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亮走出空間的時候沒有回頭,所以,他也沒有看見一直看著他的真真,臉上那種矛盾的神情。他的心裡只是反覆琢磨著一件事情,讓白蕊去帝都的事,他到底要怎樣對白蕊說。這件事,他已經想了很久,這是他能想出來的最好的辦法,絕對不能允許白蕊的拒絕,可要說服白蕊,沒有真真的幫忙,他心裡一點把握也沒有。
女人,就是這麼奇怪莫測的動物,認為能猜透女人心的男人,往往都會栽跟頭栽得很慘。陳亮從不自詡瞭解女人,如白蕊這般純淨無暇的也一樣。
在走廊上,陳亮遇見了王芷蕙。說是遇見,恐怕有些不恰當,嚴格地說,他是看見了一直在走廊等著他的王芷蕙。
從陳亮見過張宏遠回來,他還沒有單獨跟王芷蕙見上一面。王芷蕙現在等著他,也在情理預料之中。
其實可以這樣說,在留步俱樂部這麼多人當中,有兩個,是陳亮刻意疏遠逃避的,一個是跟他有過肌膚之親的真真,一個就是跟他有過婚約的王芷蕙。尤其是對王芷蕙,陳亮更是敬而遠之。這個女人,他已經認識她二十多年了,可依然覺得她心意難猜,行為莫測。
「你這算不算是新人上了床,媒人扔過牆呢?」王芷蕙似笑非笑地看著陳亮,一隻手伸過去,兩個手指在陳亮的胳膊上擰了一把。
陳亮被王芷蕙撒嬌賣癡的動作雷到了,後退了一步,說道:「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
如果陳亮以為語言可以讓王芷蕙收斂一點的話,那他現在就是失望了,王芷蕙聽了他的話,並沒有半點收斂,反而變本加厲,逼近幾步,一隻手挽住了陳亮的胳膊,整個軟綿綿的嬌軀沒骨頭似的向他身上靠了過去,說道:「我這不正是跟你好好說話麼?」
以陳亮對王芷蕙的瞭解。她這番做作已經擺明了態度,她今天是不會放過他了。現在唯一的方法,只能是讓她別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樣親暱的動作惹人誤會。等她的目的達到了,她自然就會恢復正常了。
所以陳亮當機立斷,一把拉住王芷蕙的手,拽著她一路疾走,走進他的辦公室,並把房門也關上了,才轉身冷冷地看向王芷蕙,問道:「你又有什麼想法了?直說。我跟你那麼熟了,你的性格我還不瞭解?對我,不必做出這樣子來了吧?」
「你說,我算不算是幫了你一個大忙呢?」王芷蕙含笑說著,一隻手不經意地捋了捋垂到肩頭的頭髮。
這件事,其實並不算是王芷蕙的功勞,如果一定要說她在整件事中起了作用,那也只是個橋樑的作用。張宏遠和陳亮的見面是必然的結果,因為他們在實質上,有著相同的目的。不過,這個橋樑的存在,讓陳亮和張宏遠都節省了很多氣力,讓他們的見面更及時也更自然。王芷蕙這一次,卻也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
陳亮對王芷蕙雖然心懷芥蒂,但事實就是事實,事實面前,他總不會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是啊,你是幫了我一個大忙。」陳亮點頭說道:「你又想要什麼報酬了?」
「要說這個世界上最瞭解我的人,一定是你,就連我爸媽都不如你更瞭解我。」王芷蕙嬌笑著,說道:「我聽說,你在帝都找人的事出了點小岔子,我想去帝都,幫你把那件麻煩事解決掉。你能答應麼?這就算是你給我的獎勵了。」
王芷蕙的這個要求真讓陳亮吃了一驚。她這也算是獎勵?是懲罰吧?哪有人沒事給自己找事的?她到底知不知道帝都之行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啊?就連白蕊這樣的妖族大妖,他都有些不放心,何況她一介凡人女子呢?還有,這件事他並沒有跟王芷蕙說啊,她是怎麼知道的?
「你偷聽我跟姜老師的談話?」陳亮稍一沉吟,就想明白了其中關節。他跟姜逸提到吳唯仁要去帝都的時候,是在大廳裡說的,那時候,他們說者無意,可王芷蕙卻是聽者有心了。
「怎麼是偷聽?你說話好難聽。你們在大廳說話,聲音鑽進我的耳朵裡,難道也算是我偷聽麼?」王芷蕙嘟起了紅唇,嬌嗔道:「你只說你答應不答應吧。」
「不答應。」陳亮這三個字說得斬釘截鐵。
王芷蕙的臉色先是一黯,又是一喜,最後簡直就是雀躍起來:「你是擔心我麼?是怕我去帝都會遇見什麼危險?是不是?」
陳亮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引起王芷蕙這麼強烈的反應,王芷蕙的話到讓他有些尷尬了起來。他是有擔心王芷蕙的安危,可那是正常反應好不好?怎麼讓王芷蕙這麼一咋呼,就好像是他多關心她似的,這感覺可就完全變了。可他又不能解釋。這種事兒,欲蓋彌彰、越描越黑的。
「陳亮,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去帝都麼?」興奮了一陣子,看陳亮呆若木雞一言不發的樣子,王芷蕙又安靜了下來,看著陳亮,她竟然幽幽一歎。
「你說,我在聽。」陳亮暗暗皺了皺眉頭。讓他面對王芷蕙,他寧可面對的是柏淩。至少面對柏淩的時候,他的心情,不會如此糾結。
「我只想讓你知道,你留下我,並不是一個錯誤。」王芷蕙堅定的語氣,讓陳亮有些怔忡。她這話是什麼意思?誰說留下她是個錯誤來著?留下她倒不是個錯誤,是他最大的無奈而已。
「你呢,也不要小看了我。」王芷蕙挑了挑眉毛。她的神情,就猶如六月裡的天空,瞬間變幻,讓人難測。剛才還一臉幽怨,這一會兒,又傲嬌十足。
陳亮愣愣地盯著王芷蕙的臉看了半天,苦笑道:「我哪敢小看了你?你這話,可冤枉我了。」
王芷蕙搖了搖頭,說道:「就算你不是小看我,也是不信任我。我知道,我以前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我也騙過你,可是,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俗話也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你總不至於連個讓人改過的機會都不給吧?」
一聽王芷蕙舊事重提,陳亮就一個頭三個大。他就不明白了,王芷蕙那麼聰明一個女孩,怎麼就想不明白他們之前的那段感情呢?她的欺騙,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傷害,反而讓他從心裡如釋重負。她在他的心裡,一直就只是責任,她的主動離開,就是讓他放下了責任的重擔,他又怎麼會因為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呢?
如果一定要說,當初王芷蕙的離開給他帶來了什麼影響,那就是,他清楚地看到了一個女人可以把謊言說到一個何等逼真的程度,讓他對女人多了一些戒備,也讓他在這幾年中一直保持單身沒有輕易愛上誰而已。客觀地看待這件事的話,對陳亮而言,王芷蕙的離開,對他有利無害。
他要怎麼說,才能既不傷害王芷蕙的自尊,又能說明白他的心情呢?陳亮犯起了難。
「我從來沒有因為那件事怪過你。」陳亮猶豫了半天,找了這麼一句他在王芷蕙面前說過無數次的話。
「真的?」王芷蕙看向陳亮的目光中有一絲決然:「如果你想讓我相信你這句話,那就答應我,讓我去帝都,幫你把那件事解決掉。」
陳亮在辦公室裡來回踱了幾圈步,下定了決心,對王芷蕙說道:「你知不知道,帝都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
「略知一二。」王芷蕙驕傲地仰起了頭,說道:「你要找一個人,結果這個人被華夏異能組的人抓起來了。」
陳亮真的不得不佩服王芷蕙,她在留步俱樂部,可是所有人都防備的對象,這樣的事,在俱樂部裡,雖然算不上什麼機密,但她能知道的這麼清楚,不能不說是她的本事。可她既然知道是關係到異能組的事情,她一個最普通的女孩子,憑什麼以為自己有能力跟異能組為敵?王芷蕙,在他的印象中,可不是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啊。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王芷蕙偷眼看了看陳亮的臉色,接著說道:「我根本沒有想過要跟異能組正面為敵啊。我相信,這個世界上,除了力量,還有智慧。我要用智慧,幫你解決這個問題。」
「智慧?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什麼智慧都沒用。」陳亮搖了搖頭。
「如果智慧沒有用,那打仗還需要謀士幹嘛?都用武將去拼蠻力就是了。」王芷蕙大不以為然。
「謀士?」陳亮有些哭笑不得。這王芷蕙,也太自信了吧?她居然自比謀士。謀士中,可極少聽說有什麼女諸葛吧?不過呢,王芷蕙的脾氣他是知道的。她決定的事,八匹馬也拉不回來。就算他不讓她去,她恐怕也會偷偷溜過去。那反而更不好。可就這麼讓她去?他心裡也有些不甘心。陳亮眉頭一皺,突然想出了一個好辦法。
「這樣吧,我也不打擊你。我原本是想讓白蕊跟吳老大一起去一趟帝都的。可就怕她會不願意去。白蕊的性格,我想這一陣子你也有所瞭解了。她淡然得很,不關她的事,她一般就不會上心。可要跟異能組為敵,她卻是非去不可的。你要是有本事說動她跟你一起去,我就讓你去帝都。」
「真的?說話算話?」王芷蕙看著陳亮嬌笑:「我要是真說服了白蕊,你可不要反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