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陳泊的語氣之中多少有些顯得擔憂道:「我們現在已經是從山中走向了極為複雜,而且是燈紅酒綠,對於我們很多的幹部極具吸引力的城市,我們現在無論是軍隊幹部還是地方幹部,實行的都是供給制,無論是幹部還是戰士,除了發給少量的津貼之外,基本上不發現金。」
「山林中的困苦與城市之間的天差地別,很是讓我們有些幹部迷住了眼睛,開始講排場,講享受,但要求享受,就勢必手頭要有錢,要想過上紙醉金迷的生活,手頭又沒有錢自然要辦法搞錢,而且有些不法商人為了獲取不義之財,也有意識的拉攏我們幹部下水。」
「我們社會部已經發現了其中一些不好的苗頭出現,有的部門甚至是個別幹部利用手中的職權,私下裡面倒運緊缺物資,有的幹部利用手中的權利,乾脆的做起生意來,利用公家的車輛和汽油,私下裡面跑運輸,有的幹部利用手中的權利,亂給人批條子,幫助一些商人做生意。」
「甚至有的人監守自盜,將手伸進了公家的資金和物資裡面,負責與江北交易的佳木斯物資公司外貿處副處長,不僅利用職權運輸物資的過程之中,利用貨運車皮為地方上的商人夾帶私貨,自己還生活腐化,甚至包養了一個情人。」
「湯原物資調配局副局長,利用手中的職權為個人診所違規審批我們嚴格控制的抗生素,利用該局所屬的運輸車輛隊違規為地方商人運送貨物,廉價將該局囤積準備與江北交易的山貨,批發給當地人,並收受了不少的賄賂,除了分配的住房之外,私下還購買了原來湯原縣最大地主的宅子。」
「但考慮到幹部隊伍的穩定性以及維護我們的形象,我們才一直忍而未發,最關鍵的是,要是被人知道我們背著上級私下監視地方幹部,會引起很多幹部不安穩的,對於這些現象,我已經形成了一個正式報告,準備上報東北局。」
「一號,按照規定我們沒有權利去監視我們的幹部,發現問題,也沒有處理權,一般的地方幹部處理權在各個縣委,中級幹部在各個地委、省委,高級幹部的處理權在東北局,這些事情,我們發現了問題也只能上報或是移交各個地委。」
「不過好在現在出現問題的大多都是一些地方幹部,出現的問題也都尚在可以容忍的範圍之內,部隊基本上還是相當穩定,除了有些部隊在攻佔哈爾濱和齊齊哈爾之後做點小生意,添補經費不足之外,並沒有發現什麼太出格的事情。」
「一號,我感覺這件事情,不會出在別的地方,很可能是就出在佳木斯,因為正因為佳木斯現在已經是穩固的老區,有些幹部才會放鬆警惕,甚至是講究排場,給某些居心不良的人,留下可以鑽的空子也就越多。」
「此次發現最重要的幾個新敵台,又主要位於佳木斯,所以很可能問題也出現在佳木斯,只是這個案件是不是真的像是我們推斷的,有一個走私網絡被日軍情報機構所利用,還是有人被日軍收買為日軍充當間諜,還需要我們進一步的調查。」
「但這件事情有沒有部隊的參與,我們還在調查之中,從我們與日軍重兵對峙前沿到佳木斯這樣的大後方,如果沒有部隊中人的參與,就算走私也就根本就不可能成功,而且這一路上,到處都是我們的哨卡,這些物資都是嚴管的物資,任何人都有權查扣的。」
「如果在去年夏季會戰結束前,因為佳木斯就位於我們與日軍對峙的前沿,周圍又大多是山林地帶,這些走私進來的物資滲透比較容易的話,那麼現在的形勢,早就已經今非昔比了,現在佳木斯已經位於大後方,沒有軍隊幹部參與的話,這些物資根本就運不到佳木斯。」
「但是一號,您應該清楚很多的事情我們要一件件的查,不可能一下子都查的清清楚楚,不過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將所有的事情徹查清楚,並將這個間諜網徹底摧毀,絕對不會影響我軍下一步的作戰。」
對於陳泊的分析,楊震皺了皺眉頭,如果陳泊的推斷真的是真的話,那麼後果簡直是相當的嚴重,甚至是更加的可怕,因為如果真的在地方幹部或是部隊之中,存在一個走私集團,那麼也就意味著現在已經出現了***問題,尤其是其中很有可能涉及到部隊,更讓楊震很是擔心。
**意味著什麼,楊震很清楚其中的後果,特別是部隊中出現的**,如果不能再最短的時間清除掉,**就會像瘟疫一樣,慢慢的擴散開來,併吞噬、瓦解部隊的戰鬥力,一支***軍隊是沒有戰鬥力的,更不可能去打什麼勝仗。
對於這種事情,必須從重從快處理,對於那些害群之馬,必須要嚴查,無論他們為日軍重建間諜網提供協助是不是主官的原因,都要嚴肅的處理,否則這種威脅更大的瘟疫,一旦蔓延開來將毀掉的將會是整個東北抗戰的局面。
對於陳泊的分析,楊震非但沒有感覺到鬆了一口氣,反倒是相當不滿的道:「你們既然早就發現了問題,為什麼不上報,為什麼非要拖到現在才上報,是怕得罪人,還是有其他的什麼原因。」
「你們處理不了或是無權處理,為什麼不將這些情況上報給東北局,任憑這些毒瘤,一點點的做大,難道我們的那些規章制度,只是一堆廢紙,如果不是此次發現了日軍的間諜網,牽扯出這件事情,你們還打算什麼時候才上報。」
「怕影響我們的形象,難道你當那些老百姓都是瞎子,什麼也看不到,還是將他們當成了傻子,很好糊弄,這些人為所欲為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過他們的所作所為已經嚴重的敗壞了我們的形象,他們都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你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你知道這些幹部的這些行為叫什麼嗎,我告訴你,這叫做**,這是在我們內部出現的一股將會給我們自身帶來毀滅的瘟疫,而你的這種行為叫做包庇和縱容,你們這是在毀滅我們的事業。」
「如果僅僅為了抓街上的那些小偷、流氓、地痞,我要你們社會部做什麼,現在情況已經惡劣到如此地步,瞞不住了才想起上報,早做什麼去了,你這麼做難道是幫助他們嗎,你這是在害他們,你知不知道。」
「就算目前出現問題的是地方幹部,部隊幹部還沒有捲進去,但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們現在還處在戰爭時期,軍政根本就無法徹底的分開,甚至很多地方還是一體的情況之下,地方上的**早晚要影響到部隊,長此以往,我們將會軍心渙散,不戰自敗,不管有沒有此次間諜網事件,這種趨勢必須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得到遏制。」
「你馬上回去,將詳細的報告上交東北局,不僅要徹查,而且要一查到底,無論涉及到什麼人,什麼級別的幹部,都要一查到底,對涉及人員一律從重從快處理,絕不姑息,這股子歪風必須剎住。」
「你在上交報告的時候,自己也給東北局做一個檢討,下次再出現這種事情,我絕對輕饒不了你,還有,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在戰役開始之前,這些間諜網必須給我徹底的摧毀,該抓的抓,該殺的殺。」
聽到楊震話中掩蓋不住的怒氣,陳泊也知道這件事情上自己處理的相當的糟糕,但有些事情,自己也是迫不得已才想辦法壓下來的,他擔心這些事情一旦傳出去,別人會怎麼看待抗聯。
更何況承擔著社會治安與反特重任的社會部,也沒有那麼大的精力和人手,去長時間的監控這些人,尤其在新區反特、剿匪任務極重的情況之下,更沒有那麼多的人手來監控一般的幹部,而且社會部監視其他的幹部,這也規定所是絕對不允許的,要是傳出去,自己是要掉腦袋的。
自己當初在發現蹤跡後,為了挽回影響,也曾私下對一些人進行了警告,只是沒有想到,這些人非但不知道收斂,相反倒是越來越猖獗,手也深得越來越長,甚至有的人連販賣鴉片的事情都做過。
原本陳泊也準備將這件事情詳細形成一個報告,上報東北局,只是沒有想到這次起獲日軍情報網拔出蘿蔔帶出泥,將有些基層幹部腐化的事情也給掀了出來,想想也是,沒有可以利用的空子,哪裡會讓人有機可乘。
見到陳泊因為自己的批評而面紅耳赤,楊震搖了搖頭道:「我也知道你並不是有意識的包庇這些人,但發現問題了為什麼不匯報,非要拖到無法挽回了才說出來,你要是早講出來,我們可以挽救很多幹部的。」
「不要擔心這個、擔心那個,你有什麼可擔心的,軍隊和地方政權,不是我楊震的,也不是你陳泊的,是我們全軍經過多少次血戰,才換來的,我們不能讓一些蛀蟲毀了我們百戰才打下來的江山。」
「我也知道,你有些忌諱,也沒有這個權利去處理這些蛀蟲,但發現問題自己解決不了,為什麼不向上級及時匯報,這樣,偵察工作由你們社會部負責,等調查完畢後,你將所有的線索和證據,全部轉交給東北局。」
「處理,由東北局去處理,你們社會部,就不要參與了,同時,我也會向中央與東北局建議,成立紀律委員會並設置專職書記,專門負責反**工作,另外,對日軍新間諜網的偵破工作要加快,不能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