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郭邴勳的想法,楊震站到地圖上沉思良久才道:「老郭,你也不要吞吞吐吐了。有什麼想法,就直接的說出來。你老兄是輕易不開口,開口就是肯定有了什麼主意了。你肚子的那點心思,我可知道的清清楚楚。」
對於楊震的話,郭邴勳只是一笑置之。他走到地圖前,指了指東滿在中朝邊境的陶淨非道:「我們要終止攻勢,轉入防禦作戰。但是那位梅津美治郎大將會不會答應,我們可是不能肯定的。」
「所以我建議這個**陣,還要繼續的擺下去。杜開山所部不僅不能出動,而且還要繼續的隱蔽待機。只要他們一天不出現,關東軍無論是在那個方向作為下一步重點反擊,都要投鼠忌器。」
「至於十八師團他們如果不走,那就從新京戰場在抽調出一個師來,從側翼迂迴逼著他們走人。我們之前的戰鬥已經證明,一個師團的日軍只要被我軍切斷後路,可以說基本上很難全身而退。」
「我們擺出這個架勢,十八師團就是賴在目前位置,不想撤退也很難。除非關東軍真的有這個挺頭,再拿一個師團來試探我們。而新京戰場周邊即便已經調走一個師,但是目前還有將近三個師的兵力。」
「我們在新京戰場上的攻勢,不過是牽制性的攻勢。而且既然已經決定要停止攻擊,那麼就再抽調出一個師來。以新京戰場上原有部署在西部的部隊為基礎,補充部分兵員,由南向北擺出一副包抄十八師團後路的動作來。」
「不過為了不讓這個十八師團跑偏,我建議將陳翰章的裝甲二旅除了留下四個坦克連之外,其餘的兵力全部抽調出來。撤回科爾沁左翼中旗與瞻榆交界處,擺出一副隨時北進的態勢,讓這個十八師團只能乖乖的按照我們給他們指定的路線撤退。」
「至於陳翰章那裡的兵力不足的情況,我看從王光宇那裡給他調撥兩個坦克營。王光宇在外蒙境內發了一筆橫財,卻是給總部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也該出點血補償一下。他的一個裝甲旅,現在有四百多輛坦克和裝甲車,實在是有些不像話。」
「這麼多的坦克,還是一個旅的建制嗎?都快趕上一個坦克軍的編制。從他那裡調兩個坦克營給陳翰章,加強陳翰章所部的持續攻擊能力。迷惑關東軍司令部,讓他們摸不清楚我們在通遼一線真實的戰略意圖。」
「而在東滿將陶淨非所部收縮回圖們江西岸,抽調松江軍區部隊接替陶淨非所部,擔任圖們江一線防禦。將陶淨非所部從朝鮮境內抽調出來,同時調集部分火車到圖們周邊的幾個車站。」
「鐵路運輸是我軍一種最重要的運輸手段之一,也是關東軍情報部門最為關注的地方。我們在東線突然收縮,並撤回了兩個師。同時又在牡丹江周邊的幾個車站調集了大量的火車,您認為關東軍司令部會怎麼判斷我們撤下這兩個師的真實意圖?」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唱一出大戲給關東軍看。逼著他們在我軍轉入防禦的時候,不敢輕舉妄動。杜開山的兩個師,再加上陶淨非的兩個師以及部分配屬部隊,以及目前在二線的部隊,關東軍就算不甘心,也只能接受現實。」
「不過現在最困難的是,松江軍區原有的部隊大部分已經升級調往了一線。現在整個松江軍區只有留守後方,以及給挺進軍建築營房的七個獨立營,以及一個獨立迫擊炮營和一個騎兵團。」
「這些部隊即便是都集中起來,後方唱空城計,兵力也有些過於單薄。陶淨非一旦後撤,朝鮮軍追擊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我們現在還不得而知。如果朝鮮軍不顧關東軍的反應,越境行動。以松江軍區目前的兵力,很難保證完全接替陶淨非所部。」
郭邴勳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楊震站在地圖前仔細的考慮了一下後道:「就按照你的建議做,不過你說的沒有錯,單靠松江軍區目前的實力,即便是後方徹底的唱空城計,也無法代替陶淨非所部。」
「既然松江軍區唱空城計,合江軍區也就別獨善其身了。讓合江軍區將騎兵團,以及目前還剩下的三個獨立營、九個邊防營,立即整編成四個獨立團,配屬給松江軍區指揮,接替陶淨非所部,擔任圖們江一線的防禦。」
聽到楊震連合江軍區承擔中蘇邊境警戒的九個邊防營都集中了起來,郭邴勳點了點頭的同時卻又搖了搖頭:「一號,將邊防營也撤下來,咱們這邊境地帶就空了,就連最基本的警戒兵力都沒有了。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我看與其抽調邊防營,還不如讓陶淨非留下一個團。」
對於郭邴勳的猶豫,楊震卻是沒有絲毫含糊的道:「既然已經決定唱上一把好好的大戲,那麼就做足他。演員少了,這戲唱的就不精彩了。蘇聯人現在沒有心思和我們搞一些小動作,這九個邊防營暫時南下,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現在對於我們來說,怎麼樣迷惑住關東軍,使他們的計劃能按照我們的意思來,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尤其是西滿戰場的林西和通遼兩地,眼下都正在與日軍激戰之中。要是讓關東軍萌生退意,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關東軍的情報和作戰參謀不是飯桶,我們稍有偏差或是不慎重,只要露出一點點馬腳,都很容易會被他們看出漏洞來的。現在我們自細節上多考慮一些,執行起來才能更加的成功。」
「不過合江軍區部隊要抽調,但是陶淨非那裡也要留下一個團的兵力。中朝邊境山水相連,雖說因為地處長白山區,而地形極其複雜。但是日軍的山地作戰能力,與我們相比並不差。我們一切還是要以小心為上,別讓朝鮮軍鑽了我們的空子。」
「老郭,你現在拿出一份計劃來,咱們好好的給關東軍擺一個**陣。戲要做足,但是也不能將自己搞亂。各部的行動,一定要做到有效的銜接。同時也好做好針對隨時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的預案,防止日軍渾水摸魚。」
「從此次關東軍作戰計劃的實施來看,這個吉本貞一到底是老牌的參謀出身,能力要比他的前任,那位點頭大先生木村兵太郎要強的太多。新上任的作戰主任參謀武居清太郎中佐,也比他的前任中山源夫能力也要強的多。這次能遇到這兩個傢伙,我們可以說遇到了真正強勁的對手。」
「你老郭的能力我還是相信的,但是一切還是以小心為上。如果說關東軍的那位前任參謀長,號稱點頭大先生的木村兵太郎是一個飯桶的話。這個長期在關內戰場擔任參謀長,策劃了為數不少會戰的吉本貞一中將,可就是一頭凶狠的狼。」
「再加上那個狡猾如狐的武居清太郎中佐,這兩個人湊到一起,可謂是狡猾與凶狠並存。能搞出之前的那種連環計,可不是簡單的人物。我們可別前邊的大風大浪都過去了,最後在收官的時候栽了跟頭。」
楊震的叮囑,郭邴勳很凝重的點了點頭。這幾天的經歷下來,他知道楊震的這番話,絕對不是無的放矢。這兩個即狡猾又難纏對手的能力,與他們前任可謂是有著天壤之別,高出不止一頭。
他們的心機和手段,一號和自己在這幾天差點沒有冰火兩重天的戰局上,已經是有了深刻的體會。一旦被他們抓到漏洞,還真的有陰溝裡面翻船的危險。越是到了最後的關頭,越是要慎重,這話並不虛假。
其實前線的陳翰章和王光宇,此時還沒有覺察到這幾天戰局變化的影響和感受。但是這幾天在總部的楊震與郭邴勳的經歷,卻是猶如做過山車一樣。郭邴勳當初的那句這場戰役,能在眼下打到這個境地,有些幸運的成分在裡面的話並沒有說錯。
此次如果不是當初楊震在第五師團抵達西阜新和彰武一線之後,看出了一些端倪。為了緩解通遼一線的壓力,派出馬春生強行南下穿插這一步險棋,在通遼周邊製造了一場亂局,恐怕現在的陳翰章就四面楚歌了。
如果不是楊震一個小時一份的催促電報,逼著馬春生不惜一切代價的加快行動速度。只要馬春生的穿插行動慢上半拍,沒有堵住當面的這個日軍師團,讓其進抵雙遼縣城,恐怕後果就不堪想像。
郭邴勳現在敢打賭,別看十八師團擺出一副強行北上的樣子。但是只要現在正在與馬春生激戰的那個師團,抵達雙遼縣城,他們會立即掉頭南下,直插陳翰章所部的身後。而南邊的第五師團,也會毫不猶豫的北上。聲西擊東,南北協同齊頭並進,這可是一手好棋。
關東軍這個連環計,可謂是即隱蔽又狠辣。幾乎差一點就將一號和自己,都給蒙騙過去。拿出三個老牌師團圍攻林西戰場,就為了給通遼一線做煙幕。讓一號與自己,都以為他們的反擊重點在林西戰場。
林西戰場成功了,也能解決整個西滿戰場一個心腹之患固然可喜。就算是沒有成功,但有三個師團相互策應、支援,再加上大量的坦克、重炮等技術裝備,也可以切斷通遼與林西戰場之間的聯繫。而且自保,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但是如果成功了,那對於抗聯來說,整個西滿戰局就有徹底糜爛的危險。至少陳翰章所部,將會面臨日軍四面圍攻。而與經過陸續補充之後,已經達到了三個師兵力的王光宇所部相比,只有一個半師的陳翰章所部,是相對較弱的一環。
同時,又缺乏穩定的後方,在十八師團出動後,補給線也被切斷。在除去與十四師團激戰之後的傷亡數字,面臨著兵力薄弱,補給斷絕,與其他戰場間距最遠的陳翰章所部,將會處於極其危險的境地。
陳翰章所部垮了,王光宇在林西也將是孤木難撐,隨時會被逼入絕境。而對於抗聯來說,整個西滿戰局也就意味著徹底失敗。還牽連到與王光宇並肩作戰的挺進軍所部,也將處於危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