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vex.《》~第一百二十四章五十年?或者?五天?
人的情緒總是最容易受到外界的影響而變化。比如此刻的陳亮。
他明明知道,以白蕊的本事,能傷害她的人或事,在這個世界上很少。如果她真那麼好對付,創世神也不必大費周章讓他來做什麼神使了。
可知道是一回事,擔心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像是父母對子女,又像是擔心自己愛惹禍的情人。
想到情人這個詞。陳亮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你也不用太擔心,至少,白蕊她現在沒有任何危險。」看到陳亮突然暗淡下來的神情,真真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她這是何苦來哉?好好的故意提到白蕊,卻在試探出陳亮的擔心後又鬱悶起來。人幹嘛總要為難自己?真真想著,忍不住把頭扭向一邊,不看陳亮,也不讓陳亮看見她失落的神情。
「你怎麼知道?」陳亮這句話一問出來,心裡就後悔了。真真自然是知道的。雖然不清楚她為什麼會知道,但她既然說了這話,就不會是只為了安慰他而說出的謊言。
問,也是沒有用的。他知道真真總有些事情瞞著他,他不說,只是因為他相信,真真不會有害他之心。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吧?即如他,不是也有一些秘密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嗎?
「你愛信不信。我要回空間去看一看林子昊了。這幾天我總感覺有人在看不見的角落窺視我們。如果他們真是獵門來尋找林子昊的人,恐怕就在這幾天就會動手劫人了。如果你還不想和獵門正式翻臉,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和他們照面,一切都當不知道好了。反正他們找不到林子昊也就死了心了。」
「你說,獵門除了方子軒之外,還有什麼人留在島城呢?」陳亮若有所思的問。
他可是記得方子軒曾經在他要求合力救出林子昊的時候對他說過,島城這邊,已經沒有什麼厲害的人物了。那麼,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可以在暗中窺探他的俱樂部呢?俱樂部裡那麼多妖,也就只有真真有所感覺,這人,也就不凡了。
是方子軒騙了他?還是就在這幾天,獵門那邊已經往島城派來援軍了呢?
「不知道。」真真的回答很乾脆。她也不過是有那麼一些感覺罷了。說實在的,與其說是別人窺探被她發現,還不如說是出於女人的直覺更恰當些。
不過有一點,真真同意陳亮的看法。如果真有這麼一個人在暗中盯著俱樂部的一舉一動,那這個人,至少在潛伏這方面來說,是出類拔萃的。
「獵門,真的是一個以降妖除魔為己任的正義的門派組織麼?」陳亮狐疑地看著真真,問道。
「這個……」真真被陳亮問住了。真的是正義的組織?這個問題,如果在一個多月前問的話,真真的答案一定是堅決的,可現在……
在人間也已經這麼久了。現在的真真和缸從三十三天上下來的真真有了很大的改變和不同。耳朵聽到的未必是真的,即使是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這個道理,真真已經很明白了。
是非對錯,真假善惡,在沒有結果之前,誰都無法預料。
「不管怎麼樣,我們的原則不變就好。」真真沉吟了半晌,才說道:「管他是獵門還是九黎,只要不觸及我們的底限,我們就不去招惹他們,要是觸及了原則底限,又何必去管別人的善惡呢,我只知道,我們要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凡是和我們的原則相違背的,都是錯誤的。」
「呵!」陳亮被真真的話逗得笑了起來。這樣也好,沒有那麼多的顧忌,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畏首畏尾、斤斤計較。
「你不是說要去空間?」陳亮轉開了話題:「既然要讓我們裝出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不如這幾天我也進空間去閉關修煉吧?難道我真需要一百年的時間,才能讓萬花輪空間再進一級麼?那個,真真,你不介意我借用一下你的香味兒吧……」
陳亮話音一落,人已經從結界中消失了……
……
對於影子殺手來說,黑暗,是必須的,然而,光,也是必須的。
影子的存在,是光和黑暗的結合,兩者缺一不可。
天黑下來的時候,疾風二號已經來到了留步俱樂部外。其實,他本沒有必要這麼早來,因為在俱樂部裡,這個時候,是沒有黑暗的,只有光,雖然不是天光,但這各種燈光混合交織而成的光亮,對影子殺手來說,實在是太強烈了些。
他來得早,只是為了在強烈的光照下看一看這家俱樂部,甚至說,近距離的看一看這家俱樂部的主人,那個曾差一點要了他的命的陳亮。是畏懼吧?雖然疾風二號並不想承認,但,當一個從沒有失敗記錄的人在一個人的身上連續失敗兩次之後,除了畏懼,他甚至連不服氣的情緒都沒有了。
如果說萬事萬物都有相生相剋,那這個陳亮,一定是為了生來克制他的。疾風二號的心裡這麼想著,但自尊和對方子軒的感情讓他把心底裡真實的想法深深地埋了起來。
這一次,不會有什麼更大的危險吧?畢竟,雖然失敗了兩次,但那兩次,都沒有讓他曝露身份。如果他不主動攻擊,陳亮應該還是發現不了他的。疾風二號的心安定了一下。他只是來劫人的,這一次,他的目標並不是陳亮,而是林子昊。
所以,不會出事的是嗎?也許死亡對一個影子殺手來說並不可怕,可那種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甚至不能思想的滋味,他實在不想再嘗試第二次了。
華燈初上。疾風二號看著到處如同繁星一樣的燈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
作為老闆,陳亮一向是不合格的。也正因為他的不合格,反而使得俱樂部出現了一個反常的現象。在留步俱樂部裡,可以沒有陳亮,只要還有一個人堅持在崗位上,俱樂部的一切,都能有條不紊的繼續下去。
所謂的無為而治,陳亮一向貫徹的非常好。
姜逸和他的助手,在吧檯前忙碌著。卞福把一杯酒放在了一個客人的面前,轉頭環顧了一下大廳,端著空了的托盤,向大廳深處的一個角落走了過去。
「你在這裡幹嘛?面壁思過?」卞福在走近牆角里站著的曹構時,故意放輕了腳步。果然並沒有引起曹構的注意。
「啊?」曹構猛然回頭,看見是卞福,臉上的神情稍微有些不自然,強笑著說道:「怎麼是你?嚇了我一跳?」
「沒做虧心事你幹嘛害怕?」卞福湊到曹構的近前,仔細看了看剛才曹構聚精會神看了半天的牆壁,沒有發現什麼,才回過頭來,一瞬不瞬地看著曹構,問道:「你在這裡幹嘛?這牆上有花?」
「沒有,這裡又沒有土壤,怎麼可能長出花來?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曹構的臉色慢慢恢復了正常,從卞福的角度看過去,他甚至正常到冷靜了。
「好幾天了,我一直想問問你。你整天心不在焉,到底在想些什麼?」卞福把托盤抱在懷裡,做出一付準備長談的架勢。
「你看。現在很忙啊,這麼多的客人,我的事,以後閒了再跟你說。」曹構卻明顯沒有跟卞福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他沒有否認,也否認不了,但並不表示,他必須要回答。
「在老闆他們去帝都的時候,有一天,我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這件事,我從沒跟任何人說起過,可現在,我想跟你說說這事。」卞福也好像放棄了剛才的話題。只不過他現在說的這些話,讓本來已經平靜的曹構又變了顏色。
「一定要在今天嗎?」曹構的聲音很低,低的在他身前的卞福都差一點聽不見。
「這麼多天,其實我一直在等,等你主動跟我說說。雖然我們之前並不認識,但在留步俱樂部這麼久了,我還以為,我們可以算是朋友了,可是……」
「有些事,就算是朋友也是不能分享的。」曹構的笑容很淡:「秘密,每個人都有,你也一樣,不是嗎?」
「只埋藏在心裡的不傷害任何人的秘密是可以容忍的。但是,會傷害到朋友的秘密,好像就不那麼讓人容忍了,不是嗎?」卞福聳了聳肩:「如果你不想跟我說,那我也只好把我的秘密告訴真真姑娘或者老闆了。」
「也許,今天晚上吧。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本來不屬於你的秘密的話。」曹構端起了托盤,很認真地看了卞福一眼,說道:「但願,你不會後悔。」
……
無論什麼樣的生活,一成不變總是會讓人感覺乏味的。偶爾的小小變化,就會讓人的心情愉悅起來。譬如陳亮,他此刻,就覺得特別的心情舒暢。
把一切都拋諸腦後的感覺真的很好。陳亮就覺得,這麼斜倚在沙發上,看著真真不停的忙碌的日子,是他這一段時間以來,最愜意的時刻。
看別人幹活,自己居然會有滿足的感覺。陳亮覺得,對真真,自己多少有點虐待狂的心理。當然,這事他是絕對不會讓真真知道哪怕是一點點的。他活的很好,還不想死。
真真用空間裡的草給死了一樣的林子昊編了一個「床」。
雖然真真堅持那是一張床,可在陳亮的眼裡,那個東西,更像是一個編的歪扭七八的籃子或者筐子。
林子昊就那麼冷冰冰直挺挺地躺在一個狗筐一樣的東西裡,身上蓋滿了雜草,讓陳亮看著,怎麼都像是在為林子昊舉行一場天葬儀式。
當然,真真也不止一次的糾正過他,蓋在林子昊身上的不是雜草,而是有助於林子昊身體保持靈活的仙草。這是為了保證在不知幾天或者幾個月之後,當林子昊醒過來時,不至於四肢僵硬的如同殭屍一樣的必要措施。
仙草嗎?陳亮可不那麼認為。在他的這個萬花輪空間裡,似乎就連雜草,也是具有一定功能的。
「你不如用這些草給我也編一個吊床,就吊在那邊的兩棵大樹上,晚上,我就可以在那裡休息,你不覺得,這是個極好的想法嗎?」陳亮突發奇想,說道。
「我並沒有說過,你可以在萬花輪空間裡睡覺休息啊?」真真手裡不停,嘴裡的話卻讓陳亮很有些傷心。
什麼意思嘛?活死人林子昊可以在空間裡一睡不醒,他作為萬花輪空間的主人,為什麼連這個基本待遇都沒有?只有真真和林子昊孤男寡女兩個人嗎?陳亮想了想,覺得這樣的事情,他絕對絕對不能接受。
「那麼他為什麼可以?」陳亮的手指向林子昊。
「他?他是死人而已。」真真終於編好了最後一塊草墊,並把這塊草墊蓋在了林子昊的臉上,也正因為這塊草墊,現在的林子昊,全身上下都被各種草墊蓋得嚴嚴實實的,連一片衣角,一絲肌膚都沒有暴露在外面。
「這個死人,是可以活過來的。」陳亮從沙發上跳起來。低頭看了看林子昊,又抬頭看著真真,說道:「你不是答應我,這幾天可以不出去的嗎?」
「是啊,我是答應了你,可以不離開空間。可是,我再強調一次,我沒有答應你在這裡睡覺。」真真的笑容,在陳亮看來,很有些危險的味道。
「你什麼意思?」陳亮忍不住後退了一步。他是不是落進了什麼陷阱了?人在空間裡,卻不能睡覺?真真想必是想到了什麼整治他的新辦法了吧?蒼天啊,大地啊,他現在還沒找到自己的女朋友,心情還不是很好,能不能看在他鬱悶的心情上,不要再陷害他了啊?
可惜,上天很明顯是和真真站在一邊的。真真轉頭看向空間角鹿裡的修煉室,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你不是說要閉關練功嗎?為什麼還要睡覺呢?一百年太長了,如果你可以犧牲掉你睡覺的時間,也許,五十年……」
「那個……外面可能很忙,要不……我還是到外面去看一看……」這個時候要是不逃,陳亮就是傻瓜了。他才不要管是不是孤男寡女了,林子昊是不是比他這個主人享受的待遇還要高也不是那麼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犧牲自己本來就不多的睡眠啊。
只是,這個世上,真的是沒有麥後悔藥的。陳亮腳步一動,真真就攔在了他的面前,臉上帶著甜的蜂蜜一樣的笑容,一步一步,把陳亮逼得只有連連後退,一直退到修煉室的門口。
「如果找不到白蕊,你就不可能有一百年的壽命。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所以,我要為你考慮的更周詳,這才是一個器靈應該做的不是嗎?我的主人?」
雖然真真一直帶著笑,可在陳亮的眼裡,這一瞬間,真真的話裡很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他又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她嗎?陳亮無語問蒼天。女人都是複雜的動物,尤其是他面前的這個女人。複雜的已經不可以用常理來推測了。
他得罪她了嗎?得罪她了嗎?陳亮沒有時間絞盡腦汁去思考這個問題了,因為真真已經輕輕地伸手一推,把他整個人推進了修煉室中。纖纖玉指也只是那麼勾了一勾,修煉室厚重的石門就那麼無聲無息的在陳亮的眼前閉合起來。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啊?」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的陳亮提高了聲音大吼問道。
「也許,五十年怎麼樣?等你出來的時候,萬花輪空間就可以直接晉級了……」真真的聲音好像很遠很遠。
「靠!五十年?我的骨頭都成了灰了。」陳亮小聲嘟囔抱怨著,無可奈何的坐倒角落裡的蒲團上。
在這裡,真真那個丫頭就是主宰。當然,這是在他還沒有完全掌握萬花輪空間的情況下。也許,修煉是個不錯的主意。他加把勁兒,說不定可以從真真的手裡把萬花輪空間的掌控權奪過來。
主人?剛才真真喊他主人了是吧?這個詞兒,在現在多少還有些諷刺的意味在裡面。但不遠的將來,最好就是他閉關出去之後,他一定要讓真真把這兩個字喊得心甘情願才行。
「也不錯啊。」陳亮伸了個懶腰:「不用吃也不會餓,不用睡也不會困。外面是個活死人,裡面有個死活人。這待遇,也不是人人都可以享受的吧……」
在石門完全關閉之後,真真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得乾乾淨淨。一抹蒼白,漸漸地覆蓋了她臉上原本的紅暈。她轉身,還沒來得及邁步,一聲輕咳,讓她的唇角泛出了一絲血痕。
真真用手指輕輕沾了一下唇角的血跡,把手指舉到眼前看了看,輕輕歎了一口氣,自語道:「還是不行嗎?即使我想為你多做一些,都不被允許嗎?」
真真慢慢轉頭,又看了一眼修煉室的大門,喃喃地道:「如果可能,你真的修煉一百年才能掌控萬花輪也好,那樣的話,我就可以在你的身邊陪你一百年。而你,恐怕是希望這個時間短而再短的吧?五十年?或者?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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