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站在皇宮的硫璃瓦上。這硫璃瓦不是遼人燒製的,而是他們從宋境弄到手的。
一部分是搶的,初建國時,耶律阿保機可是一窮二白,也沒有什麼見識,所以凡是他們看到的,便都搶了回來,從金銀到吃飯的瓷碗,就沒有他們不搶的。
其中一部分便是這硫璃瓦。晶瑩剔透,仿若珍寶一樣,也便當成珠寶搶了來。
但是只是一部分,更多卻是他們買來的。
耶律阿保機建上京,發現這硫璃瓦很好,自然要用上。不夠?用銀子買就是了,搶了那麼多的金銀,他是不差錢的。
而現在,這樣的琉璃瓦正踩在和尚的僧鞋之下,舉目四望,只為了尋找白素貞的存在。
可是這兒是什麼地方?國運皇都所在,人氣國運之大,時時影響著法海的法眼。還有戰爭的煞氣,更是遮雲蔽霧一般。實實在在是看不真切。
可是一旦走了出來,走得近了……
「好你個蛇妖!看你往哪兒跑?」總算是找到了。「嗯?竟然向本座這兒來,好!本座就等你們來!」
本是要過去,但是看白素貞她們竟然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而來,法海也就安心等著。
只是他一等,可把一眾遼人嚇壞了。皎潔的月色下,一個殺氣十足的和尚站在自己頭頂上,一雙殺意十足,帶著血色的雙眼,就這麼看著。
與他們而言,這簡直就是讓蛇盯上的青蛙,不要說逃跑了,就是動一下,都怕得厲害。身體根本就動彈不得。
寧采臣他們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況。
特別是耶律帝一頭自來卷的頭髮,不斷脫落著,已經變成了一個地中海。
這是怎麼回事?
「蛇妖!你們來了!」法海於皇宮上怒吼。
白素貞她們使個法,便上了皇宮瓦頂。
這一施法。她們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最人間。
皇宮才是最人間的地方。這兒,人間的一切都有,但是卻也是最不能有法的對付。
一施法術,龍氣國運自然是要反抗。
一般而言。這些修煉者是會避開國運龍氣的,不會與它們動著干。但是法海已經入了魔,入了魔哪兒還管這些,一切與他做對的,他都會反擊回去,就是國運龍氣也不例外。
這羅漢的威壓,又哪兒是凡人可以承受的。不要說動彈了。不是國運龍氣在保護他們,說不得這都能直接壓死他們。
白素貞她們一施法,龍氣便自動攻擊她們。
這龍氣就像高壓電一樣,沒有惹出它,在裡面穿行路過,都不會有事。一旦惹了,就像是洩漏的高壓電一樣,是不管是誰惹出的洩漏。只要進來,全都要電一下。
「姐姐!」小青無緣無故便受了這龍氣的一擊,自然驚惶失措。因為她怕這是法海弄出來的。
白素貞擁有傳承。又比小青修煉得久,自然知道怎麼回事。「青兒,沒事的。這是皇城龍氣的反擊,並不是針對我們。他雖然有羅漢尊位,但是也指使不得龍氣。這龍氣也在攻擊他!」
小青極聽白素貞的,她立即張開法眼看去,一看,笑道:「和尚,你還攻擊我們。看來,你也不是什麼好人!」
龍氣在法海三尺範圍盤還。時不時,攻擊一下,卻為法海一身修為所擋。
「大膽蛇妖!你亂說什麼?本座乃我佛前羅漢!」正義,或者說是正義之名,是法海的堅持。即便入了魔,這一點也沒有變。
小青:「羅漢又怎麼了?羅漢就是正義?別騙人了。你要是正義,這龍氣也不會攻擊你了?」
妖是壞的,佛是好的。
這多少年了。好容易看到法海,小青自然要好好嘲笑一番。
白素貞:「羅漢,看來人間並不喜歡你。你的所做所為,到底是為了什麼。不如,就這麼算了!」
她是不想打的,一門心思講和。在人間呆得久了,不免有了以和為貴的想法。
可是這在法海看來,卻是侮辱。「哇呀呀!」法海氣得大吼,「大膽妖孽妖言惑眾,使得世人真假不分。真佛也敢不敬,看本座打殺了你們,揭露你們的真身。世尊地藏……」
入了魔的法海,認定了一切的錯誤都是白素貞與小青主僕弄出來的。只要打殺了她們,一切都將大白於天下。
有這樣的想法,自然是說打就打。
「姐姐,這和尚瘋了!不要與他客氣!」小青喚出劍來,也是挺劍便刺。
法海根本毫不在乎小青的攻勢,小青的道行,他還沒有放在眼中,但是小青動手了,白素貞又怎麼可能不動。
二女夾擊,法海便不再是那麼從容。想拿下她們,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那邊打了起來,再說寧采臣。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素貞與小青忘了,還是她們故意的。她們是施個法咒飛了上去,可是寧采臣不行啊!她們不幫忙,寧采臣只有自己爬。
眼看著爬了上去,人家已經開打。好容易上來了,人家一個跳躍又上了別的房子頂部。
得,爬下去,再換別的房子爬。
可是剛爬下來,他們又換地方了。
這一下,寧采臣的臉色不好看了,尷尬到不行。「唉!月圓之夜,紫京之巔。想不到真的有這一出,只不過是換了法海與白素貞……」
「喂,使節,快來救朕!」寧采臣是委曲,是尷尬幫不上忙,可是比起耶律帝,他可是好得太多了,至少他還可以任意行走。
耶律帝想讓人幫忙,卻連人名字都沒記住,實在是太不重視寧采臣了。
不過寧采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進到院內,同樣動彈不得的耶律敏兒,再想一想這畢竟是人家的地盤。
結個善緣!殺了他不少人,幫他一把!
寧采臣這算法,看著奇特,然而說白了。也沒有什麼。
殺人償命。那也看殺什麼人,償誰的命。
殺的人再多,只要救了皇帝的命,都可以免了。皇帝本就有大赦天下之權。
當然了。即使寧采臣不救他,耶律帝現在也不會死。可是耶律帝自己不知道啊!這就夠了。
耶律帝動彈不得,不過是凡人受不住羅漢的威壓……哦,現在是法海與白素貞姐妹的戰鬥威壓了。
解決也很簡單,只要寧采臣亮出神位,把他們庇護住,就可以了。
法海是人間羅漢。他也是有神位的。只要不是法海全力出手,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寧采臣走到了耶律帝的身邊,卻沒有出手,而是轉念間取出酒壺酒杯,自斟自飲起來。
這一下,耶律帝可傻眼了。他這是在做什麼?為什麼不救朕?
寧采臣的行為當場便激怒了耶律帝,一張鞋拔子臉立即是黑了下來。
不用問也知道這是耶律帝生氣的徵兆。
耶律敏兒是又急又氣,立即開口說:「陛下。您讓人救自己,總要有個賞賜?」
「是這樣?」耶律帝一呆。「是為了賞賜?」
耶律敏兒:「是的,陛下。在荒寺時。他便問我要賞賜,有了賞賜,他才會做事。」
耶律帝一聽,不是那麼氣,於他而言,只要救自己就好,賞賜什麼的,都是浮雲。「你只要救朕,朕一定不吝賞賜。」
皇帝發了話,寧采臣卻裝沒有看到。依然吃著他的水酒。
「他……」耶律帝又怒了。心說:朕好歹是個皇帝,你就是是個宋使,卻對朕這樣不yin不陽的,愛搭不理的,是個什麼意思?
耶律敏兒又說:「陛下,先前你可沒給別人賞賜。」
這話也就是耶律敏兒敢說。當然了。其他人也是沒有想到,這宋使竟然連上次沒有賞賜的事,也還記著。這實在是……
耶律帝就很吃驚:「是朕上次沒有給他賞賜,他信不過朕了?」
這話說的,耶律帝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個什麼味兒。
混蛋!朕可是皇帝啊!一天那麼多大事,忘了賞賜你這麼一件小事,你都還記得。你,你……
耶律帝的臉直接變成了豬肝色,這時候,寧采臣開口了:「陛下,在下絕不是那樣的人。想我漢人以和為貴,信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世間萬世萬物,還有什麼比人命更可貴嗎?不,沒有……」
寧采臣講了一大堆。都把耶律帝忽悠暈了。
也不是暈了,實在是漢人的習性太好了。只想想漢人怎麼對他們……
勢強的時候就不說了,勢弱的時候,漢人皇帝對他們不也是給錢給糧的嗎?
雖然錢糧並不能養活他們所有族人。但是憑什麼,憑什麼漢人要養他們所有的族人?這是人家白白給,白運的,就是只有一斗糧,那也是恩情。
什麼七大恨,八大恨的……那不過是轉移他們內部矛盾的手段罷了。
這一點,他們這些契丹高層,都是懂的。
但是也正因為懂,他們才看不起漢人。那些無恥文人們,他們胡人真的只是找個借口搶漢人罷了,但是在他們的筆桿子宣傳下,搶劫竟然也成了合法的了。甚至還寫成胡人對漢是欺壓的報復?
報復個卵蛋!這漢人哪個敢欺負咱們?
漢人的拳頭可沒有咱們硬,漢人屁民只有咱們欺負他們的份。至於漢人大官,全他媽是白癡。
是,他們是以極低的價格從咱們手中收皮草,但是他媽的那玩意,咱這兒是要多少有多少,比草紙都不如。能換來白花花的銀子,這就是好事。
不然,咱們自己留著,又有何用?更何況咱們也不是沒死命抬價的東西,馬。上好的戰馬同等金子都不換,又真有這麼貴?草原上自己個生長的東西,哪有這麼貴的,還不是咱們說多少就是多少。
以往的歷史,無不告訴他們,漢人就是一群錢多人傻的種,而且花錢買了東西了,還要讓他們的文人罵。
咱們胡人東方去得,西方也去得。據西方人說。這產地物賤,沒什麼不合理的,是正常的。以這個名號造反,實在是沒有道理。
當然。這個說了實話的西方人,早讓斬了。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寧采臣說的,他們立時便信了。因為漢人本就如此。
但是耶律敏兒卻聽不下去了,聽著寧采臣把漢人描述的聖人一樣。「你到底想要什麼賞賜?你說!」
耶律敏兒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盯著寧采臣,似乎在說:我知道,即使所有漢人都是那樣。你卻絕對不是那樣。你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
其實耶律敏兒心裡是希望寧采臣好好要上一筆賞賜的。不為別的,如果陛下不給賞賜,而我卻給了那麼多,我不是成了傻瓜了嗎!這從古至今,咱們胡人不佔漢人的便宜,卻讓漢人佔了本郡主的便宜,那傳出去。本郡主還怎麼和契丹貴人中混。丟都丟死人了。
耶律敏兒死死盯著寧采臣,只要寧采臣說不要,不。哪怕是要的少了,她都會撲上去,狠狠咬死他!對,就這麼幹!
寧采臣是可以感受到他的敵意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縮了縮脖子。「陛下是想可以ziyou活動?」
寧采臣看是在問耶律帝,其實是在考慮要什麼好?
金銀?
不經意掃了耶律敏兒一眼。大概是夠了。
再說這世界,有錢可不等於有了一切,這是一個實力至上的世界。但是我又怎麼增強自己實力呢?
耶律帝可不會留給寧采臣詳細想通的時間,他現在這樣可是很難受的。「當然,當然。只要你可以讓朕ziyou活動,你要什麼賞賜,說!」
這等不惜血本的樣子,看得寧采臣大是心動。
那可是一個羅漢,以及可以與羅漢比拚的妖。這都承受得住,還能攻擊……
寧采臣看著空中夜色下交手的法海與白素貞姐妹。但是寧采臣渴求的不是法海。又或是白素貞的力量,他們的力量都不對路,要了也沒用。
寧采臣看上了這遼國的龍氣國運。
自他知道這國運龍氣以來,還沒有見過可以反抗它的修士在。如果能擁有這麼個力量,自己的實力絕對大增。也許可以再試試祭煉佛門二聖的誓言法則。
人生最鬱悶的,恐怕便是如此了。一身好東西,卻用不了。別提多鬱悶了。
寧采臣看著空中起騰的龍氣,雙目射出耀人的光輝,舌頭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彷彿那龍氣已經歸他所有,已經為他所用。「我想要……」
看了看耶律帝,寧采臣的眼睛又黯淡下去。那可是國運龍氣,哪一個會給?
耶律帝不知道寧采臣在想什麼,但是他卻一直盯著寧采臣的臉色,他敢說寧采臣一定有想要的。「你想要什麼?只要是朕有的,朕一定給!」
耶律帝那個懊悔:只是一次,一次的封賞沒有給,但是至於嗎?這麼信不過朕?是,咱們胡人有時候是拿錢不辦事,但是這不是國家嗎?國與國之間,為他國服務辦事的,才是傻子哩。不過,這也是對國家,對你我是一定給的。
給?
寧采臣板著臉,他可不覺得這耶律帝捨得放棄皇位。
耶律敏兒這時說:「你到底想要什麼?」
她也是急了。
不由得她不急。一開始是一無所知,她也就闖了進來。
進來就進來,不就是不能動嗎?這有什麼。自己在這上京,過的日子與這也沒有多少不同,只不過是空間大小而已。
但是真進來了,她看見了,看見了耶律帝的地中海。
這本也沒什麼,脫髮掉發而已,但是她很快發現不僅僅是耶律帝在掉發,而是進了這裡的人,不能動的全都在掉發。
她是還沒掉,但是她怕啊!男人掉發,最多成為地中海,但是她若是掉成了地中海……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一次偶然的轉頭,看到了落發的眾人,耶律敏兒的目光便沒有在任何一個人身上久呆。
和尚是不用看的,他根本就沒有頭髮。但是她身邊一個個人看去,都在落髮。而沒有掉的,只有寧采臣,這才急了。
他們一急,寧采臣也只好說道:「郡主,其實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知道什麼?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耶律敏兒怒了,也急了,她現在只想保住自己的頭髮,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
只聽她威脅寧采臣說:「如果你再不說要什麼,弄出辦法來。答應你的銀子,本郡主一分都不會給的!」
她不該威脅的。耶律敏兒哪兒知道她的威脅竟然會出那檔子事,如果知道,她是絕對不會威脅的。不,哪怕是知道那個穿綠衣的姑娘是這世界有名的偷兒,她也不會威脅。
可惜,說出的話,潑出的水,收不回來了。
寧采臣看著她,什麼都沒說。
耶律敏兒:「看什麼看。你信不信我真的不給你!」
寧采臣歎了口氣,說:「其實方法,郡主你知道。」
「敏兒,你知道?快,快告訴朕!」耶律帝大喜過望。不管怎麼說,有方法總是好的。耶律帝已經受夠了,他只求脫身。根本不顧目瞪口呆的耶律敏兒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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