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流轉,一條條扭曲的波紋結合在一起,就好像蝸牛殼上的花紋,在眼前迅速旋轉。前後左右,源源不絕,使人頭暈目眩,胸口憋著一股悶氣,想要嘔吐,卻怎麼也吐不出。
這種痛苦伴隨著呂翼等人,特別是呂雲飛、左青和黛藍。他們壓根就不知道發生什麼,突然就被這股空間亂流捲了進來。
呂翼至少先前有所準備的,不過這突然出現的亂流,也讓他手忙腳亂,心中暗暗後悔,當初怎麼不問清楚靈符的作用。
他還以為,靈符不過是傳訊,誰知道會有這般氣勢。
身處空間亂流中,滿腦子都是狂風呼嘯的刺耳聲,頭頂上好像掛著無數星星,轉個不停!腳下彷彿是無盡虛空,隨時可能落下。
當雙腳再次回歸大地的懷抱時,迎面撲來的清醒空氣,使人忍不住深深吸允起來。
空氣入體,一切不適瞬間掃除乾淨。睜眼四望,眾人出現在了一座古樸尊嚴的大殿中。
此殿佔地極廣,一共被四十八根翠綠色的巨大圓柱支撐,圓柱上流光閃爍,刻畫著千奇百怪的畫像。
有雙龍搶珠,鯉魚躍龍門,寶劍,魔獸……畫像栩栩如生,仿若真物,莊嚴神聖,讓人一看,甚至有股跪下膜拜的衝動。
大殿四角,佇立著四尊麒麟雕像,口銜佛珠,面色安詳。
最前方的位置,一尊虎皮靠椅顯現出來,週身銀光繚繞,懸浮虛空。祖長老慈眉善目,端坐其上,微瞇的雙目直指呂翼。
靠椅下方,則是微微低首的暮雪,她雖不言不語,如珍珠般的眸子中卻顯出了幾許詫異,同樣盯著呂翼不放。
「拜見祖長老!」
黛藍從迷茫中驚醒,對著靠椅跪拜下來。一開始看到靈符她還不太確信,此刻出現在這裡,她終於確信呂翼捏碎的就是靈符。
她跪下之時,還撇了呂翼幾人一眼,那眼神,顯然在斥責他們為什麼不跪下。
呂翼昂首而立,目光直視祖長老,並沒有下跪的意思。呂雲飛和左青心中本早就巨浪滾滾,再一聽祖長老三個字,兩人硬是生生愣在原地,自然也跪拜不得。
至於少女,不知何時,竟然到了靠椅之上,昏迷在祖長老身旁。
「哈哈,免了免了。」祖長老還是一貫的面色微笑,對於這些禮儀,從未放在心上。
「是!」黛藍卻不敢怠慢,恭敬起身,這才看到呂翼直視祖長老的眼神,胸中不由憤恨一聲:「呂翼,不得對祖長老無禮,否則十個你,也得死!」
「哦!」
呂翼淡淡的回了一句,卻沒有任何舉動,依舊和祖長老對視。
「你……」黛藍指著呂翼,玉手震顫,若非祖長老在前,她非給呂翼一些教訓不可。
從呂翼上飛船的那一刻起,他就沒對自己尊重過,更是屢次藐視祖長老的威嚴。黛藍身為護衛隊長,心裡早就憤憤不平,只是沒找到機會下手罷了。
「藍兒,不得無禮,小伙子可是我的貴客。」看到黛藍和呂翼間微妙的氣氛,祖長老擺了擺手,道:「小伙子,捏碎靈符,是否是想通了?」
「不錯。」呂翼點了點頭,上前一步,目光微微掃過少女,嚴肅道:「在此之前,老奶奶可否回答我一個問題,並且答應一件事。」
「什麼?你說什麼……」黛藍再次大驚,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可這小子竟然敢跟祖長老談條件,這是對整個獸人族的挑釁,幾乎瞬間,她就要出手。
「藍兒!我說了,小伙子是貴客,不得無禮。」祖長老面色一沉,話語中,多了幾分命令的口吻。
「是!藍兒知錯!」黛眉冷汗直流,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聽聞祖長老這樣的語氣,她深深的望了一眼呂翼,將那份不爽埋入心中,不再言語。
沉思了一會,祖長老道:「說吧,你的問題和條件。」
「你們獸人族強者如雲,權杖爭奪戰向來是聖戰的天下,為何讓我區區一名戰靈幫忙?不會只是因為那小小的名聲吧?」
呂翼腦海清明,他是要搞清楚,為什麼祖長老就看上自己了?難道自己特別帥不成?
「翼兒,祖長老是前輩,說話注意著點。」呂雲飛和左青終於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見呂翼言語莽撞,他們不由傳音提醒,深怕一個不小心,死於非命。
「我會注意的。」呂翼點點頭,他也知道自己莽撞了些,只是方纔的萬斯讓他很是不爽,他的心情不好而已。
祖長老看著表面沉穩,內心殺氣滔天的呂翼,突然聳肩笑道:「小伙子,世上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東西。你雖隱藏甚深,卻瞞不過我老人家的眼睛。」
這句話,讓呂翼心中狠狠抽搐了一下:「難道她知道我有三萬六千年前的文明基地?沒理由,這絕對不可能。」
「你可知,當一名修為高深者,死在修為不如自己的人手上時,會產生一種奇怪的氣體?」祖長老不答反問。
呂翼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這種氣體名為煞氣,會繞纏在他怨恨的身體上,極難驅除,一旦煞氣到了一定程度,會完全爆發,侵入體內,使人入魔。你的身上,充滿煞氣,這些煞氣中,我甚至看到了戰尊的影子,其中,還有一絲神戰的氣息,我可曾說錯?」
老奶奶語出驚人,將在場的所有人都震住了。他們都是修為高深的聰明人,老奶奶的意思,呂翼分明擊殺過戰尊,甚至可能幹死過神戰。
嘶嘶~
呂雲飛、左青、黛藍和暮雪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祖長老分析的正確,那呂翼到底是怎樣的存在,真的只是戰靈嗎?
一時間,所有目光都落在呂翼身上,試圖從中看出點什麼。
呂翼面不改色,心中卻早已風起雲湧!祖長老句句見血,幾乎是自己肚中的蛔蟲,非但說出了所謂的煞氣,還知道自己所滅殺的敵人!
更加可怕的是,祖長老若所言非虛,自己被煞氣環繞,那麼是不是代表著,總有一天煞氣會入體,使自己走火入魔?
人強是好事,太強卻是自食其果,這是什麼道理?
似乎看出了呂翼眼眸深處的擔憂,祖長老繼續道:「世間大道,無奇不有,擁有越階擊殺能力的人也不在少數,自然就有清除煞氣的方法存在。」
言外之意,就是她懂的如何清除。
果然,還未等呂翼發問,老奶奶便打出一道流光,竄入他的腦海。流光演化成了一組組奇怪的符號文字,在呂翼腦中以梵唱的方式徹響起來。
「明心咒!」呂翼目中駭然之極,隨著明心咒的梵唱,心底那股殺意竟被緩緩的壓制下去,只覺得腦袋清明,整個人好像融入了大自然般,靜的不可思議。
「明心咒就當做你送我個好徒兒的謝禮。」祖長老的聲音淡淡傳來,使得呂翼等人一頭霧水。
好徒兒?呂翼什麼時候介紹徒兒給祖長老了?
思緒間,目光突然落在靠椅上的少女身上,那酣睡正香的樣子,卻讓眾人心神一震,莫非……
「不錯!老奶奶我壽元將近,一直在尋找傳承之人。由於功法原因,此人必須心靈純潔,一塵不染。我苦尋多年,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想不到今天倒是撿了個便宜。」
老奶奶展顏大笑,她輕撫著少女的臉頰,目中儘是疼愛。
卻不知,靠椅下方的暮雪看到這一幕,眼中出現了深深的羨慕和遺憾,最後似乎是想通了什麼,紅唇一咬,低下頭去。
「恭喜祖長老!」
黛藍第一個反應過來,抱拳恭喜,同時深深望了眼少女,狂喜之色盡顯無疑。
「那就恭喜老奶奶了。」呂翼也是心情大好,老奶奶修為之深,根本不是他能夠企及的,如今少女可以得到她的傳承,也算是好人有好報。
這樣一來,呂翼的那個條件倒是不好意思開了。畢竟老奶奶給他指明了道路,若沒有這番對話,說不定將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更何況老奶奶還傳授了他明心咒。
「說吧,你的條件是什麼?」老奶奶喜獲愛徒,心情大好,倒是呂翼多慮了。
「別阻止我殺人!」簡單的六個字,讓老奶奶第一次皺下眉頭。她反覆的看著呂翼,她很清楚,呂翼是認真的。
獸人族,不管至高派也好,和平派也罷,說到底都是獸人,都是老奶奶的族人。她是怎麼也不願意看到族人死去。
面對呂翼的要求,臉上再沒了笑意。
「我不是嗜殺之輩,可對我起了殺心的人,我也絕不會手下留情!這次,若非我有應對之法,很可能就會死在萬斯手裡,還有我的兄弟我的父親,甚至您的徒兒。」
呂翼昂首挺立,不卑不吭,確實,如果不是他有二級風系科武,現在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況且,戰場之上,縮手縮腳,如何能夠取勝。」
想了想,似乎是考慮到祖長老的心情,繼續道:「我可以保證,只要不是大奸大惡,想要取我性命的人,我絕不下殺手,只有那萬斯,非死不可!」
呂翼眼中,萬斯已經是死人。
「大膽!呂翼,你以為你是誰,你真以為你有多大的本事?祖長老請你,那是看得起你,別給你羽毛,就想飛天當鳥人,告訴你,權杖爭奪戰,不是你一個人說的算。」黛藍怒了,她再也不能看呂翼囂張下去。
這次祖長老倒沒有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