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平的反對在楊震意料之中,這場即將展開的無論針對那一路日偽軍都是實力懸殊的戰鬥,以李延平曾經吃過大虧的性格來說,提出反對意見也是正常。《》.李延平的反對,讓楊震將目光投向了聽罷楊震想法之後,一直沒有出言的郭炳勳。
接收到楊震投遞過來的目光,一直打量地圖的郭炳勳遲疑了一會後,笑了笑道:「團長,我想你心中已經有了戰鬥方案,還是先講講你的想法,我們一起商議一下。總指揮也在這裡,我們也聽聽他的意見不是。很多時候,薑還是老的辣。」
對於郭炳勳的回答,楊震微微一笑道:「老郭,我知道你的心中已經有了想法。你是參謀長,戰鬥策劃本身就是你的職責所在。正所謂兵鋒未動,謀劃先行,還是你先說說。」
對於楊震的堅持,郭炳勳也沒有在推脫,直接指著地圖道:「西路日軍看似孤立無援,但其行動的特點,決定了他絕對不會真的孤軍深入。從李明瑞的通報與郭大春的口供來看,西路日軍不僅承擔著由北向南的清剿,而且應該還承擔著封鎖敦化與寧安交界,切斷我軍必要時候北上的任務。」
「表面上看西路日軍孤軍進入深山老林,但他的孤軍只能說相對的,而絕非是絕對的。我們不能將眼光只放在西邊。與西邊的日偽軍實力相比,我們更應該將他們獲得增援的可能放在東邊。」
「西路日軍雖說是完全進入原始森林,但他的補給渠道絕非艱難。從沙河子到光禿山這一路表面上看都是深山老林,但他們這一路卻是河流縱橫。」
「從李明瑞發來的情報來看,石頭河上游與海浪河上游只不過是一山之隔。雖說上游河流水淺,無法承擔補給任務,但冰封以後,卻是一個很好的路標。而且,行走北滿地區冬季常見的馬拉爬犁絕對沒有問題。」
「還有一條,他們這一路通過與海浪河同樣距離並不遠的阿爾站西河上游可以快速的獲得鏡泊湖地區的日偽軍的增援。這個季節,通過冰封的牡丹江與鏡泊湖以及阿爾站河,日軍增援速度不會太慢。要知道,這個季節中這些河流的中下游冰上行駛汽車絕對沒有任何問題。所以我認為我們絕對不能打西路之敵人。」
「日軍這麼部署,肯定是有後手。甚至西路之敵就是日偽軍給我們設置的誘餌,引我們主動出擊的。若是沒有一定的依仗,以日軍的謹慎性格來說,不會將一千多日軍正規野戰師團投入這深山密林之中。」
「我們現在的確切位置小鬼子的確不知道,但對於我們部隊的人數,我想這些鬼子還是大致能猜測出來的。因為我們在阿城、五常地區攻打集團部落的時候,已經暴露了我們大致的實力。而且,以小鬼子對哈東地區的控制程度來看,我們雖然已經銷毀了其所有戶口等資料,但招了多少新兵,我想他們心中大致有一個數。」
「按照我對日軍的瞭解,在真正全面瞭解我軍的實力之前,小鬼子不會草率的拿一千人做賭注。這裡不是四戰之地的徐州大平原,也不是九一八事變後,一盤散沙,各自為戰被其滲透的極深的東北,而是山高林密的張廣才嶺。」
「小鬼子性格在大事上雖然敢賭、敢做,但他們卻從不蠻幹,著眼點一向很準,所有的行動都是有極強的情報做依據的。謀而後動,是其慣用的手段。尤其在細節上更是謹小慎微。」
「九一八事變,與其說是幾個關東軍參謀的蠻幹,但若是沒有強大的情報做依靠,沒有對東北軍內部滲透之深,以及南京國民政府對日態度的瞭如指掌,我想那幾個參謀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冒著挑起世界大戰的危險去做。」
「我記得在徐州會戰的時候,曾聽中央軍的一個搞情報的人說過,在抗戰全面爆發之前,小鬼子對**各派系少將以上的軍官的性格,指揮風格,甚至各派系與國民政府的關係都調查的一清二楚。」
「各派系部隊的實力,武器裝備情況,甚至比作為統轄一**政的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還要清楚。正是有了這個依靠,他們才敢以小吞大,全面挑起中日戰爭。於細節之處決定成敗,這就是日本人的性格。」
「所以我以為,小鬼子絕對不會在這種冰天雪地,積雪沒腰,行動處處受限制的情況之下將一支部隊孤零零的放在海浪河上游的深山老林之中,其後必有後手。所以這個西路日偽軍我們絕對不能動。我想,我們的目標應該放在東南路日軍,也就是三路之中表面上看是主力的這一路日軍身上。」
對於郭炳勳的思路,楊震笑笑道:「老郭,果然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你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我的意見也是要打就打大一點,將重點放到東南這一路日偽軍身上。」
聽罷楊震與郭炳勳的想法,面露驚色的不單單是李延平一人,便是一旁旁聽的總指揮也是明顯一呆,更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與心中雖驚,但表面上還維持著鎮定的總指揮相比,李延平的城府就差了很多。楊震的話音落下,他驚呆了一會,不由的脫口而出道:「什麼,你們要以小博大,去打三路日軍中兵力,裝備最強的東南路日軍?是我聽錯了,還是你們瘋了。在兵力、裝備如此懸殊的條件之下,我們能取勝嗎?」
「怎麼就沒有取勝的可能?總指揮、政委,你們看從小山嘴子到老禿山這一帶,雖然有大片的冰封沼澤,但同樣也山高林密。尤其從廟嶺子到老禿山這一線,更是海拔都在千餘米左右。」
「至少從這張地圖上看,從拐老婆溝口到光禿山一線,是其進山的最佳,也是最省力的渠道。我們完全可以依靠這一路線兩側的山林地帶,在阿爾站西溝河與阿爾站北溝河之間預設戰場,將這一路日偽軍吃掉在這裡。」
楊震的話音落下,郭炳勳接著又道:「總指揮、政委,鬼子這一路雖有一個步兵大隊,偽滿軍一個營,外加迫擊炮、重機槍各一個中隊,但這些部隊他沿途至少要留下一個中隊部隊保護其補給線。在眼下的情況,就算他們真的將這一個營的偽滿軍全部用作勞力,但能攜帶的補給也是有限的,還需要從山外補給。這裡日軍兵力相對集中,鬼子不可能按照西線採取的那種辦法。而且他們也沒有那麼多的補給手段。」
「而且這一路行程中有大半是處於冰封沼澤,地形要遠遠的優於其他兩路日軍,這支日軍很可能會成為三路日軍中的那只出頭鳥。最關鍵的是這種地形雖然方便了日軍行動,但也會大大降低他的警覺性。」
「小鬼子的戰術都是學自我中華,這種地形不利於伏擊,這一點小鬼子會很清楚的。所以我們就趁著小鬼子麻痺大意的這一點,反其道行之,完全可以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前些天,團長給我講他們一二九師在七亙村違背一般用兵常識,數日之內連續兩次在同一地點設伏,給了進犯山西的日軍以重創的戰例與今兒有些相似。利用地形與小鬼子的心態,違背用兵常識,出擊一下我感覺還是可以的。」
聽到楊震與郭炳勳都堅持要打東南路日軍,總指揮與李延平對視一眼,沒有在發表什麼意見。只是總指揮在沉默一會輕輕的對楊震道:「楊團長,我知道你能打。但在七軍受到重創之後,你的部隊幾乎已經是下江地區唯一成建制的抗聯部隊。」
「我希望你行動一定要謹慎,保護好這支火種。千萬不要意氣用事,讓部隊陷入險境。還有,我決定除了我留下兩名警衛員之外,抗聯在老黑頂子秘營的所有部隊就地編入你的部隊,歸你指揮。這些人人數雖然少了一些,但都是老骨頭,戰鬥經驗豐富,希望你妥善用之。」
對於總指揮的決定,楊震搖搖頭道:「總指揮,您的要求我答應您,一定會帶好這支部隊。但您的警衛排,就不要編進去了。您身邊只帶兩個警衛員這不行。」
「你不用考慮我了,我已經下了決定,就不會再更改了。你只要打好這一仗,重新打開下江局勢,對於我來說,比什麼都強。」
說到這裡,總指揮頓了頓道:「我現在雖然是你的上級,但你是這支部隊的軍事主官,對部隊的瞭解遠在我之上。你怎麼打我不會干涉,敵我實力對比在這裡擺著,增加一個人便是增加了一份取勝的實力。」
見到總指揮決心以下,楊震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後卻是對郭炳勳道:「老郭,你讓人去準備四百發快慢機的子彈,再挑選兩支最好快慢機。快慢機要德國原廠的,不要奉天仿造的,也不要西班牙的。」
說到一半,楊震突然想到這些快慢機大多都配給了李明瑞的偵察小隊,剩下的四五支除了裝備給自己與郭炳勳還有李延平以及彭定傑的警衛員之外,剩餘的最後一支被自己獎勵給了安全護送總指揮返回的劉長順了。要想弄兩支好槍,將總指揮警衛員身上的那支老槍換下來,只能從自己警衛員身上卸了。
想到這裡,楊震急忙改口道:「我記得我們打下葦河縣城的時候繳獲了二十多支這種槍。除了裝備給李明瑞他們,還剩下四五支。除了你和政委的警衛員身上的不要動之外,劉長順的那支一會我去做工作,讓他先叫出來,另外一支就在我的警衛員身上卸。用這兩支槍將總指揮警衛員身上的那兩支奉造的駁殼槍換下來。」
說罷,楊震擺手制止了幾個人想要說話後,首先喊過小虎子道:「把你的那支快慢機還有所有的子彈都摘下來。」
聽到楊震居然要下自己的槍,小虎子一愣,但沒有說什麼,老實的將身上背著的快慢機與裝著二百發子彈的子彈帶卸了下來。見到楊震將自己警衛員身上的槍卸了下來,郭炳勳拒絕了楊震給自己警衛員留下一支好槍的決定,喚過自己警衛員,也將槍卸了下來。
拿著自己警衛員摘下來的快慢機,郭炳勳笑道:「劉長順的那支就不要動了。你是軍事主官,說話還是要算數的。送出去的東西再往回要不好。政委的就不要動了,剩下的就卸我的警衛員這支。」
見到郭炳勳堅持,楊震也就沒有再說什麼。拿起手槍與子彈與郭炳勳從自己警衛員身上卸下來塞給總指揮的兩個警衛員道:「你們是總指揮的警衛員,不能沒有一支好槍。我現在給你們換裝,但有一條,無論出現什麼情況,你們都要絕對保證總指揮的安全。」
兩個被楊震將槍硬塞到懷中的警衛員,明顯對楊震的舉動不知所措。轉過頭看了看一邊沒有說話的總指揮不敢將槍收下。直到見到總指揮微微的點頭,才將自己的配槍換下。
當兵的人沒有人不喜歡槍,尤其是好槍,更是搶手。在所有補給只能靠繳獲的情況之下,擁有一支好槍幾乎成了他們這些做警衛人員夢寐以求的想法。只是總指揮一向帶兵甚嚴,從不允許自己的警衛人員打著自己的旗號,向下面部隊要武器。所以他的警衛排裝備的武器大多顯得很陳舊。
除了少數的幾支四四式騎槍之外,大多數裝備的還是遼十三式步槍,甚至還有兩支北洋時期,奉軍購買意大利造步槍。這些武器因為常年使用,膛線早已經磨損嚴重,性能大幅度的降低。
即便是這兩個貼身警衛員裝備的奉天造駁殼槍也顯得很陳舊,槍上的烤藍都磨沒有了。子彈也很不足,每人還不到六十發子彈。所以見到這兩支八成新的快慢機,兩個警衛員顯得很興奮。要不是幾位首長都在,怕走火傷了首長,恐怕當場就擺弄起來了。
他們是高興了,換上了他們換下的那兩支奉天造駁殼槍的小虎子與郭炳勳的警衛員卻是不樂意了。用兩支好槍換了兩支他們眼中的破爛貨,擱在誰身上也都不樂意。
在送總指揮去休息之後,楊震與郭炳勳抓緊時間研究作戰方案,並命令負責偵查此路日軍的董平抓緊時間勘察出這路日偽軍進山沿線的大致地形。
等楊震放下手中的紅藍鉛筆,伸了伸因彎腰時間過長而顯得有些酸痛的腰,才發現天已經擦黑了。小虎子與郭炳勳的警衛員正一人舉著一盞馬燈給自己照亮。
看著一臉不高興的二人,楊震有些好奇的問小虎子道:「你們這是怎麼了,我和參謀長好像沒有欠你們錢吧?這臉拉的都快趕上長白山了。」
聽到楊震問話,小虎子有些委屈的道:「團長,您讓我怎麼說您?兩支上等的德國造原廠快慢機,這在咱們原來的一二九師中都沒有幾支。我聽西路軍三十軍回來的那些老同志說過,他們在倪家營子陷入馬家軍合圍的時候就是依靠警衛連手中的快慢機,在敵人騎兵中殺開一條血路保護首長突圍的。」
「繳獲了這種好槍,您一支不留全裝備了給下面不說,就連我好不容易求彭主任留下的這三支,您和參謀長可到好一下子就給送出去了兩支。我們倆的責任是保護好你和參謀長的安全,您把槍都送人了,用這種打著打著都不一定什麼時候卡殼的破爛,出了意外情況,我們怎麼保護您和參謀長的安全?您看看這槍牙口老的。」
說罷,小虎子將手中的那支換來的奉天造頭把盒子遞給楊震道:「這槍膛線都快磨沒有了,弄不好子彈打出去都得發飄。這牙口老的,都有些吃不住子彈了。」
對於小虎子的委屈,楊震笑了笑道:「你委屈什麼,不過是兩支槍嗎?等繳獲了再換上就是了。你也算是老兵了,要服從命令。你想想總指揮是東滿地區抗聯的最高領導人,他的警衛員就攜帶這種你都看不上的老槍,怎麼保衛他的安全?總指揮的安危關係到整個東北抗日大局的安危,我給他的警衛換下一槍也是應該的。」
「總指揮年紀也大了,腿腳不像我們這麼靈活。一旦出現什麼意外情況,這就需要身邊警衛員有可靠的火力保護。再說我的身手你也不是不知道,有什麼樣的槍,關係不大。」
「還歲數大那,我可沒有看出來。這麼大歲數了還和女兵勾勾搭搭,我看他是人老心不老。我在老黑頂子秘營的時候,曾經多次看到他和一個二路軍總部的女兵在散步。有和女人勾搭的那個時間還不如多訓練一下自己的體能。」
自然這番不服氣的話,小虎子是不敢讓楊震聽到的,只敢在一旁小聲的嘀咕。只是沒有想到,他的小聲嘀咕,卻沒有逃脫楊震的耳朵。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這種話你聽誰說的?總指揮年紀大了,又是孤身一人,身邊早就該有一個女人照顧他的生活了。靠你們這些粗枝大葉的警衛員,能照顧好嗎?不說別人,就說你。我的衣服讓你給洗壞幾件了,你自己說?」
「我告訴你,我要是再聽到你說這種閒話,我絕對不輕饒。再說人家那是正常的男女戀愛,又沒有背著人,有什麼不行的?」說到這裡,楊震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話有些過於嚴厲了。小虎子雖然已經是一個有著兩年軍齡的老兵,但畢竟還是一個孩子。
後世他這麼大的孩子,很多除了上網連最基本的洗衣、做飯都不會,更別提在戰場上拚殺了。
想到這裡,楊震心一軟,語氣便放鬆了許多道:「這種閒話不要亂說了。我知道你想要一支好槍,等繳獲了新的再換下來就是了。你是在戰場之上拚殺過的,是一個男子漢了,別這麼小家子氣。」
「你去做準備吧,明兒就要出發了。行軍的時候,要多注意腳下。今晚上好好休息,不用你執勤了。還有,你去找一下劉長順,就說他那支快慢機我借用一段。你拿回來後,將參謀長警衛員的那支槍換下來。」
說罷,看著小虎子有些欲言又止,楊震知道他的想法笑了笑道:「你去吧。先將參謀長警衛員的槍換下來,你的等繳獲新的之後,我答應你第一時間給你換裝怎麼樣?別瞎琢磨了,今晚上好好休息。」看首發無廣告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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