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敏兒:「你瘋了!他可是大宋使節。」
蕭不干:「那又怎麼樣?他活著自然是大宋使節,一旦死了,讓宋國皇帝再派一個似的。」
這一下耶律敏兒急了:「蕭不幹,我與你說實話。我不愛他,真的!」
蕭不幹一下子滿臉痛苦。「想不到為了他,你竟然會這樣說。那他更要死了!法師,殺了他!我倒要看看宋人有多厲害,女人可以勾男人的心,男人也能勾女子的心!」
耶律敏兒花容失色:「蕭不幹,你大膽!你這是要成為國家罪人的!」
大遼目前是個什麼局勢,不是沒有聰明人的。耶律敏兒雖然知道的不多,但是她也覺得不應與宋國交惡。
可是在一些人眼中,為了大局,一些犧牲是必不可少的。而寧采臣顯然就屬於他們心目中,可以犧牲的小人物。
巫師唸唸有詞,一道黑光從骷髏頭中激射而出,直奔寧采臣而去。速度之快,就連救援都來不及。
「不!」耶律敏兒突然大叫一聲,雙目發熱,熱流方出便變了冷,順著臉部流下,落入口中,竟是鹹的。
為什麼會哭。她也不知道,她只是不想,然後便哭了出來。
黑光衝向寧采臣的身體,卻並沒有沒入,或者說還沒有沒入便消散了。
蕭不幹不笑了:「法師,這是怎麼回事?」
巫師黑著臉,他知道剛才他放出的惡鬼不僅沒有傷人,反而輪迴去了。「你是什麼人?」
「我?大宋皇帝陛下派出的正使。」
寧采臣心想:真是白癡啊!用yin鬼殺yin神,虧你想的出。要這麼就死了,這天下早沒城隍了。不過呢,我也沒有告訴你的必要吧!
看寧采臣輕鬆的樣子,巫師怒了。「好!就不信本法師逼不出你的底來。」
看到了,真的看到了……
雙手雙腳,不斷抬起、擺下。哼哼唧唧,念著不知名的咒語。原來不是騙人的,還真是施法的步驟。
「烏唧它卡,尼巴吐。滅扎達……」巫師雙手揚來,有股不詳之力從骷髏法杖中溢出。
浩然正氣。
手持骷髏法杖,這本身便是yin法一類的法術。這學法術想對yin神起作用,那可難了。就是修煉兩千多年的白素貞,想趕走黑白無常,也只能使三昧真火,以陽克yin。
用今天的話說。yin神之位對yin法的抗性那是槓槓的。
不過寧采臣不敢大意,還是放出了浩然正氣。
浩然正氣一出,巫師便有感應。「浩然正氣!」
又驚又急。可是施出的法,又哪兒是那麼容易收得回的。
僅僅是慢了一步,便為浩然正氣返本還源於天地之間。
噗-
巫師當時便口噴鮮血。
見自己的靠山突然吐了血,剛剛走出兩步,本要到耶律敏兒身邊的蕭不干立即退了回來。「法師,你怎麼了?」
巫師張開手。擋下蕭不幹,不用人扶,只是盯著寧采臣。「你竟然有浩然正氣。」
能說話。也就證明不嚴重。那口血不過是心急運差了氣罷了。
蕭不干見巫師自然是很高興。「法師,剛才是怎麼了?什麼是浩然正氣?」
巫師:「這很難描述清楚。如果大致去說的話,首先它是充滿在天地之間,一種十分浩大、十分剛強的氣。其次,這種氣是用正義和道德日積月累形成的,反之,如果沒有正義和道德存儲其中,它也就消退無力了。這種氣,是凝聚了正義和道德從人的自身中產生出來的,是不能靠偽善或是掛上正義和道德的招牌而獲取的。」
停了一下。他又說:「這種氣,我只聽說只有書生在讀書破百卷之後,才能取得。」
「什麼?讀書還有這好處?」
他看了蕭不干一眼:「我也只是聽說。一直以來,我都以為這不過是儒生吹牛,是大話,想不到。世間竟然真的有浩然正氣?」
唉!過於強調人文了。怪不得沒人擁有浩然正氣。正義與道德?
不過,不是我有《黃庭內景經》,恐怕也是會這樣想吧!
巫師又說:「浩然之氣,就是剛正之氣,就是人間正氣,是大義大德造就一身正氣。此氣在,任何術法都不見其效。」
嗯,這能力倒是說對了。天地人三道,各道不同,互生互克,正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
沒有一兩種手段,又豈有並列的可能?
能力是對的,只是理解上有誤差。
這樣的解釋,卻讓蕭不干急了。「這怎麼會?這怎麼可能?那怎麼辦?」
耶律敏兒……早不哭了。
不過她卻覺得老天爺是在開玩笑。這麼貪財,這麼卑鄙無恥,落井下石,一個人。竟然擁有大義大德?
瘋了,一定是瘋了!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肯定是哪兒出錯了,對,一定是。
耶律敏兒是實在無法相信寧采臣是一個大義大德之人。可是供奉巫師的話……
矛盾不安,使得她什麼都做不了。滿腦子全是寧采臣的畫面,一邊是貪財的卑鄙無恥,一邊是大義大德的聖人夫子……
別說她了,就是巫師也沒有想到會遇到這麼個人。
難怪能看破我的陣法。
「哼!遇到浩然正氣,別人也許舀你沒有辦法,但是本座在此,也是你的劫數!」巫師很有自信,他還有底牌,而這個底牌足以助他翻身。
寧采臣:「咱們需要拼下去嗎?」
「什麼?」
寧采臣:「我是說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有必要這麼拚死拚活嗎?」
遼人巫師一下子蒙了。這簡直就像兩軍對陣,都舉起兵器了,衝鋒起來,但是卻突然有人叫停了。
因為衝鋒時叫停,有人停不住腳,當場便摔了個狗啃泥。遼人巫師就是這個感覺。
巫師:「你在開本座的玩笑?」
「不。」寧采臣搖下頭,「其實我等不過是受了池魚之災。這件事從裡到外都與我們沒有關係。我們只是使節罷了。」
「你,你怎麼可以不講信用!」耶律敏兒鬆了口氣。心想:這才是我認識的寧采臣。什麼大義大德?那是他?這才是他。有困難就躲,有便宜就占。
寧采臣:「郡主,不是我不講信用。你可沒說要與法師做對。想我一介書生,吟詩做對還行。真要鬥法,我又哪兒是對手。」
耶律敏兒笑了,說:「你有浩然正氣,怕他幹什麼?上,他不是你的對手。」
說到浩然正氣,耶律敏兒都有點兒不好意思。
為什麼會不好意思,又不是我。不過看那些老夫子們一本正經講述漢學……如果他們都像他一樣就好了!
不知為什麼。與讀書人形象不符的寧采臣,她反倒覺得很親近。似乎這樣的讀書人才叫讀書人似的。
呸!他算什摹讀書人。一個無賴罷了!
耶律敏兒臉蛋一紅,低下頭去。
她這一羞怯,蕭不干可不滿了,大吼道:「你們幹什麼?在我面前打情罵俏!法師殺了他們!」
寧采臣皺了下眉。好大的殺xing!
《黃庭內景經》閃個不停,顯然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可是有什麼事?
大陣一罩,只有這兩個混蛋,還會有什麼?不想惹事,但是不等於我怕事。
寧采臣皺著眉頭:「法師,你真要對我施法?要知道浩然正氣之下,任何法術都是無效的。」
遼人巫師看著寧采臣:「你心虛了?」
寧采臣:「什麼?」
遼人巫師:「我們這些修煉有成的人,在遇到與自身有關的事,便會心緒不寧,今日便是你身死道消之時!」
他極有自信,一張血口……應該是笑吧,雖然比哭還要難看。
「對!殺了他,殺了他。」蕭不幹不斷叫囂著。
這一次是真的不能善了了。
遼人巫師突然取出一塊人骨,這塊人骨與其他人骨不同,白玉一般的色澤,不是淒慘的白色,反而給人一種圓潤的感覺。
遼人巫師對著骨頭施起法來。
噗通,噗通……
類似的聲音不斷響起。這是膝蓋跪到水汪中的聲音。只見眾人一個個都跪了下去,就是巫師身邊的蕭不干也不例外。只有林沖與魯智深還在苦苦支撐。
「怎麼回事?」寧采臣問道。
林沖:「大人,有一股極強的力量壓下來。」
力量?是那骨頭嗎?
什麼樣的骨頭會有這麼大的威壓,就是魯智深與林沖也只是勉力支撐。
隨著巫師的大聲吟唱,一道黃光從骨頭上射出。這時候那個骨頭也漂浮到了半空,就是那麼練著,處於懸空半失重狀態。
不大會兒功夫,天空同樣降下一道黃光,照射在骨頭上……
不!與其說是黃光照射到了骨頭上,不如說是天與骨頭之間架起了一道光制的橋樑。
這座橋樑越來越真實,直到真的顯形……
「下界何人召喚本神!」一個極威嚴的聲音突然從上到下通傳而至,煌煌神恩,赫赫神威。
遼人巫師當場便跪在了地上,不叩擊拜服,口中唸唸有詞,不知是什麼語言。
隨著這語言,一個身影漸漸從天上顯現。是什麼大人物要下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