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采臣學了這操舟之術,便以心神駕著小船往岸邊而去。
雲層之上,正有二仙看著他。這二仙一為呂洞賓,一為挺著大肚子的漢鍾離。
只見漢鍾離笑道:「洞賓,看來你真是與這凡人有緣。以往只有你捉弄別人的份。自從玄武帝君借了你的佩劍不還,你可是再無借他人寶貝之例。現下你竟把劍鞘送了人,可是損失不小。」
想想,呂洞賓還真是這樣,從人到仙少有吃虧的,就是玄武帝君那也只不過是老賴,借東西不還。而自己捉弄人是無往不利。不過他雖然沒有捉弄成功寧采臣,還失了劍鞘,卻並不生氣。
「有緣無緣,他身上,就是我也弄不清了。我只希望他不要這大劫中隕落。」
漢鍾離說:「你倒是真關心於他。不過洞賓,我等八仙卻還只有一個業位。你那弟子,你不打算渡了。如果讓采和見了這人,恐怕是真的會同意把八仙後一位與他。」
呂洞賓歎氣道:「唉!這次妖界動手如此之早,也不知我等正道可還能匡復正道。」
「正道?何謂正道?證了一輩子的道,本以為證的是天道,卻不過是天道下的人道。天道何其不公,又豈有正道。」
「師父,慎言。」
二人不再開口,就這麼消散於雲層之間。
不大功夫,寧采臣的船已到岸。這是處僻靜所,沒有人,他上了岸,雙手合指,收了船,那船化為一劍鞘直接掛了他腰間。
「果真沒有劍呢!」寧采臣笑笑,想到後世神話傳說,他這才知道那傳說竟是真的。原來神仙真是人。
後世有玄武帝君借劍的故事。
玄武大帝並無利器,後打聽到呂洞賓有口七星寶劍,能降妖伏魔,專程商借,並言明用畢自當面還。呂洞賓不肯出借,後因人情包圍,看前輩份上,答允借劍,並告之:「此劍天下無雙,我留劍鞘,您如劍用畢,只往空中一擲,劍自己歸本鞘,勿勞尊駕親自送歸了,」玄武借到劍後,發現果妙用無比,便有心爽約,欲長期留用,又無法開口,乾脆整天握劍不放,故其塑像手中握劍。時間一長,呂洞賓見劍不歸,往要之,玄武以天下妖魅甚多未收為由,要繼續借用,呂洞賓知其耍花招,又不好向前輩翻臉,只得答應,但仍然背著空劍鞘,指望有朝一日玄武疏忽,一旦釋劍,劍即自歸,但玄武刻意留神,劍不離手,這就是後世玄武大帝像為何總是緊握一寶劍的原因。
不過現看來,也並非全然如此。
呂洞賓雖然修道比他日短,但是呂洞賓是有師父的。他失劍而不要,想必是灰心了。以為證的是天道,弄了半天卻是人道,他灰心了。
以這時代看,似乎看不出太多人道、天道的差別。什麼天人感應,星宿下凡……攪亂了這天人兩道。
不過若從後世看,什麼香火,什麼鬼狐精怪不斷稱神做主的,顯然呂洞賓說的很可能是真的。怪不得仙人多凡間行走。
再回來,看看呂洞賓一生的荒唐事,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過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罷,像寧采臣這個連人間都沒過完的人,仙道與還太久遠,他現也只能堅定地走下去了。
只是對天道,他也由此理解了一些,怪不得人們會說:「天若有情天亦老。」
回到李家,許嬌容立即迎上來。「叔舅你回來了。叔舅,姥姥並不容易,你可不要真的出家。」
「出家?不會的,只是與那位道長論下道罷了。」知道了仙道真面目,他又豈會再走進去。
接下來的時間,他都安心讀書。
李公甫下差回來,也與他念叨了兩句,並送來了程儀。
寧采臣這兩日都未外出,只是讀書。卻不知他的名望一時間傳遍了大江南北。
世人皆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可正因無情,卻也渴情。
寧采臣是什麼人?真真正正的大才子,有詩有詞,會彈曲做歌。
兩首詞,一首歌,吹皺了多少妓人的心湖。
重要的是寧采臣還癡情。為了一個「不值得愛」的女子,竟然出家。這真真是一癡情的可憐人兒。
這些詞曲由妓人傳唱,再轉回到士人中,其造成的影響是黃明帶著一幫學生萬萬辦不到的。
因為同樣的曲詞,從男人之口和女妓之口,其背景韻味皆著不同。至少男人是絕沒有「淚光點點,嬌喘微微」的情景。
男人若這樣做,帶來的絕不會是同情與名望,而是噁心。
這些日子裡,李公甫光是解釋寧采臣沒有出家,口都說破了,也沒人信。顯然這類故事中,這寧采臣若不出家都對不起觀眾,又怎能對得起那些江舫之上傳唱的姐兒們。甚至有姐兒們揚言,「出閣當與寧公子」。
嚇得學官不得不推遲寧采臣入學的時間。
沒辦法這文人士子上花船本是件雅事,但是再「雅」的車也不能放於光明處說道。這對寧采臣今後的仕途絕對不利。
如果寧采臣來了縣學,到時姐兒們來接人,他們是放是不放?
若放吧!為人抓住荒淫無度的辮子,他今後就完了。
若不放,那就要得罪姐兒們。他們今後還想不想再登花船了?
左右為難之下,也只能委曲寧采臣窩家中了。
寧采臣聽了,只是感歎美女的號召力,怪不得後世那些公關廣告名人多是美女。
這算什麼?古代的電視廣告嗎?
還不是一個台,而是無數台。
作為後世人,寧采臣自然知道瘋狂粉絲是個什麼樣。他可不想真被人扔進深山裡過活,也就老老實實家溫書。
不過他也不是並無收穫。是正氣。
書讀百遍,其意自現。
書讀多了,悟透了,他竟多了條正氣。
這正氣與以前的不同。
以前的正氣不是原寧采臣的,便是由《黃庭內景經》從字裡刮而來。可這道正氣不同,卻是由他理解了字意而來。
這正氣一生,直接就出現他的神魂內,不與其他相列。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寧采臣也弄不清楚,不過他知道這是好事。既然是好事,也就沒有拒絕的理由。就像這名望,雖然是「抄」來的,卻也不會去傻傻地告知眾人,這是抄的。
唯一讓他覺得難受的是,可惜了那篇木蘭辭。
「人生若只如初見。」這可是泡妞的利器。
老實說,到了這古代,若說寧采臣一點也沒有不想多惹兩個美人的心思。這是不可能的。
只是可惜了。
這首詞無論對任何美女,都是絕對的大殺器,只看現,便能預想單一面對時,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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