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震提起此刻活動在小興安嶺以西的三路軍,郭邴勳微微的猶豫了一下,還是從面前的文件夾中抽出一張二分區轉來的電報交給楊震道:「一號,三路軍那邊您還是不要指望了!」
「在此次戰役全面打響後,三路軍為了牽制黑河境內的日軍使其無法東調,率先對日軍第一師團發起騷擾性的攻擊,在日偽軍集中了數萬重兵大規模的圍剿之下,寡不敵眾以及裝備、補給上的過於懸殊,幾經苦戰,全軍盡墨!」
「除了少數部隊在政委馮仲雲的指揮下,突出重圍翻越小興安嶺進入二分區境內之外,其餘部隊全部犧牲或是潰散,三路軍總司令、參謀長馮治綱、副官長祁寶賢,三支隊參謀長李靖宇、黨委書記韓玉書等幹部相繼犧牲!」
「三路軍主力三支隊政委徐澤民、副支隊長樸德松被俘後,因為拒絕日偽軍的誘降,被殺害在偽滿德都監獄,一號,三路軍完了,所有的高級將領,只剩下政委和三支隊長王明貴、就支隊長政委王均之外,全部犧牲!」
說到這裡,郭邴勳沉默了一會後道:「從內線情報得知,三路軍總司令的頭顱被日偽軍割下,用福爾馬林侵泡後用飛機送往新京報捷,其餘團以上幹部的頭顱,被日軍割下後,懸掛在龍江省的各個縣城城門上示眾!」
「被俘的傷病員,被日軍當眾全部用鍘刀鍘死在璦琿、通北兩個縣城,被俘的家屬也都被用刺刀活活的挑死,就連幾歲大的孩子都沒有放過,一號,三路軍在建制上現在除了退到我們根據地內的二三百人之外,已經不存在了!」
郭邴勳拿出一張偽滿的《新京日報》放在地圖上道:「這是三路軍總司令的頭顱被日軍割下後,在偽滿新京巡迴展覽時,偽滿報紙上的報導,這些情況,你剛回來我還沒有來得及向您匯報!」
聽到噩耗,楊震沉默了,良久,才站起身來走到窗子前,看著窗外的滿天星斗,想起去年冬季對三路軍總司令不願意東撤進根據地的誤解,心中愧疚良久,卻不知道千頭萬緒該如何的說起——
想起了三路軍總司令給自己那封信上最後一句話:「抗日,不是為了享福,更不是為了陞官發財,是為中華民族的徹底解放而奮鬥,早在參加抗聯的那一天起就已經做好了為中華民族流盡最後一滴血的準備了。」楊震不由得悄然淚下。
良久,唏噓不已的楊震轉過頭來,走到桌子面前手緊緊的抓著面前的水杯,對郭邴勳道:「給陳龍發電報,讓他不惜任何代價也要將三路軍總司令的頭顱弄回來,將身體也要找回來,還有,把三路軍所有烈士的名字盡量查清楚,還有他們的家庭住址,做一個詳細的登記!」
「等有一天抗戰勝利了,我們要建一個紀念碑,將他們的名字都刻到上面,讓所有的人,都記住他們為這個民族的獨立自由和解放,留盡了最後一滴血,讓後世子孫都記住,他們的前輩,為了擺脫被異族奴役、壓迫的命運,經歷過什麼樣的苦難!」
「你的名字無人知曉,你的業績與世長存,這句話說的沒有錯,後人不見得會記住我們今天的付出,但我們不該讓我們的烈士事跡一輩子隱藏下去,更不能讓他們的名字被歷史埋沒,不應該,絕對不應該,他們的名字應該與業績一樣與世長存!」
「我們不能讓幾十年後,那些年輕人只知道哈日,對那些所謂的狗屁影視明星的名字、生活習慣瞭如指掌,對那些與外敵浴血奮戰的先烈的名字,卻一個都記不得,甚至不知道,只要我還活著,絕對不容許出現這種情況!」
「那些為了國家、民族,抵禦外侮而征戰沙場、浴血奮戰,甚至獻出自己寶貴生命的人不該被忘記,不應該被這個國家,這個民族忘記,一個沒有英雄的民族是可憐的民族,一個忘記了英雄的民族是可悲的民族,更是一個民族的悲哀!」
話是這麼說,但想起幾十年後滿大街哈韓、哈日,卻對自己國家那段苦難深重的歷史茫然無知,對那些影視明星甚至連一天上幾次廁所都記得清清楚楚,卻沒有幾個人會記得為了這個國家民族浴血沙場,甚至獻出自己生命的先烈那些年輕人。
還有烈士墓被賣給開發商,改成可以為某些人帶來暴利的商業性公墓,烈士的遺骨被層層疊疊,像日本人在東北製造的無數萬人坑那樣埋在一起,烈士的遺屬無人照顧,生活苦難卻沒有任何的救濟。
有的地方烈士墓地荒草蔓延,破敗不堪,卻給那些在自己轄區內的日本人墓地立碑、樹傳,死在中國的日本侵略者的墓地卻弄的豪華異常的一幕幕,楊震心中不由的有些悲哀,一個遺忘了先烈的民族,是一個可悲的民族。
郭邴勳看著楊震手中那個被他抓的變形的搪瓷杯子和他緊閉著的雙眼流下的那兩滴清淚,聽到他這番震耳欲聾的話,歎息良久才道:「一號,你也不要太傷感了,好男兒恩從國家,戰死沙場始是終,不管怎麼說,他們是犧牲在抗日的戰場上!」
「我想從參加抗聯的那一天開始!!他們就已經有了這個心理準備了,也許將來我們都會有這麼一天的,如果到了勝利的那一天,我們都還活著,那就讓你我去做一個歷史的見證人吧,現在對於我們來說,該怎麼做才能完成烈士未盡的事業,不要讓他們的血白流!」
聽到郭邴勳語氣中濃濃的擔憂,楊震振作了一些道:「老郭,你放心,感慨是感慨,但我不會被打倒的,你給二分區發一個電報,讓他們對三路軍突出來的部隊,一定要妥善的照顧,另外,將去年冬季撤進根據地的三路軍部隊調到二分區,暫時由二分區統一指揮!」
「讓王明貴同志先兼任二分區副司令員,王均同志任副政委,告訴他們這段時間之內全力整訓退到二分區的三路軍部隊,將根據地內所有三路軍部隊編成二分區基幹二團,另外,調張光迪同志到一分區擔任副司令員,張雲生同志任副政委!」
郭邴勳聽到楊震的安排,有些猶豫的道:「一號,我們這麼做,也就意味著三路軍徹底的解體了,您是不是和東北局商議一下,最起碼也要和馮政委商議一下,這些都是三路軍的幹部!」
楊震搖了搖頭:「人都沒了,還搞那麼多虛的有什麼用,三路軍剩下的這二三百人,還保留著那麼大的建制做什麼,撤了吧,這件事情我會和中央解釋的,只要骨幹保留下來,總歸還是有重建一天的!」
「去吧,老郭,我是東北局負責軍事的常委,在整個抗聯的軍事幹部上我有調配權,你起草一份電報,將三路軍的覆滅情況,詳詳細細的上報給中央,當然還有我們的處理意見和決定!」
說到這裡,楊震站起身來喊過小虎子備車後,轉過頭對郭邴勳道:「老郭,寶清那裡我有些不放心,那邊沒有一個得力的人坐鎮不行,這樣,你在這裡掌控這邊,我去寶清坐鎮,咱們倆還是老規矩,東西兩線相互配合,打好這一仗!」
聽到楊震要去寶清,郭邴勳想也沒有想的便搖了搖頭道:「不行,太危險,如果你不放心,我去寶清,你留在這邊掌握大局,老楊,你是部隊的最高指揮員,不要總把自己弄到險境裡面去!」
楊震拍了拍郭邴勳的手道:「老郭,你不用為我擔心,我只有在那邊才能第一手的掌握戰局,為下一部的作戰做好準備,而且這邊我交給別人也不放心,勃利這邊現在是重中之重,我們幾乎所有的精華都在這邊,還有上村利道那個老狐狸,只有你在這裡,我才能放心的在寶清那邊!」
「好了,老郭我的身手你還不知道,上次只是一個意外,必要的時候,我自保還是沒有問題的,放心吧!」
楊震的堅持,知道這個傢伙一旦下了決心便很難改變的郭邴勳,只得搖頭苦笑道::「我也就奇怪,明知道你總是愛兵出險招,我怎麼就學不會去拒絕,這樣,去可以,但是有一點,你必須要做到,將警衛營全部調過來,否則我直接上報東北局,我勸不了你,可以讓總指揮來勸說你!」
對於郭邴勳的這個要求,楊震想也沒有想的便同意了:「一旅已經補充完畢,警衛營可以撤下來了,好,我就聽你的,將警衛營全部都帶上!」
說到這裡,楊震頓了一下道:「老郭,我走後這邊就全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鬼子歷來陰險,戰場上拿不到的東西,他們會變著法子採取別的辦法去取得,而且會更加不擇手段!」
「從日軍內部傳來的消息看,日軍已經將由德國人武裝以及訓練的傘兵作為特種兵調到了東北,這些傘兵清一色都是德式裝備,人員又是日軍中精挑細選的,戰鬥力應該不會太差,至少應該與日軍常備師團相當!」
「這樣,我從後方警衛團中調過來一個營給你,並調軍區直屬偵察營一個排給你,不論日軍會不會將這個所謂的傘兵聯隊投入戰場,但對於我們,尤其是對指揮機關是一個嚴重的威脅,給你調一個營過來,這不是特殊照顧,我們倆一人一個人,也算是平等的待遇吧。」看首發無廣告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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