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放肆!」太子趙煊突然生氣道。(_&&)聲音從喉嚨裡硬擠出來,就像是野獸一樣。
「就是,放肆!」單章應和著,「你還奴才滿口胡言亂語,寧大人又豈是那種人?」
單章不是為寧采臣說話,他是為了迎合太子。剛剛太子可是說了寧采臣是人才,雖然不知道太子口中的姐姐是哪一個。
小太監見太子身邊的單章單大人拆穿自己的謊言,立即急了:「太子殿下,奴指天發誓,奴絕無半句謊言!」
單章直接問道:「你說你沒有說謊,那你告訴我,寧大人一介文弱生,怎麼可能趕的上一匹千里馬,又怎麼可能把你從馬背上拉下來?」
「單大人,當時那馬兒並沒有跑起來……」
「好了!」趙煊突然勃然大怒,「不要問了!他是騎本王的馬進的城,這總是事實。」
單章愣住了。太子怎麼又這麼說了?他到底是看好寧采臣,還是不看好。一匹馬而已,有必要這麼生氣嗎?
小太監見太子訓斥了單章,站在了自己這邊,不由得意道:「就是。單大人,你怎麼突然站在寧大人那邊了?」
不用小太監問,單章自己也糊塗了。太子前前後後,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太子,單章一時間也弄糊塗了。
他只知道太子很生氣,真的很生氣。
這時,一個女子從外間進來,這女子手捧參茶,逕直來到趙煊身邊:「太子喝參茶。」
這個女子,趙煊認得,同樣的是西夏人的供品。是西夏人送與太子的。
趙煊接過參茶,突然問道:「你說這事,孤怎麼處理?」
那女子說:「殿下絮罪,胡娘不敢。」
「有什麼敢不敢的。讓你說你就說。」
「是。不過這事是什麼事?還請太子明示。」
「哦!你看孤這腦子,竟然忘了告訴你是什麼事了。事情是這樣……」
說也奇怪,本來很生氣的趙煊,在這女子出現後。竟然變得平靜下來。
單章自從這女子到來,便嗅到一股似檀似麝的香氣。女兒身多有香氣,對此他並不在意。反倒是趙煊聽取一個女子的建議,這點兒讓他有些在意。
趙煊說完整件事後,胡娘咯咯笑道:「殿下,這有何煩惱。如實告知陛下也就是了。」
「如實說?這能行嗎?」趙煊竟然聽從了,雖然還有些半信半疑。
胡娘說:「這有什麼不行的。怎麼說。殿下與皇上都是父子。陛下的臣子欺侮了殿下,皇上絕對會站在殿下這邊的。」
她說得雖然是常理,但是趙煊知道,他說:「父皇對文人們一直很好,恐怕……」他沒有自信與文人比聖眷。
還有這樣的父親?不疼兒子,疼大臣?
胡娘轉念一想笑說:「陛下以前也許是,但是這次不同。不要忘了,西夏人可是把御狀告到了陛下那兒。三人成虎的故事。殿下忘了嗎?」
趙煊呆了一下,他不是忘了,而是壓根沒有聽說過。
看他的神情。胡娘便知道他沒有聽說過。不由在心中閃過鄙視:真是個廢物,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這樣的人也能成為一國儲君?
不過這與我西夏卻是有利的,宋人越是廢物越好。
這樣想著,她卻是笑容依舊:「殿下,這三人成虎的故事出自《韓非子》,說的是:魏國大臣龐蔥(恭),將要陪魏太子到趙國去作人質,臨行前對魏王說:『現在有一個人來說市場上出現了老虎,大王相信嗎?』」
魏王說:『不相信。『
龐恭說:『有二個人說街市上出現了老虎。大王相信這種說法嗎?『
魏王說:『我懷疑這件事。『
龐蔥(恭)又說:『三個人說街市上出現了老虎,大王相信這種說法嗎?『
魏王道:『我相信了。『
龐蔥(恭)就說:『集市上沒有老虎是明擺著的事,但是有三個人說有老虎,就變成真的有老虎了。現在趙國國都邯鄲離魏國國都大梁的距離比距離這裡的街市遠了許多,而議論我的人也一定超過三個人。希望大王能考察識別那些人的話。『
魏王說:「我自然知道這個道理。」於是龐恭告辭而去,果然很快就有許多謠言傳到了魏王耳朵裡。後來太子結束了人質的生活。龐恭再也沒有見到魏王。
故事很精彩,趙煊聽的眉飛色舞。以前在船上做小廝時,他是沒有時間聽故事的。
聽到這麼好聽的故事,他立即問道:「美人兒,你是讓孤去給父皇說老虎嗎?」
呸!
這人真是蠢笨得沒藥救了。不是還需要利用你,真想給你一巴掌。
胡娘甜甜笑道:「殿下英明!只要殿下向陛下報告多了這寧采臣的不良惡事,就會像這集市上的老虎一樣。沒有也變成有的了。」
「好!美人兒幫孤草奏章,孤這就去父皇那兒告他一狀。」太子趙煊高興說。
單章一聽,立即阻止道:「殿下,婦人草奏章,與禮不合!」
「有什麼不合的。父皇不也用鄭貴妃嗎?難不成你有更好的辦法!」太子很生氣。
蠢材,蠢材!不知道本太子不學無術嗎?她剛才講的什麼,本太子根本沒聽懂。這老虎為什麼不能在集市出現?不能是別人養的嗎?為什麼說老虎,父皇就會怪罪他?
這些誰懂?
本太子是不懂的。不讓她寫出來,難不成你來嗎?
你看,你不行了!
單章哪兒是不行。三人成虎的故事與道理,哪一個讀人不明白。
三人成虎,講述的是一位大臣舉例提醒魏王,應明察秋毫,勿聽信流言,但最終魏王還是聽信讒言,遠離了忠臣。謠言的可怕就在於「三人成虎」,說的人一多,便會使你分不清真假。
然而他一擺出了皇上與鄭貴妃,他還能再多說什麼?
胡娘不由露出得意地笑。
寧采臣,這次你死定了。害我同胞父母,你想不到本座不僅沒死,反而因禍得福!
趙佶的御房裡,一個太監隨侍身邊,趙佶坐在正中。
趙佶一開始便說了西夏俘虜營的事,剛說到這,太子便同樣進了來。這是規定,太子是有權力跟著皇上學習處理政務的。
只不過趙佶這個皇帝太不合格。
本來做皇帝,是需要理智來作為國家這艘船的船長,以避免船毀人亡。可是跟趙佶這個皇帝學做一個合格的船長,只會把船開到山上,把國民帶到懸崖峭壁上。
他顯然選錯了老師。
寧采臣說:「陛下,這俘虜吃的比咱們自己的軍士還好,這於理不合。」
咦?他竟然承認了。胡娘說,當他不承認時,拿出證據來,證明他說謊,會降低他在父皇心目中的聖眷,但是他卻承認了。怎麼辦?胡娘沒說啊!
趙煊不知怎麼辦好。在他小廝的生涯中,他只知道做了壞事是絕對不能承認的。這大方承認是個什麼章法?他不懂了。
趙佶說:「讓他們吃的好,這才能體現出我等上國風範,不是嗎?」
趙佶開口,趙煊立即接著說:「對,不錯。你那樣做,簡直把我大宋的臉丟國外去了。」還好,這句是有的。
寧采臣說:「回陛下、太子殿下。這使俘虜吃得好,是件漲面子的事。」
呵呵!不愧是胡娘,連他的回答都猜到了。也許胡娘說的不錯,這讀人也許真的很好猜。
寧采臣接著說:「但是陛下,本**士吃得比俘虜還差,這不更是丟人嗎?」
嘶他們是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上只說過要善待俘虜,可是卻沒有說看押俘虜的軍士要如何。
寧采臣知道這時代的人就和後世的小學生一樣,看學習,是一字不敢更改,所以寧采臣繼續說道:「陛下,咱們自己吃的這麼差,鹹菜就米飯。這外國使節見了……」
不讓寧采臣說完,趙佶立即便臉紅道:「寧卿家,這不是朕的主意,是大臣們的主意。」
自己人吃得不好,讓俘虜吃的再好,別人也不會高看你一眼。這道理就是市井長大的趙煊也懂。
哦!是了。這還不是後世野豬皮們建立的朝代。吃糠喝稀,也可以叫「康乾盛世」。
哦!是了。野豬皮生活在窮山惡水間,窮途潦倒,吃不飽穿不暖。能吃上了,可不就是盛世嗎?
然而大宋是漢朝,一代代傳承,起點高了,自然知道衣食住用行的問題。
寧采臣立即說道:「哪個大臣這樣提議的?不管是誰,這個大臣都該殺!他竟然使得陛下丟人丟到西夏去了。」
丟人啊!趙佶不僅想:為什麼朕就沒想到,這自己人吃的差,同樣會丟人。
寧采臣說:「陛下,這西夏人都有肉吃,臣只是讓陛下的禁軍吃了些葷油。臣可做錯?」
「沒有。愛卿做的沒錯,應該嘉獎!」趙佶也許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但是他也不是一個完全是非不分的皇帝。特別是關係到了皇家名譽,他更是極為重視。
這時候別說處罰寧采臣了。嘉獎他還來不及呢?只因為寧采臣維護了他們趙家的名譽聲望。
名譽聲望這東西,這時代上下都極為重視。皇帝也不例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