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要殺你了,你可是堂堂水神殿的戰將長老之一,又是領悟了大道法則的天驕修士,若是就這麼殺了你,豈不是太浪費了。要知道,為了將你的法則之力煉化,我可是不惜下了血本。」
林西沒有想到,在他那最後的一番威脅之後,吳棄的回答竟然不是非要殺了他。聽吳棄那話中之意,似乎是真的沒有要殺他的意思。
林西突然沉默了,他也不是蠢蛋,儘管被吳棄逼迫到了如此淒慘的境地。但其中最大的原因其實還是他太輕敵了,若是他一開始沒有把吳棄當做一個化神境界的小螻蟻,而是當成一個同等階的對手去對待,只怕現在的景象,就不會是如此了。
可惜,世間之事,從來就沒有如果。既然落到了如此境地,加上有東木戰這個前車之鑒,林西以為自己應該是死定了的。卻沒想到,吳棄並不想殺他,但他也不會因此就天真的認為吳棄會放過他。
沉默了良久之後,自那最後一層的蠶繭後面,林西的聲音再度傳了出來。
「你待如何?」
沒有再去和吳棄談什麼條件了,到了現在這種地步,林西早就失去了所有的依仗,自然也就失去了談條件的資格。
察覺到了林西語氣之中的認命,吳棄面具之下的表情卻沒有一丁點的變化,心中念頭也沒有變化,紅蓮分身依舊不停的鼓動著那紫金佛缽。不斷將裡面的萬妙佛光和玄魔之氣傾瀉下來。送入那天地熔爐裡面。
一邊繼續如此,一邊自吳棄的面具下面,也響起了他的回答。
「很簡單,放開你的元神,讓我種下一顆種子就可以了。」
吳棄的這句話,傳出來,響起在林西的耳中之時,簡直不亞於是一道晴天霹靂。幾乎是下意識的,無窮的怒火在林西的心底升騰而起了。讓他的那一張俊逸臉龐,瞬間變成血紅一片。還有一雙眼睛,也是立刻充血,內裡除了憤怒再沒有別的情緒。
「放開元神,種下種子。為奴,他竟然要本座變成他的奴僕。」
憤怒的罵聲如同是江河之水,要從林西的口中湧出來之時,忽然在那瞬間,停止住了,被林西強行嚥了回去,因為他突然想起了,他根本就沒有資格去罵了。他如今可以不答應,但是再過半日,他的法則之力消耗殆盡。以**元神去面對那兩種可怕之極的火焰,根本不會有另外一個結果,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不管是**還是元神,甚至還有魂魄,都會被焚滅。
灰飛煙滅,數百年的修煉,盡成泡影。和性命相比,尊嚴確實並不那麼重要,何況在這之前。他林西的強者尊嚴,就已經被吳棄徹徹底底的擊碎了。熔爐之外,吐出剛剛那番話的吳棄,依舊是盤坐在原地,再沒有絲毫的言語。似乎是一點都不著急。也不怕林西會在最後關頭拚命,更不擔心林西會不答應他的要求。
吳棄的沉默。對林西來說更是難受之極。曾幾何時,他林西,堂堂的潮汐王,竟然淪落如此,要在自己的性命和尊嚴之間做出一個抉擇。
「卡」
根本不容林西想多久,在他也陷入沉默之時,突兀的,在他的身前,那籠罩著的法則「蠶繭」,那最後一層,忽然在一次火潮湧動之後,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縫。在那處裂縫處的法則之力,斷裂了一些,變得脆弱無比,似乎在下一刻就會完全的崩開,然後那兩道足以讓他連進入輪迴的機會都沒有的可怕火焰,就會湧入進來,讓他徹底的消失在這天地之間。
「怎麼會這樣,紅蓮業火,九幽冥火,這樣的聖物,為什麼會出現在一個化神小修士身上?難道他真的是傳說當中天生有大氣運之人?」
「我不甘心,難道真的要成為別人的奴僕,本座是林西,本座是潮汐王」
那裂縫出現的響聲,成為擊潰林西自負驕傲的最後一根稻草。不論是誰,修煉到何種境界,只要做不到滅絕人性,在失去了所有的依仗之後,都會顯出真正的本性來,貪生怕死也好,惜命也好,都是屬於人類的本能。
林西在風暴海域的聲名極大,但畢竟還是一個人類,無法對抗自己的求生本能。雖然心底還在掙扎著,陷入了矛盾之中,但是在他的心底,已經是確確實實的出現了放棄抵抗的念頭,要成為吳棄的奴僕來保住自己一條命的念頭。
「卡」「卡卡」
又是幾聲清脆的聲響,那「蠶繭」的最後一層,終於在此時,破碎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此時林西陷入了自己心底的迷茫和掙扎之中,或者是因為神魂的傷勢未復,又被吳棄的連番打擊,心神在此時陷入迷亂,在那「蠶繭」破碎之後,他竟然沒有察覺出來。
見到這景象,吳棄那面具之下,立刻現出了一抹冷笑。
「哼」「奴天印」
吳棄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手上的動作快到了極點。一道真元自他的掌心湧出來,纏繞十指,翻飛之間,一個蘊含著可怕氣息又很是玄奧的印訣,便在吳棄的手中誕生了。
「嗡」沒有聲響,吳棄只是手掌一震,立刻便見到那印訣化成一粒微弱的光點,無聲無息的朝著林西激射過去。籠罩著林西的法則「蠶繭」破碎之後,那裂口處,洶湧無比的火焰並沒有如之前林西預想的那樣湧入其中,將他直接焚滅了。而是被什麼力量控制住了一樣,就停在那裂口處,沒有進入。
那微弱的光點,沒有任何的聲息,但是速度卻快到了極點,一脫離了吳棄的手掌,幾乎是在下一刻,就通過那個裂口,到了林西的面前。
頭顱前面,眉心處,元神寄居之地,泥丸宮。「嗡」無比廣闊的泥丸宮空間裡面,突然一粒微弱的光點出現了。
識海之中多出了異物,身為主人的林西的元神自然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但是不等他做出什麼反應來,緊接著在他泥丸宮中出現的景象,就讓他徹底的陷入了恐懼的深淵之中。
「自今日起,你便要再多出一個身份,那就是我吳棄的奴僕,你是我第一個領悟了大道法則的奴僕,日後便稱你為道奴吧!」
根本不給林西選擇和反抗的機會,他的元神傷勢太重,根本沒有恢復,面對此時出現在他泥丸宮中的景象,連一絲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依舊是沒有什麼聲響,但是在林西的泥丸宮裡面,卻發生了幾乎可以說是翻天覆地的變化。是那粒微弱的光點,那是一道印訣,也是一顆種子。在進入林西的泥丸宮裡面之後,就如同得到了雨露的瘋狂樹種。
一道道奇特詭異的氣息自那裡面蔓延出來,如同一根根樹根,開始瘋狂的延伸。每一條「樹根」之上,都覆滿了妖異的花紋,這花紋古樸又帶著奇詭,還有一種無法言喻出來的霸道,瘋狂的霸佔了所有的空間。
一個返虛後期的強者,已經凝聚了元神,泥丸宮的空間更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可是現在,林西的泥丸宮中,已經看不到屬於他的自己的神念和念頭了,全部被一種妖異的氣息佔據了。
泥丸宮深處,一個狹隘的空間,似乎是林西元神的聲音,好像在經受什麼酷刑一般,一聲一聲,不斷的傳出來,響徹整個空間。
「不,我不甘心,本座是潮汐王,絕不可能成為別人的奴僕。沒有誰,沒有誰可以強迫本座,你做不到,誰都做不到。」
熔爐之外,盤坐在紅蓮分身之側的吳棄,面具下面的目光落在了熔爐裡面,那被兩股可怕火焰包圍著的林西的身上。吳棄好像可以聽見,在林西的泥丸宮中,響起的那一聲聲連綿不絕的慘叫和不甘心的怒吼。
「可惜,你的潮汐域要是被強行破去,讓他的神魂受重創,哪怕是以奴天印的奇詭玄奧,只怕也無法真正的降服你。」
吳棄好像是自語自語,又好像是和林西這位領悟了大道法則的強者說最後一句話。在吳棄的話吐出之時,在林西的泥丸宮中,那一聲聲慘叫和嘶吼,也戛然而止了。
「呼」「這樁大麻煩,終於是解決了。」
一道如釋重負之後的氣息,從吳棄的口中吐出來,儘管已經先後療傷過六、七日,但這麼一點時間,和他體內嚴重的傷勢相比,完全不值一提。在解決了林西這個大麻煩之後,吳棄一直都緊繃著的神經在此時鬆懈了下來,登時他就感覺到一股股的虛弱之感,從他體內,每一個角落,潮水一樣的襲上來。
強行壓下這麼虛弱疲累之感,吳棄抬頭看了一眼那熔爐之中,心底一個念頭出來,卻沒有傳遞給紅蓮分身,而是傳遞給了那熔爐之中,已經清醒過來的林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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