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邀見
「這個……」巫十三拿著方子的手忍不住在輕輕顫抖。這個方子,在巫十三的記憶中還是有印象的。在很久之前,九黎還沒有罹難,他那大哥,曾把這個方子拿給他看,說是能夠破解「無心」之毒的藥方。
「無心毒的解藥。這是無心毒的解藥?!」巫十三雙手顫抖地幾乎要拿不住那張薄薄輕輕的紙。
看到巫十三激動的神情,葳葳也無法冷靜了,她站了起來,急切地追問道:「你確定,這就是無心毒的解藥嗎?」
被葳葳這麼一追問,巫十三反而鎮定下來了。他拿著那個方子又仔細看了半天,才不太確定地說道:「應該就是無心毒的解藥沒錯吧?這個藥引,我是記得很清楚的,因為藥引的瑣碎和奇怪,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的。」
「你也只記得藥引嗎?」葳葳失望地歎了口氣,又緩緩地坐回到椅子上。
是啊,這個藥方上的藥材,都生僻的很,而且時間過去那麼久了,即使在當時,她和巫十三也都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無心毒解藥方,又怎麼可能直到現在還記得清楚。
尤其是,藥方不同於食譜,食譜你只要食材對了,份量的多少大不了造成口味上的差異,這藥方,份量差上一兩幾分,可是會要人命的。
「這個東西,你是從哪裡得到的?」巫十三還是有些激動,聲音顫抖地說:「就算不記得原來的方子也沒什麼關係,只要找到『死亡之吻』的配方,我們就可以製造出無心毒,然後再用這個藥去試,不就一切都清楚了嗎?」
「可我們現在,一沒有『死亡之吻』的配方,二也無法在短時間之內找到這個方子上所有的藥材。想要配製出這麼一付藥出來,恐怕沒有十年的功夫也難。」葳葳有些為難地搖頭。
「『死亡之吻』不是在陳亮的手裡嗎?在他的手裡就好。你原本在拿到那個配方的時候就曾經說過,這個酒,只有最高明的調酒師才可能配製的出來,陳亮不就是你選擇的,最好的調酒師嗎?只是奇怪,他得到這個方子已經這麼久了,怎麼能忍得住好奇,不去配製一下試試看呢?」
「這就是陳亮與眾不同的地方。」葳葳歎了口氣:「這個人很難用常理去推測。我以為他一定會去做的事,他偏偏不去做,我覺得他一定不會做的事,他又偏偏做了出來。思維方式如此的難以捉摸,反倒讓我後悔,當初把『死亡之吻』的配方讓給他了。」葳葳有些懊惱地說。
「我就說當初不應該給他。就說柏淩吧,他也是很不錯的調酒師,就算跟陳亮還有差距,那差距也是可以慢慢縮小的,最重要的,他是我們自己人,信得過。可你……」巫十三忍不住抱怨。
「好了,你也別抱怨我了。我已經很後悔了。」葳葳歎息道:「柏淩如果行的話,我用得著費那麼多的心思嗎?我唯一後悔的是不該選擇了陳亮,其實,那個歐冶,其實也是個不錯的人選。」
「歐冶?」要不是葳葳提到這個名字,巫十三幾乎要忘記了這個當初曾和陳亮聯手打敗了柏淩的年輕人。
「這個人,好像突然失蹤了……」巫十三沉吟道。他已經好久沒有這個人的消息了。他記得,他剛帶著柏淩去島城的時候,似乎還曾經聽說他在陳亮的俱樂部裡,可後來,是什麼時候,這個人突然就人間蒸發了呢?
「所以,你要不惜一切代價,把這個人給我找出來。」葳葳抬起頭,平靜地目光看著巫十三:「既然陳亮不靠譜,那我們就要把希望寄托在這個人的身上了。柏淩戾氣太重,『死亡之吻』他是萬萬不能碰的,否則,你費盡心血的九黎戰士,恐怕就要和『死亡之吻』同歸於盡了。」
「你放心,我一定把歐冶這個人找到,哪怕需要我掘地三尺。」巫十三重重點了點頭。
陳亮要是知道,他居然會被巫十三和葳葳視為不務正業的不靠譜的調酒師的話,還不定心裡得有多委屈,他哪有不想調製『死亡之吻』了?明明是歐冶在回家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在他回來之前,不要開啟『死亡之吻』的盒子的啊。
不過話說回來了,歐冶也回家好幾個月了,這『死亡之吻』的配方,在他的空間裡都快被灰塵掩埋了。
「不過這個方子,你到底是從哪裡得到的?」巫十三想要離開,突然又轉身,問了葳葳一句。
「這個,說起來就有些巧合了。居然就是陳亮給夏東門的,用來交換火麒麟和水清揚的長生方。」葳葳說道:「夏東門自己找不全這些藥材,就拿著這個方子來找殷天,殷天又把它交給了我,我才能用幫忙找藥材作為條件,讓夏東門幫我把碧玉法杖奪回來。」
「又是陳亮?」巫十三也覺得不可思議了。這個小子,到底是個什麼命啊?難道天生就是惹是生非的人嗎?怎麼所有的麻煩,歸根結底,都和他有關呢?
「對了,我去找歐冶的話,這個方子上的藥材誰來收集?這麼重要的事,交給別人,你能放心?」巫十三不太放心的問。
「所以,我的意思是,這個方子上的藥材,你就親自去找,而且,這個方子是有缺陷的,我記得,這藥引的收集是一律不許用銅鐵金屬之物的,可也不知陳亮是故意的還是真的遺失了這部分的方法。你親自去收集,一定要多加小心。」
葳葳頓了頓,接著說道:「至於找歐冶的事,你倒是可以交代給柏淩去辦。不是一定要他去跟誰打上一架,我才能看出他的能力的。這件事交給他去做,能不能做好,才是真正向我展示了他的能力。」
「戰士,並不一定只能用於戰事。」葳葳認真地說道:「這話,還是你大哥,他當初親口對我說的。」
……
「你說誰?夏東門?」呂方看向方子軒的目光中滿是疑惑。
夏東門是誰?來踢場子的嗎?說話這麼張揚,還有沒有把獵門放在眼裡了?
「是!師叔。」方子軒在他的這個師叔面前,一向不敢抬放肆,整個長老會,甚至括元老在內,只有呂方,是一直看他不順眼,也是對他最嚴厲的一個。
「你師父今天不會回來了,那麼這個人,就讓我去會一會好了。」呂方冷笑著說:「他不跟你這小助理談,不知道,我可有跟他一談的『榮幸』。」
「師叔。」方子軒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必須阻止呂方。他很清楚呂方的脾氣,這個人可是沾著火就著的人,夏東門口氣雖大,但看他那神情,卻是一付成竹在胸的樣子,應該不是虛言恫嚇。萬一這個夏東門真要和自己的師父甚至是長老會有什麼淵源的話,呂方去了,一定把事情弄砸,非要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可。
這件事真要是辦砸了,長老會應該不會對同為長老的呂方問責吧?那麼,承擔罪過的人還是跑不了是他了。他已經因為林子昊的事情被長老會冷落懲罰了,可經不起再辦一件大錯事了。
「師叔,您要是去了,那不正是讓夏東門小看我們獵門了嗎?」對呂方,直接說道理肯定是行不通的。得用『曲線救國』的方式跟他說話,才能讓他按照自己想的辦。這一點,方子軒早就明白了。
「你說得也有道理。」呂方看著方子軒,半天不說話,直到發現方子軒臉上的神情在他的注目之下絲毫不變,才緩緩地說道:「那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不理他啊。他想要見我師父,自然還會來獵門的。他不來,我們幹嘛要上門去找他?從來沒有這個道理嘛。」方子軒努力保持著鎮定,說道。
「也有道理。」呂方點了點頭。
看呂方終於被自己說服,方子軒在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他可是決定,只要一離了呂方的眼,他就要給他的師父打電話,把這件事匯報上去,如果他師父有事,聯繫不上的話,他寧可把這事向長老會,甚至直接跟古長老匯報。
夏東門跟獵門的交情,無論好壞,都絕對不淺。這也許是個機會,是一個可以彌補他跟長老會之間關係的機會。
……
「老祖宗,是子軒少爺要跟您說話。」那棟純天然的別墅中,一個影子殺手站在一扇門簾前,恭敬地說。
「子軒?」門簾裡,一個蒼老的聲音冷哼了一聲:「他這幾天,還沒醒悟過來嗎?跟我說什麼話?你告訴他,就說是我說的,他什麼時候反省了,再來跟我說話。」
「可是,子軒少爺說,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您說。」那個影子殺手,赫然就是跟方子軒一起回帝都的疾風二號。
「為了子軒,你竟敢連我的話都不聽了麼?」門簾裡沉默了幾分鐘,突然傳出來這麼一句話。
這一句話,就像是晴天霹靂突然在疾風二號的頭頂炸開。把疾風二號本就弓著的身體,差點砸趴在地板上。
「老祖宗,我不敢……」
「不敢?為什麼不敢?」門簾裡的聲音讚許地說道:「你做的很對。你沒忘了誰才是你的主子。你的主子是子軒,只有他,才是你應該拿生命去守護的人。好吧,有什麼事,你就讓他告訴你,你再來跟我。這孩子,是我之前太嬌慣他了,也是時候讓他受點挫折了。我不見他,我見了他,他該得意忘形了。」
「是。」疾風二號答應了一聲,轉身慢慢退了出去。
……
看到疾風二號出來時的樣子,方子軒就知道,自己的求見一定是被拒絕了。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也並沒有什麼失望。
「老祖宗是不是讓我滾回去?」方子軒苦笑。
「這倒是沒。」疾風二號同情地看著方子軒:「讓你把要告訴的事說給我聽,由我來轉告老祖宗,還說了,在我轉告期間,你就在這裡站著等,他老人家不說話,你就不能走,也不能坐下來休息。」
「我真不明白,老祖宗到底是因為什麼生我的氣。」方子軒看向疾風二號:「你每天跟在老祖宗的身邊,他的心思,你總該知道一些吧?提示我一下,我到底哪裡做錯了?」
「這個,我是真不知道。」疾風二號的眼中,有一絲慌亂一閃而過。
「算了,反正老祖宗的心思,我們這些小輩是怎麼也猜不透的,他老人家願意怎麼做,那就怎麼做吧。我把事情告訴你,你可記住了,幫我傳給老祖宗吧。」方子軒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
「你說夏東門?」門簾突然被掀了起來。一團霧氣裹的淡淡的身影出現在門簾之前。
「是。」疾風二號不敢抬頭,心裡卻暗暗詫異,這個夏東門是什麼樣的人?竟然能讓老祖宗走出幕後來。
「把子軒那孩子叫進來吧。」那個淡淡的人影說道:「我要聽他親自說一遍夏東門來聖地公司的經過。」
「是。」疾風二號忙轉身,匆匆走了出去。
就連方子軒也沒想到,只說出一個夏東門的名字,就讓老祖宗改變了主意,同意見他。在他這二十幾年的生命中,他還從沒見過老祖宗為了任何一件事改變過主意呢。這個夏東門,實在神通廣大。
由此,他也暗自慶幸。幸虧他沒由著呂方的性子亂來,要不然,他恐怕就不止是被冷落讓他反省這麼簡單了。
「他要見你師父?」被稱作『老祖宗』的老者問道。
「是,他讓我師父親自去他住的酒店去見他。」方子軒恭敬地回答。
「知不知道他為什麼事來的?」老者繼續追問。
「不知道,這個,他沒有跟我透露。」方子軒回答。
「知道了。」老者緩緩地歎了口氣,說道:「你師父有事,恐怕在他規定的時間內回不來。這樣吧,你拿上我的帖子,親自去請他,把他接到我這裡來吧。我來見他,看看他到獵門來,到底有什麼事情。」
「老祖宗……」方子軒真嚇著了。老祖宗可是連門內長老都不輕易一見的。這個夏東門是什麼身份?竟然能讓老祖宗親自下帖子去請?
「你是不是很奇怪,這個夏東門跟我們獵門到底有什麼淵源?」老者的目光,透過那層薄霧,看向方子軒。
「是……」
「這件事我總會告訴你,但不是現在。好了,去辦我交代你的事吧。」那老者說完這番話,似乎是累了,轉身慢慢走回幕簾之後……
……
方子軒堅信,如果不是他拿著老祖宗的名帖,夏東門是一定不會見他的。這個人,在面對獵門門人的時候,那種倨傲,讓方子軒很有些心驚。
「古長老讓你來接我?」總算夏東門還用「古長老」這三個字來稱呼,沒讓方子軒的心臟承受更大的壓力。
「是。請跟我來。」現在,方子軒可不敢對夏東門有一點點懈怠之心了。
「你認識陳亮?」夏東門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頭看向方子軒。
「嗯?」方子軒有些疑惑地抬頭。這個時候,夏東門原本不該問他這樣的問題吧?
「是,有過一些接觸。」方子軒回答的很拘謹。雖然在島城的時候,表面上,第一俱樂部和留步俱樂部是對立競爭的地位。島城輿論也認為,夏東門跟陳亮是敵對的關係。可是輿論媒體的猜測未必就是事實,表面上的東西,也不見得就是實質,方子軒在沒有完全掌握夏東門和陳亮的關係之前,是不敢在夏東門的面前流露出一點點的態度來的。
「陳亮這小子,人脈夠廣的啊。」沒想到夏東門居然笑了起來:「跟帝都的獵門都有接觸,還有什麼麻煩的人或組織,他還沒有接觸過的?」一邊笑著,夏東門徑直走出了房間。
……
古長老的這間別墅,在晚間的時候,一般不常常亮燈。這是因為他不喜歡,甚至有些討厭太強的光線。這一點,獵門的弟子,大都知道。然而,在方子軒開車把夏東門送到別墅前的時候,他又一次驚詫的看見,別墅裡,居然燈火通明。
不用說,這種違反常態的做法,一定又是為了迎接夏東門的到來。方子軒停下車,打開車門下了車,走到夏東門坐的那側的位置,幫夏東門打開了車門。
現在,他看向夏東門的眼光中甚至多了一份畏懼。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讓他們獵門的實際上的老大,對他如此費心。這個人,要真如外界傳言,是陳亮的敵人的話,那倒是一個可以利用的角色,可萬一,他跟陳亮是朋友的話……
方子軒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夏東門跟陳亮之間有交情的話,他想從陳亮的手裡奪回林子昊,或者乾脆殺了林子昊,恐怕就更困難了。
陳亮的運氣真的就那麼好?方子軒在心裡恨恨地想。他從小就認為自己才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天之驕子。陳亮,算個什麼東西?
「我說你,不跟我進去了嗎?」夏東門正要向前走,突然停下腳步,問方子軒。
「我們古長老只邀請了您。」方子軒帶著禮貌的微笑,恭敬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