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九章所謂責任感
「誰?」陳亮雖然用的是疑問的語氣,但顯然,他對卞福的這個要求並不多麼意外。
「白蕊。我要她跟我一起回去,因為,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我必須需要她的幫助。」
「好,就這麼說定了。」陳亮沒有絲毫的猶豫:「我馬上讓人給你和白蕊準備機票,如果來得及,你們今天晚上或明天凌晨就離開……」
陳亮並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事實上,他對好人這個詞,根本沒有定義。他雖然會內疚,但還是會為了查明真相去利用他的員工。他雖然會內疚,卻也曾為了救真真欺騙白蕊。甚至,他還曾經想過,必要的時候,他也會選擇殺人。
他做事總有一定的目的性。現在,他為了自己的目的,當然也不會拒絕卞福的任何要求。以現在帝都的形式來說,暫時讓白蕊離開也沒有什麼大的影響。當初他想讓白蕊來,完全只是為了想弄清楚白蕊和葳葳的關係。但現在看來,一切都是那個白蕊口中的「無心人」搞的鬼,要知道真相,還需要找到這個人。
那現在,白蕊暫時就不需要了。因為陳亮知道,要找到「無心人」弄明白真相,那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再說,他現在也需要白蕊的暫時離開,至少,在他想清楚要怎麼說,才能把對白蕊的傷害降到一個最低的程度之前,他還是很期望白蕊不要整天出現在他的面前的。
兩全其美的事情,他怎麼可能反對。
「好,給我白蕊,並且讓她聽我的指揮的話,我今天就回去,而且,我一定會找到曹構的下落。」卞福裂了裂嘴,露出他那口白的不像話的牙齒,卻說出了一句跟他的紳士般的外表極為不般配的一句粗話:「姥姥個腿的,要是找不到曹構,我tm的也絕不活著回來。」
……
白蕊被陳亮找人喊過來的時候,一點也沒意識到會發生什麼事情。直到她安靜地坐在陳亮對面,聽他把他要說的話說完。
「所以,你準備讓我跟卞福回島城?所以,你讓我一切都要聽卞福的安排?只是因為,曹構失蹤了?」白蕊很平靜地問。她的眼神很淡然,好像在談論一個跟她毫不相干的外人的事情。只不過,在非常瞭解她的陳亮的眼中,卻可以看出來,那掩藏在平靜之下的,她原本的情緒。
「曹構是我們的同伴,他失蹤了,我也有責任。」陳亮想了想,覺得這麼說,比較合適。
「你要是真在乎他的生死,就不會讓他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去做人間的試驗品了。他會有這麼一天,你原本應該有覺悟的。就算是曹構死在了外面,你的心裡,也該做好了準備。」白蕊的鼻翼輕輕地翕動著,看上去,像是努力在壓抑自己的怒氣。
「你說的沒錯,一開始,我的確太自私了。」陳亮苦笑。他知道,這個時候,白蕊的這種表現,正是她即將爆發的前兆,他必須盡快地平息她的怒火,而且,他也必須要說服她,按照他的安排去做這件事。
想要讓白蕊聽話,陳亮只有一個法子,這個法子之前他雖然已經用過了,但他卻沒來由的相信,只要他願意再用,這個法子還會如同第一次一樣,在白蕊的身上顯出效果。雖然,他知道這麼做對白蕊來說很不公平,但現在這種情況,他只有選擇先對不起白蕊了。
他要做的,其實還是欺騙。上一次,他曾經用自己的安危作為籌碼,欺騙白蕊主動送到殷天的家裡去救他,這一次,他還想用同樣的方法,讓白蕊同意回島城。
「我之所以會讓曹構去接觸九黎那邊的神秘人,是因為,我個人的需要。我是太自私了,所以才會覺得特別不安,你也知道,卞福的能力,真讓他去跟敵人打,他也打不過哪些狠角色,也就只能做個跟蹤什麼的,而這一次,他的跟蹤術好像也失了靈,要是曹構真有個什麼,我這一輩子,都會活在內疚中……」
陳亮一邊說著,一邊低下了頭,臉上,也帶著沉重的表情。
「你個人的需要?」白蕊並不是笨,她只是太單純,她也不傻,怪就怪在,她太關心陳亮的安危。
陳亮之所以這番做作,就是想要引導白蕊把這句話問出來,聽到白蕊果然上鉤,緩緩點了點頭:「是的,那是因為,也許只有這些神秘人,才能解開我的血脈之謎。」
「血脈?」白蕊有些混亂。曹構的病跟他的血脈有什麼關係了?九黎派出來這些人,似乎是到處搜尋這些的了怪病身體有異常的人或妖族吧?陳亮提到他的血脈,難道,他的血脈也有什麼異常?
「是啊,就是血脈。」陳亮不敢直視白蕊的眼神,微微避開了白蕊的注視,說道:「當時火麒麟就說過,我的血脈非同尋常。所以他才會屢次想要幫我完全激活我的血脈。而我一直不同意,也是怕他在激活血脈的過程中,出了什麼我們沒有想到的亂子。」
「難道九黎的這些人,比火麒麟還要熟悉血脈的問題嗎?」白蕊雖然還是在問問題,但從她的神情眼神中卻可以看出,她已經慢慢相信了陳亮的這個說辭。
畢竟陳亮的血脈一定是有蹊蹺,火麒麟才會一直纏著他不放,總是要求給他激活全部血脈。而陳亮一開始就是一個普通人,普通人的身體裡,卻有超強的修士血脈,那本身已經是一件怪事了。尤其是,陳亮修煉的方式又那麼古怪。要說沒有問題,白蕊也不能相信。
如果陳亮讓她回去幫助卞福只是為了解決自己的血脈問題的話,那離開,也不是不能接受。
其實這個時候,白蕊的心,已經從一開始的憤怒和失望變成了溫暖的柔軟。他讓她去幫他解決這個心腹之患,豈不是說,他最信任最依賴的人還是她嗎?白蕊這麼想著,臉上的表情慢慢柔和下來。
看到白蕊臉上的表情,陳亮的心裡大大鬆了一口氣。看來,說服白蕊,也沒有想像中的困哪。不過,他還需要乘熱打鐵,壓服從白蕊,讓她心甘情願接受卞福的領導。
其實白蕊在綜合實力上,是遠遠超過卞福的。但她有一個最大的弱點。那就是,她做事,往往沒有計劃。讓一個沒有計劃的人去主導一件危險的事情,那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九黎是巫族之祖,他們的奇奇怪怪的方法很多,或者,他們有辦法也未可知,否則,他們又怎麼敢去到處搜尋身帶怪病的人和妖呢?我就想著,讓曹構去試試,或者既可以治好他自己的病,也能幫我找到一個徹底解決我血脈問題的方法……」陳亮說著,自己都忍不住有了些罪惡感。
「我回去,有什麼意義?」白蕊的聲音緩和了下來。
「你也知道,我們都到了帝都,俱樂部那邊,其實已經沒有什麼人能做主了。尤其是,姜老師今天也因為國際調酒師大賽的事過來了,而卞福,又因為想不通怎麼會失去了跟曹構的聯繫而一籌莫展。他跟我說,以你的實力,回去幫他的話,他就有把握把曹構找出來,只有找到了曹構,我們才能順著他這條線索,慢慢地接近核心。」
陳亮這番話就不算是欺騙了,而是他的真心話。事實上,他也覺得,俱樂部那邊,是必須有一個實力他信得過的人去頂門面了。否則,真要出了什麼事,他在帝都,可是鞭長莫及。
這個人,按照他現在的算計,也只能是白蕊。他身邊,真正有實力可以在島城撐起俱樂部的一切的,只有真真和白蕊這兩個選擇。真真不能久離萬花輪空間,而萬花輪又在他的脖子上,不能稍離,而他,現在也絕對不可能回島城去,所以,這個人選不做第二人想。只能是白蕊。
「那好。」白蕊楞了半天,終於抬起頭來,看向陳亮,說道:「我回去也行,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情。」
「嗯?什麼事?」陳亮有些詫異。他可以肯定,到最後,白蕊一定會被他說服,但連單純的白水一樣的白蕊都知道討價還價了,還真是讓他吃了一驚。而且,白蕊會提什麼要求啊?陳亮心想,只要她不要求這件事完成之後,他就必須娶她就好。
「你要好好保重,這件事處理完了,我會馬上回到帝都來,當然,也可能是你先辦完這邊的事情。但無論如何,等我們再次見面的時候,我要你,毫髮無傷。」白蕊很認真地說。
「你要我答應的就是這個?」白蕊的話,的確很出乎陳亮的意料,他的心裡,竟多了幾分暖意。無論如何,白蕊對他的好是真的,對他的關心也是真的,他卻曾做過很多讓白蕊傷心的事情。
陳亮突然想到,自己還在想著要怎麼跟白蕊說的那件一定會傷害白蕊的事,不由的心裡一陣遲疑。他要怎麼辦?難道他真的必須傷害這麼一個真心為他好的女孩子嗎?
「就是這個,你答不答應?」白蕊固執地看著陳亮,彷彿他不說話,她就不會眨眼一樣。
「我答應。」陳亮重重地點了點頭:「其實吧,我這個人,還是很怕死的,一定會愛惜好自己的。」
……
真真整個人蜷縮在沙發上,像一隻慵懶的貓。
她就這麼默默地看著遠遠地,在辦公桌前看著面前的酒具發呆的陳亮,兩個人都保持著這種狀態已經有大半個小時了。
這次陳亮回來,言行舉止都很奇怪。真真想知道他的異常都是為了什麼,卻不願自己開口詢問。如果陳亮覺得是應該對她說的話,她不用問,陳亮也會對她說,可如果是陳亮不願意告訴她的秘密,那她問,又有什麼用呢?
「唉。」又過了不知多久,在那邊一直如同一個木偶一樣的陳亮,終於重重地歎了口氣,抬起頭來,把目光投向了真真。
真真卻故意把頭扭開,避開了陳亮的目光。
「真真,我在想,我是不是一個特自私特冷血的人?」陳亮慢慢站了起來,緩步從桌子後面繞了過來,向真真走了過來。
「怎麼會這麼問?」真真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在身邊,給陳亮留了一個位置。
陳亮坐在了真真身邊,一隻手伸過來,攬住了真真的腰,稍微用力,把她的整個身體都拖進懷中,緊緊地抱著。好像要從她溫暖的身上,汲取他所需要的力量。
「我突然發現,我總會為了自己,不斷的傷害別人。」陳亮把深深地吸了一口從真真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香,說道:「比如曹構,比如姜老師,比如高家,還比如……白蕊……」
「曹構?白蕊?」真真把疑問的目光投向陳亮。她知道今天卞福單獨找陳亮說了好半天的話。那時候,她也想偷偷聽一聽他們說什麼來著,但最後,還是按捺住了好奇心。她覺得,如果真有什麼事,陳亮一定會親口告訴她的,既然如此,她完全不必做出偷聽的事來。
所以,陳亮提到曹構和白蕊的時候,真真的確一頭霧水。
陳亮看到真真迷惑的眼神,便把他之前的安排,還有卞福這次過來,對他的匯報,全都一股腦兒告訴了真真,等他把這些話都說完,看著真真等著聽她的意見時,卻看見她帶著一種奇怪的神情,看著自己不說話。
「怎麼了?」陳亮問道:「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嗯,有。」真真緩緩點了點頭:「你安排了這麼大的一個計劃,在你離開島城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告訴我,而是現在,才跟我提到這些事呢?」
「這個……」陳亮沒想到真真問的是這件事,不由得有些尷尬。
其實,之所以那個時候沒有告訴真真,是因為,那時候的陳亮,對真真的心結還沒有打開。
在來帝都,發生了真真休眠事件之前,陳亮一直以為,自己對真真有的只是不滿。不滿她的反客為主,更不滿她的魅惑妖媚。在那個時候,他就認定了真真只是想用美貌來迷惑他,而達到自己目的的虛偽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把心裡的計劃完全告訴真真。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在現在老老實實地說出來,這話要是說了,他不用腦子想,都會知道真真肯定會給他不小的懲罰。
「那是因為,我那時,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完成一件事情,讓你看看,我不是那麼沒用……」陳亮只得又編了一個謊言。
最近,陳亮發現他說謊的技術明顯提升了,說謊,似乎已經成為了他的一種習慣。他並不喜歡這種習慣,甚至很排斥,但他卻知道,只要還生活在這個空間裡,謊言,無處不在。
雖然,這個世上,還有很多善意的謊言,但去不得不承認,說謊,已經滲透進每一個人的生活中。
「是嗎?」真真狐疑地看著陳亮,卻聰明的知道,現在不是追究這些事情的時候。一個聰明的女人,就應該懂得在自己的愛人面前適可而止。男人總是比較愛面子的,如果傷及了對方的面子和尊嚴,那就是對彼此感情的最大傷害。
「因為曹構音訊皆無,所以,你準備接受卞福的提議,讓白蕊回島城去了嗎?」真真轉移了話題:「你這麼做,應該還有別的用意吧?」真真大約猜到了陳亮的用意,否則,他也不會自從回到空間,就一言不發、魂不守舍、若有所思了。
「是。」在這個問題上,陳亮沒有試圖做任何隱瞞。因為他知道,在相愛的之間,有些原則性的問題,是絕對不可以撒謊的,哪怕是善意的謊言都不行:「我是想支開白蕊,給她和我一些時間。」
「你現在,還想要直接告訴白蕊我們的事,然後再告訴她,你反悔了,她不再是你的女朋友了嗎?」真真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事實上,她是不贊成陳亮這麼做的。她也是女人,自然知道,這麼直接的做法,會給白蕊帶來多大的傷害。
白蕊不是一般人,不,她不是一般妖。真真清楚地記得,在伏羲大神占卜之後,那種慎重的樣子,也忘不了盤古大神那種懊惱後悔的神情。
伏羲大神曾經說過,就因為白蕊體內的那一滴神血,再加上她的妖體,她原本就不該被稱為妖,而應該叫做神妖,甚至,妖皇。
白蕊現在的實力,還不及她潛力的十分之一。全省狀態下的白蕊到底是個什麼樣子,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知道。
如果,感情上的刺激引發了她的心性大變,那後果,真真簡直不敢想像。
這也是真真一直猶豫不決,甚至想要犧牲自己的其中一個主要原因。白蕊就像是一個被重重包裹的謎題,要想解開,就要有充足的心裡準備,她會像炸彈一樣,突然炸開。
「我跟你說過,無論你有多想糾正之前的錯誤,我也不贊成你直接對白蕊說出實情。因為那個後果,無論是你還是我,都承擔不起。」真真有些黯然地說:「我瞭解你,我知道,真的傷害白蕊,你也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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