能抽出人手來照顧她,你能不能安排人來照顧她?」
電話那頭的張恆道:「這樣吧,你今天晚上先在醫院照顧她,我明天會盡快派人來照顧的她的……。」
回到手術室前面的椅子上,楊默心下正在擔憂周慕雪的傷勢,懷裡的手機卻是響了。
電話是孟婷打來的,忙接起電話道:「小婷,在幹什麼?」
「我們下了晚自習了,哥,你在幹什麼,睡覺了嗎?」孟婷平時都是住校的,但是她回寢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哥哥打電話。
楊默微微一愣,說道:「我有個朋友傷了點小傷,我在醫院看她。」
「你哪個朋友受傷了?傷得怎麼樣了啊?」孟婷對楊默的朋友都認識,所以也關心了起來。
楊默忙道:「是我們一起工作的了,你不是太熟,她也沒什麼,就是一點小傷。」
「哦,那你自己早點回去啊,晚上好好休息。」
楊默想到辦到藍月小區去住的事情,忙道:「對了,小婷,我想和你商量個事兒,周伯叫我們辦到藍家小區去做,他們免費給我們提供兩室一廳的房子,你願意去嗎?」
「啊,這麼好呀,我當然願意去了。」電話那頭傳來孟婷歡呼雀躍的聲音,也不知道她的樣子有多麼興奮。
楊默聽到她的歡悅聲,心中升起一陣暖流,能給小婷帶來歡樂和幸福,是我換上這張面皮後就應該有的責任。
又聽孟婷道:「哥,這周伯對你還真是好,我們一定要好好感激他啊。」
「嗯,這事還全靠周伯。」楊默道:「周伯叫我明天就搬過去,你的東西都要弄過去嗎。」
「這麼快啊。」孟婷沉吟一會,「哥,我看還是週末的時候再搬吧,一來我可以幫忙,二來我也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東西。」
「這樣吧,我先把我的東西搬過去,週末再搬你的,到時也會輕鬆一些。」今晚所發生的事,讓楊默對藍家的安危更是擔心,所以他希望自己能夠早日住到他們的周圍。
「那好吧,哥,我去洗漱了,你也早點回家……。」
子彈雖然射入周慕雪腹部六七厘米,但是卻沒有傷到要害部位和主要血脈,醫生只有個把小時的時間,就取出子彈並包紮好了傷口。
本來,醫院是要把事情回報上去的,不過剛剛在手術完成之後,他們就接到了區公安局的電話,說是上面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並讓醫院全力為病人治療,醫院也就沒有了後顧之憂。
病房是一間三人間的房間,不過那兩張床都是空著的,偌大的房間就只有周慕雪和楊默兩個人。
楊默給周慕雪到了一杯溫開水,遞到她的手中:「這裡,喝點水吧。」
周慕雪感激的看了楊默一眼,接過水杯來,嘴角微微一彎,輕聲道:「謝謝你了。」
楊默坐到病床旁邊的椅子上,笑笑道:「客氣什麼,現在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基本上沒什麼疼痛的感覺了。」
楊默想到自己照顧她有諸多不便,而且自己還有任務,於是問道:「對了,這事情要告訴你爸媽嗎?」
周慕雪沉吟半晌,歎道:「我不想我父母知道這事,而且他們根本就抽不出來身照顧我的。」
楊默心道,看來她是不想讓她父母擔心啊,她還真是個有孝心的孩子,只是,我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裡吧,終究得找一個人來照顧她。想到這裡,便說道:「我是覺得,如果你媽在這裡,那會更方便照顧你的,比如扶你去洗手間。」
周慕雪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其實我也想我媽來照顧我的,可是她若到這裡來,我爸就沒有人照顧了。」
楊默一愣,關問道:「你爸也病了嗎,嚴重不?」
周慕雪神色劃過一絲淒婉,輕柔道:「我爸在二十多年前就殘疾了,生活不能自理。」
楊默胸腔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窒堵住了,心中感歎,原來她也是個苦命的女孩,我還以為她是溫室長大的花朵呢!其實這也正常,如果她真是溫室長大的花朵,又怎麼可能成為一名優秀的特工?
他歉意地笑了笑,「對不起,讓你想起不愉快的事情了。」本來想要詢問她父親是因何殘疾的,但又不好意思提起。
周慕雪強笑一下:「這怎麼怪你呢,你也是為了我好。」望了楊默一眼,又道:「你想知道我爸是為什麼殘疾的嗎?」
楊默問道:「那是為什麼?」
「我爸是一個軍人,一個優秀的軍人。」周慕雪目望天花板,沉吟在憂傷的回憶中,「在我一歲那年,我爸所在的軍區周圍,發生了一次六點八級的地震,當時,那個地方的損失非常慘重,有很多百姓被壓在了廢墟底下,我爸奉命去援救那裡受困的居民……。」
「我爸在堅持了一天一夜,眼看就要把那個廢墟的人救出來完了,但是在將最後一個受傷者拖離出廢墟時,上面的廢墟卻是垮塌了下來,為了不讓垮塌物壓倒災民,他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垮塌物。」
「我爸因為搶救及時而保住了性命,但是他的下半shen,卻是永遠沒有了……。」周慕雪說到這裡,眼眶中已經有盈盈淚水,不過那神色中,驕傲卻是多過了悲傷。
聽到這裡,楊默的心中既有佩服也有驕傲,佩服的自然是周慕雪父親的那份英勇和無私,而驕傲則是因為自己也是一個軍人。
楊默問道:「正因為如此,你長大後才選擇了軍人?」他雖然不知道周慕雪的詳細情況,但是從她的氣質和身手來看,她以前也一定是個軍人。
周慕雪微微點了點頭,卻是沒有再說什麼。
楊默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半了,於是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周慕雪望了望楊默,笑笑道:「那你回去吧,我沒有什麼大礙的。」
楊默一笑:「你受了傷,我怎麼可能留你一個人在這裡,你不會是想讓我做一個不仁不義的人吧。」
周慕雪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怕耽擱了你的工作。」她所說的工作,自然是保護藍萱的任務。
楊默道:「沒什麼的,我今天晚上就留在這裡了,等明天再回去。」
「既然這樣,那你也早點休息吧。」周慕雪道。
楊默雖然還想和周慕雪聊一聊,但是他知道,病人最重要的還是休息,若是自己不休息,她也不可能睡好,於是便將旁邊的椅子展開,關上病房日光燈,然後躺倒了上面。
兩人閉上了眼睛,但都沒有很快入睡,這個夜晚,對於周慕雪來說實在很是特殊,一來是因為自己受了傷,身子還微微有些疼痛,二來則是第一次睡在一個年輕男孩的旁邊,心中總有一種特別的感覺,至於這到底是什麼感覺,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她想起認識楊默的前前後後,心中感歎,這小子雖然如此年輕,但是卻很有能力,剛才救那藍萱時的表現就足以說明這一切,而且,他還是一個很會關心他人的人,不然也不會整夜守在我的身邊。
他先前說要叫我姐姐,不過我並沒有聽見他呼叫,看來他還是有些難為情啊!呵呵,我要是真有這麼個弟弟,那該多好!
也不知道他對我是怎樣的看法,是把我當成一個一般的同事,還是真的當成姐姐了?
不管怎麼說,我以後都會和他進一步交往的,但願我們的關係也能進一步吧。想到這裡,嘴角微微一彎,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楊默心中也總是回想著今天的事情,今天獲得的新工作,今天結識的新同事,以及今天殺害的那些搶劫犯……。
鼻息處,還繚繞著周慕雪那淡淡的幽香,彷彿是給這病房裡添加了一縷清醒劑,讓自己本來有幾分煩悶的心緒多了一些安定。
聽著她那均勻的呼吸聲,心中又不禁想起了心愛的小姨來,以前自己和小姨在客廳一起看電視時,累了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當時,小姨身上的香味也總是往自己鼻息裡送,小姨的呼吸聲也是總是在自己耳邊繚繞。
多麼懷戀那樣的生活啊,多麼想和小姨再一起親密接觸……!
「你好好養傷吧,我先回去了,有時間我再來看你。」
周慕雪點了點道:「那好吧,你自己要多小心。」她知道,藍萱保鏢這個職業並不是好當的,而自己現在又不能協助他了,他的危險倒也不小。
楊默道:「我會小心的,那我先走了……。」
出了醫院後,楊默找到一個報刊亭,遞過道:「一份東海日報,一個口香糖。」
接過口香糖來,取出兩片放在口中,然後翻看起了日報上面的新聞。
報紙上,自然提到了昨晚雲嶺東路搶劫的事情,報道最後,還猜測了殺害那些搶劫犯的人物,有的說是重案組特警,有的說是安全局特工,有的還說是路見不平的隱藏高人,各種報道佔據了一大版……。
楊默只是隨便看一看,對上面的類容並不是特別在意,因為他知道,安全局自然會幫他解決個問題的。
楊默並沒有回到住處,而是直接去了藍家。剛入藍家小區,又見幾輛警車停靠在花園處,顯然是來調查昨天晚上所發生的搶劫案。
昨天晚上和警察發生了衝突,想必警察是能夠認出自己的,而要是被警察認出了自己,那必然會牽扯出自己殺害搶劫犯的事情,這樣一來,不僅會給自己帶來諸多麻煩,而且還會讓自己的身份暴露。
所以他並不想在此刻見到警察,於是他小心的避開了警察的視野範圍,來到了所分得的那兩室一廳的住房。
閒著無事的他,見房子有些凌亂,也就隨手整理起來,以便自己在晚上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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