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楊震這次新的部署調整方案,與其說是在徵求兩位老帥的意見,不如說是堅定自己的決心而已,儘管老首長的苦口婆心起了一定的作用,但要是讓楊震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被動防禦之上,那也就不是他的一貫風格了。
對於他這個從後世勾心鬥角之中過來的人來說,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理念在已經深深的植入自己的腦袋,在有還手餘地的情況之下,讓他被動挨打而一點不去琢磨怎麼先下手為強,那豈是他的作風。
雖說老首長的勸說,讓他徹底的冷靜了下來,而打消了讓轟炸機部隊不惜一切代價,千里奔襲濟州島的想法,但是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還是決定先將打擊的重點,先放在元山這個朝鮮北部日本海軍最大的海空軍基地上。
當然還有清津,這個距離中朝邊境最近,其機場可以作為日軍航程較短的戰鬥機前進基地的地方,雖說眼下還不清楚駐朝鮮日本陸海軍航空兵的最新部署調整情況,但是按照自己大致掌握日軍各式作戰飛機的航程,以及對重慶轟炸所採取的戰術來看,元山與清津很有可能會成為日軍海軍航空兵戰鬥機起降的基地。
即便是最大航程達到兩千餘公里的零式戰鬥機的航程比較大,但是相對於將炸彈丟下去就了事的轟炸機來說,無論是用來爭奪制空權,還是擔任護航的戰鬥機,滯空時間與活動範圍,要遠遠的大於轟炸機,對於需要遠程護航的戰鬥機來說,起飛距離自然是距離目標越近越好。
戰鬥機在空戰之中,油量的多少直接關係的戰鬥機的空戰能力與滯空時間,空戰可是相當消耗油量的,如果戰鬥機油箱不保留一定的油量儲備,那麼還怎麼與對手進行制空權的爭奪,既然不能將日軍轟炸機摧毀在地面上,那就先剪除他們用來保證空襲順利進行的爪子和牙齒。
在電報上,楊震不僅將自己的最新思路交待給航空兵,還要求總部三處、四處,對整個關東軍目前實際控制區,以及朝鮮地區與關東軍之間的無線電通訊進行全程監聽,並盡可能的對其加密電報進行破譯。
同時命令負責軍事情報的總部二處、六處,負責反特工作的現在已經改為政治部四部的保衛部,東北局公安部,沿江各個軍分區地方武裝,以及各縣公安局相互配合,對沿江三十里的地帶,以及所有工業設施所在地進行全線排查,並嚴密進行監控。
並以防洪的名義,將松花江干流兩岸的所有居民,盡可能的在短時間之內向北遷移,一是在江北沿江境內形成一個真空帶,切斷日偽特務人員的活動空間,二也是避免一旦被日軍得手,這些沿江居民首當其衝的成為被害者。
老首長說的沒有錯,對於這種除非日軍採取無差別的轟炸,否則在其轟炸過程之中,地面上的引導起了很大的作用,一旦有日偽特務,在江邊對日軍轟炸機進行秘密引導,日軍轟炸的成功幾率是很大的。
滲透進自己後方的日偽特務,以及潛伏在根據地內的特務、漢奸,在很多的時候,帶來的威脅甚至比戰場上的日軍正規軍還要大,這些人熟悉地理環境,很多人也受過專業的訓練,如果一旦這些人趁機搗亂,無異於會帶來相當大的麻煩。
戰前發生的一些事情表明,根據地內部現在遠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是鐵板一塊,已經在這塊土地上統治了數年的日偽軍,在這裡留下的根子遠比自己要深的多,甚至就連佳木斯這樣的老根據地,形勢都要比想像的嚴重的多。
那些日偽特務,就連發電機都能通過嚴密監控,佈滿雷區的前線兩軍對峙地區運進來,那麼派出一些特務,進入現在還是戰區的江邊對日軍轟炸機進行引導更是輕而易舉,現在正在鏖戰的前線,可供日偽軍小股人員滲透進來的縫隙還是很多的,這種風險,必須嚴厲杜絕。
下定決心之後,楊震沒有假手其他人,親自起草了一封給總部以及航空兵的加急電報,交給了被招來的通訊參謀,讓他立即發出去,電報上,楊震畫上了標示著特級加急電報的五個三角形。
待見到楊震電報上的加急標誌後,而不敢有任何耽擱的通訊參謀離開之後,楊震看了看兩位看著自己搖頭不語的兩位老帥,卻是沒有解釋什麼,所處位置的周邊敵情不同,考慮問題的角度也不一樣。
兩位老帥的全局觀,那是不用說,人家的軍齡,比自己的年齡都大,一個曾經三次擔任紅軍總參謀長,一個曾經長期擔任紅一方面軍拳頭部隊一軍團的政委,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這眼光和全局觀,自然不是自己可以相比的。
但還是一句話,他們沒有處在自己的位置上,無法承受自己所能承受的那種壓力,眼下的北滿根據地,不是那種打的贏就打,打不贏就走的敵後游擊根據地,那裡承擔著幾乎全軍的希望,更是今後中國工業化一個真正的起點。
對於他來說,堅持主動出擊,這無疑是另外一種堅持,是堅持,但是絕非是固執不變,主動出擊,將一切可能危及到自己事業發展的事態,盡可能的遏制在萌芽狀態,這是任何一個高級指揮員,都會在對敵軍調動做出判斷之後,第一個選擇。
而在關係到自己命運的問題上,能否在綜合了各方面意見以及對整個敵情的正確分析和判斷之後,堅持自己的決定,並非是固執,聽不進不同的意見,容不得別人的反對,堅持與固執之間的差別,還是很大的。
就像當初坐困日軍戒備森嚴的秘密細菌戰基地一樣,正是這種堅持才讓楊震尋找到機會,從哪個按照他所熟知的歷史,沒有一個被日軍用來做細菌實驗的中國人能夠活著走出那片陰森的樓房一樣。
在楊震看來,只要自己堅持努力,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當年也正是依靠著這種堅持,他才帶著那幾百人尋找到機會最終突出重圍,也正是依靠著這種堅持,當年的抗聯才從已經瀕臨絕境,走到今天的這個天地。
如果當年自己哪怕是有一絲放棄的猶豫,在形勢那麼艱難的情況之下,也不可能走到今天,沒有做過事情,未必就不能去嘗試,如果就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那還如何去談發展,談強大,這就是堅持下來的結果。
對於楊震來說,此次空襲朝鮮境內的元山與清津,固然是為了將日軍為此次作戰,調集的空戰兵力摧毀在地面上,但對朝鮮境內的空襲,也算是為今後對日空襲做一個鋪墊,更是為今後對日空襲,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
告訴日本人,今天是朝鮮,明天就是你們的日本本土,抗聯既能將炸彈落到朝鮮,下一步就能將炸彈落到你們的頭上,重慶以及那些所有在日軍無差別大轟炸之中正在**的城市,今天所遭受的一切,將會在不遠的將來在日本本土上演。
而且遭受的打擊,將會更加猛烈,一個對傳承了他們文化、教養,甚至一切的民族犯下滔天罪行的國家,將會受到被他們恩將仇報了半個世紀,並在他們挑起的這場付出了數千萬人死亡的這個民族最猛烈的復仇怒火。
的確,按照抗聯轟炸機部隊目前的訓練水平來說,別說轟炸日本本土,就是轟炸朝鮮南部的工業區,以及日軍在朝鮮南部的海空軍基地也相當吃力,除了缺乏可以全程護航的遠程戰鬥機之外,轟炸機部隊目前的訓練水平還難以承擔對如此遠的目標進行轟炸的能力。
而且抗聯目前的導航技術等一些遠程轟炸所必須的技術水平,也無法達到這個要求,蘇制轟炸機的儀表,又相對落後,正像老首長說的那樣,在這種條件之下對位於朝鮮最南端的濟州島轟炸,無異於一種變相的自殺。
但眼下達不到,卻未必不能去嘗試,既然自己已經將轟炸日本制定為戰略目標,那麼這一步早晚都要去嘗試的,原本總部就有對朝鮮北部轟炸的計劃,只是因為某些事情暫時擱置下來,既然眼下有這個需要,那麼就來一次嘗試也未嘗不錯。
轟炸機部隊,是全軍目前能伸到最遠的一隻拳頭,尤其是伊爾四轟炸機和db三轟炸機,其航程足夠遠,總像現在這樣除了對半徑只有幾百公里的新京,以及其周邊的中長鐵路進行轟炸,無疑是對作戰能力,尤其是遠程作戰能力的一個巨大浪費。
對新京城內以及周邊各個重點目標的空襲,以及目前對日軍前沿陣地以及交通線的戰術遮斷,最大航程在一千七百多公里,載彈量近兩噸的a二零攻擊機,完全可以承擔,而沒有必要去使用航程大的多的兩種戰略轟炸機去承擔。
甚至蘇聯方面去年出售的那些蘇制蘇二型輕型轟炸機,也可以承擔前線轟炸和對新京突襲的任務,儘管對於抗聯的航空兵來說,這種缺乏裝甲保護,自衛火力貧弱,只能依賴戰鬥機護航的這些輕型轟炸機,因為自身的原因,在對日軍交通線進行突擊的時候損失極大。
對於眼下飛行員還不是很充裕的航空兵來說,幾乎可以說是一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因為缺乏有效的裝甲保護,日軍高射狀態下的九二式重機槍,都可以輕鬆的擊落他們,自此次戰役打響,到現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已經損失三十餘架,除了幾架是被日軍戰鬥機偷襲擊落的之外,其餘的全部都是被日軍地面火力擊落。
一線部隊已經幾次打報告,要求用皮厚肉粗的美制a二零攻擊機替換,只是現在這種美制攻擊機的數量不足,還無法無權替代這些蘇制輕型轟炸機,才暫時還只能在一線服役,但是也已經逐步撤出戰場。
沒有辦法,抗聯的飛行員寶貴,實在是浪費不起,但儘管如此,無疑在眼下抗聯之中,可以用來接替伊爾四轟炸機的飛機,還是有的,將作為戰略轟炸機的伊爾四轟炸機,用於這種戰術轟炸,無疑是一個不小的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