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歐冶家裡出來,陳亮把車直接開到了高家,他還有事,必須要跟方子軒和那個乾瘦男子說個明白。
「歐冶這種情況,是因為什麼引起的呢?」在房間裡坐定,陳亮便問到了這個他最關心的問題。
陳亮關心這個,也並不全為了歐冶,他也想知道,如果說歐冶的靈魂出現了分裂是因為那個夢,那麼,同樣做過類似的夢的他自己,是不是也會有一天,出現如同歐冶這般的情況。
「他在最近,受過什麼刺激吧?」疾風二號看了看方子軒,得到他的暗示,才緩緩地說道:「總應該事前有一些徵兆的。」
「我倒是聽說,他曾經做了一個夢,在夢中,他看見了另外的自己,一個被鎖在一間空房間中的自己。」陳亮說道。
「那就對了,那個被鎖住的人,就是他內心中,已經形成了的,第二人格,也就是,第二個他。」聽陳亮講述了這個夢,疾風二號自然而然,也想到了之前,他進入陳亮的夢境中,所看到的一切。
陳亮,也是做過同樣的夢的。疾風二號記得很清楚,他第一次進入陳亮的夢境中,看見的,正是在一條幽靜的小路邊,一個孤孤單單的房子裡,那一個被鎖起來的陳亮。
疾風二號前半生中,入過無數人的夢,也見過無數各式各樣的夢境,但那種夢境,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也正是因為陳亮的那個夢。才讓他明白。原來,這世界上,是有人生下來就具備兩個靈魂的。
這個,跟所謂的雙重人格還是有區別的。雙重人格,是人格的分裂,也就是說,是意識的分裂,被分裂的雙方,往往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而且,分裂的人格。一般是不可能再次融合的。而所謂的兩個靈魂,其實,更可以說,是一個身體中。存在著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但這兩個靈魂之間,卻可能因為環境或者其他的客觀因素,出現融合。
全世界,具有雙重以及多重人格的人,迄今為止,也只不過發現了不超過一千人,而兩個靈魂的人,就疾風二號所知,他也不過只見過陳亮,還有這個歐冶。兩個人而已。
陳亮的第二個靈魂,他曾經在陳亮的夢境中,看見過兩次。但是,在最後一次,他進入陳亮的夢中,卻因為意外,被陳亮反震受傷出來之後,就再也沒有從陳亮的身上,感受到他的第二靈魂了,反倒是這個歐冶。第二靈魂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曾經,疾風二號認為,如果有人,真的具備了兩個靈魂,那麼。第二靈魂的力量,應該遠遠小於第一靈魂。這就跟雙重人格又有了些微的差別。
雙重人格的人,兩種人格各自為政,強弱差別不明顯,但靈魂卻不同,要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起主導作用的靈魂,只能是一個。
比如陳亮,他起主導作用的靈魂,就是他的第一靈魂,他的第二靈魂雖然也很強大,但在兩個靈魂的較量中,似乎還是敗給了第一靈魂。其實,按照疾風二號的推測,陳亮的第二靈魂,極有可能已經被第一靈魂吞噬同化了,才有可能出現現在這樣,完全感受不到第二靈魂的狀況。
但歐冶,他的情況,就跟陳亮完全不同,甚至,截然相反。
歐冶的第二靈魂的強大,已經掙脫了第一靈魂對它的束縛,甚至,在疾風二號的眼中,歐冶體內的第二靈魂,甚至已經超脫雙重靈魂的範疇,在疾風二號看來,這更像是有人準備進行奪舍,元神入駐才會出現的情況。
但有一點,疾風二號還有所懷疑,那就是,雖然他感覺到歐冶體內的另外一個靈魂,不像是歐冶原本身體裡就存在的,反而像是後天強行奪舍才進入歐冶體內的,但它,實在跟歐冶的身體太契合了。
一般情況下,如果是有人奪舍,那麼,元神和身體之間,一定會出現不同程度的排斥現象,但奇怪的是,在歐冶的體內,卻完全沒有這種情況發生。
還有一點讓疾風二號無法確定的是,剛才陳亮所說的那個夢。如果是奪舍的情況,不應該會有那麼一個夢啊。除非,是有人在奪舍的時候,故意想要偽裝成兩重靈魂。
可是,一個奪舍者,為什麼要耗費那麼大的時間精力,卻做這麼一個毫無用處的偽裝?即使是兩重靈魂,當第一靈魂知道這種情況發生時,一般都會選擇吞噬掉第二靈魂,成為一個單一靈魂的人。這樣的話,第二靈魂,也會跟奪舍者出現同樣的命運。
除非,這個奪舍的人,能夠確定,在歐冶知道了他身具兩個靈魂的時候,會選擇,讓兩個靈魂,在他的身體**存。
可是,這個猜測並不科學。疾風二號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有人能容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第二人格?難道不是第二個靈魂?」陳亮皺緊了眉頭。對於雙重人格,陳亮並不陌生。雖然,這個世界上真正的雙重人格的人並不多見,但往往,人們總喜歡把自己說成是雙重人格。
陳亮是親身經歷過這個夢的,他並不以為,那是他第二個人格,而是覺得,那就是他的孿生兄弟一樣的感覺,似乎是,他們原本不應該是這一個身體的靈魂,但卻不知道什麼原因,第二具身體出現了問題,兩個靈魂,同時進入了一個身體中,並且從出生,就這樣共存了下來。
「我看,並不像是第二個靈魂,還是更傾向於雙重人格。」疾風二號,自然是不想在這個時候,就把所有的真相都對陳亮說明,他畢竟,還沒有看見林子昊。不是說。陳亮是用林子昊來交換他對歐冶的救助嗎?
「如果是雙重人格,歐冶他是不是就沒救了?」在陳亮的印象中,現代科學,還沒有辦法根治雙重人格這種精神疾病,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歐冶這輩子,恐怕就算是毀了。
「理論上,雙重人格是可以根治的,只需要,其中的一種人格。徹底滅亡。」疾風二號說到『滅亡』兩個字的時候,兩邊的嘴角抽動,竟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徹底滅亡?」陳亮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疾風二號這句話給他的感覺,就像是要他親手殺了自己一樣。徹底消滅另外一個自己。這感覺,總會讓人毛骨悚然。
「你可以幫歐冶殺掉另外一個人格?」陳亮狐疑地看著疾風二號。
他對疾風二號的話,並不是完全的信任,這個問題,也是他故意問出來的。如果疾風二號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案,他就決定,放棄對疾風二號和獵門的信任。
「不,這件事,我並不能幫忙。」疾風二號的回答,卻並不是肯定的。這讓陳亮。很有些愕然。
「殺掉另外一個人格,只能靠他自己的努力,任何外力,都幫不了他。」疾風二號搖了搖頭,說道:「我能做的,只是盡力使他的第一人格強大一些,對第二人格的勝算,多上幾分。」
疾風二號把話說完,陳亮徹底迷惘了。他現在,已經找不到懷疑疾風二號的理由了。如果一開始的時候。疾風二號就大包大攬,他還真會懷疑疾風二號和獵門的目的,但疾風二號把自己的作用說的這麼可有可無,卻讓陳亮無法懷疑他了。
如果,歐冶真是這種情況。注定一定要親手殺死另外一個自己的話,那他呢?陳亮的心中。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從那一場夢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另外一個他出現在他的夢中過,那一個他呢?那一天的事,他已經不能完全記得的,難道,他真的曾經親手殺死過另外一個自己嗎?
就在陳亮神遊天外的時候,方子軒卻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既然我們對歐先生的幫助並不大,那之前的交易……」
「啊……」陳亮被方子軒的話驚醒過來。才想起來,方子軒他們之所以跟他到高家來,其目的還是在林子昊。
「我當初就曾經說過,只要歐冶在比賽期間,可以保持正常,我們的交易就算數。」陳亮看了看方子軒,說道:「比賽只有一天的時間,在這個時間內保證歐冶神智的正常,並不太為難吧?」
這個問題,就連方子軒也沒辦法回答了,他轉頭看向疾風二號,卻見疾風二號衝他輕輕點了點頭。
看到疾風二號的暗示,方子軒提著的心才算放了下來。他還真怕這件事,疾風二號都沒辦法解決,這個生意做不成,回去之後,他恐怕又要被古長老狠狠地責罰了。
「我們這邊完全沒有問題,但是林子昊……」方子軒帶著微笑,看向陳亮,故意把話只說了一半,另外一半,卻又嚥了回去。
「林子昊的問題,你完全不用擔心……」陳亮對方子軒回報以同樣的微笑,而他的話,同樣也只說了一半。
……
歐冶,在自己的房間中發呆。
陳亮走了之後,他就一直保持著這樣一個姿勢,已經大約過了一個小時了。他不知道,自己需要考慮的是什麼,他只知道,自己的腦海中,一團漿糊,似乎有很多東西,又似乎完全是空的。
他要怎麼辦?明天,就是國際調酒大賽的決賽,以他現在這樣的狀況,真的能參加嗎?就算是他勉強參加了,拿不了名次,又有什麼意義?
就憑他上次調製出來的酒品嗎?在陳亮把他調製的酒拿過來給他品嚐之前,他對他的酒,還是充滿了自信的,但現在……
歐冶怔怔地看著窗外的那片草地,猛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彈簧一樣從沙發上蹦了起來,飛快地向著房門衝了過去。
是啊,他要參加這次的國際調酒大賽,不但要參加,他還一定要取得名次。這,可能是他這輩子,最後一次參加調酒大賽了不是嗎?
歐冶有一種預感。他覺得。也許在這一次之後。他就會永遠告別調酒這個行當。給自己一個完美的結束吧!歐冶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
葳葳從歐鳴的房間中出來的時候,看見殷天,斜靠在他的車上,看著遠處的一個地方發呆。
風一陣陣的,從他的髮梢吹過,使得幾片剛落下來的葉子,在他的面前打著卷兒的飛舞著。
「我們可以走了。」葳葳走到殷天的面前,有些奇怪地看著他。該不是殷天的精神出了什麼問題了吧?那麼大一個人了,居然會看風吹落葉看得發呆嗎?
「啊。你知道嗎,我剛才看見了一個人。」聽到葳葳的聲音,殷天才從呆滯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人?」葳葳看了看周圍。這裡,是歐家在帝都開發的高檔社區。除了歐家舉家搬遷過來之外。還有很多其他的業主住在這裡。這裡的入住率,已經達到了百分之八十的高比例。看見人,對這個小區來說,實屬正常。
「我是說,我剛才,看見了陳亮。」看到葳葳不以為然的神情,殷天就知道,她一定是誤會了,忙把話說的清楚明白了些。
「陳亮?」葳葳一怔,接著就又平靜了下來:「歐冶也在這裡住。他來,想必是來找歐冶的。」
「說起歐冶,他,倒讓我很感興趣。」葳葳提到了歐冶,又讓殷天想到了歐冶剛才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不凡。
「歐冶怎麼了?」葳葳對殷天的話,很感興趣。她是很瞭解殷天的,這個人,一般不會做對他來說沒有用的事情,他會對歐冶感興趣,一定是歐冶真的表現的特別異常。
「他居然認得我的那塊牌子。而且,那牌子已經被歐冶拿走了,他說,一周之內,就把我丟失的東西送到我們家裡來。」殷天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複述完了剛才發生的事。
「他拿走了那面鐵牌?」這個消息,真是出乎葳葳的意料之外。這說明什麼?說明歐冶才是命定的歐家家主?否則的話。原本該給歐家家主的鐵牌,怎麼會被歐冶拿走?他又怎麼可能會說出那麼大口氣的話來?一周?就算他知道,那藥現在就在陳亮的身上,想要說服陳亮把藥給他,恐怕也不是一周之內能辦到的事情。
而且,明天,他不是還要參加那場國際調酒大賽嗎?
想到那場大賽,葳葳突然想到了柏淩。這幾天,柏淩也應該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的了吧?明天,就是最後的決賽時間,柏淩,總不會再一次讓她失望吧?
明天,她還真沒有什麼事。葳葳想著,或許,她會親自去觀看這一次的大賽,能在現場,眼看著柏淩奪冠,對她來說,也算是一件喜事了。
「今天,跟著陳亮一起來的那兩個人,我覺得,也有些奇怪。」殷天卻只顧著思考自己的問題,完全沒有注意到葳葳的異常:「陳亮帶兩個陌生人來找歐冶,會是什麼事呢?」
「兩個人?兩個什麼樣的人?」難得聽殷天對誰的評價是『奇怪』兩個字,殷天這話,把葳葳的好奇心都逗了起來。
「別的都不好確定,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兩個,都是異能人士。」殷天抬起頭來,看向葳葳:「你說,陳亮帶倆異能人士來找完全不懂異能的歐冶幹什麼?而且,歐冶今天的表現,讓我突然感覺,歐冶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一樣。」
「換了一個人?」葳葳失笑:「難道,歐冶也會我們九黎的秘術,可以奪舍還魂嗎?」
「奪舍還魂?」殷天喃喃自語道:「也許……可能……誰說一定不會發生呢?」
……
歐冶趕到高家的時候,方子軒和疾風二號已經走了。而陳亮,也正準備出門。
「陳亮,你要到哪裡去?」剛衝進來的歐冶,一把抓住了陳亮的手腕。
「你?你怎麼來了?」歐冶的突然到來讓陳亮一愣。歐冶來幹什麼?難道,他還是來告訴他,他不準備參賽的嗎?
「明天就要比賽了,我再從別的地方住就不方便了,所以,我來跟你擠一擠,你不會有什麼意見吧?」歐冶露出一個憊懶的微笑。
陳亮可是很久沒有看見歐冶露出這樣的笑容了,不由的有些發呆。
「怎麼?你該不會是不同意我來蹭吃蹭住吧?」這樣的歐冶,才是陳亮熟悉的歐冶,看到眼前的歐冶,陳亮只覺得心中一陣陣的暖意。
「你來吃住都沒問題,只是,我現在卻要出門了。」陳亮微笑著回答。
「出門?明天就要比賽了,你不好好練一練調酒,出門去幹什麼?」歐冶一付不以為然的樣子。
「我出去,是要去找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有實力跟你我二人共爭三甲的人。」陳亮有些故弄玄虛地說道。
「你要去找柏淩?」歐冶卻沒有裝傻陪著陳亮玩的興致,直接把柏淩的名字用高分貝的身影喊了出來。
「小聲點,你怕全天下的人聽不到啊?」陳亮就差用手摀住自己的耳朵了:「我就是要去找柏淩,怎麼?你有興趣跟我一起去?」陳亮笑瞇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