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一輛黑色轎車,慢慢地停在京郊一處獨立別墅的門前,一個人,從車裡出來,看了看夜空,又看了看那棟黑漆漆彷彿沒有人住的別墅。
轎車,如幽靈一般,無聲地開走。那人,卻一步一步,走向別墅。
天上無月,卻有數點星光傾灑在那人的身上,微弱的星光下,可以看見,走向別墅的,正是獵門的老人,聖地公司的董事長。
別墅的門,似乎是虛掩著。老人輕輕一推,門便隨手而開。他幾步走了進去,那道門,也在他的身後,無聲地閉合。
房間裡很黑,伸手不見五指。在濃重的黑暗的籠罩下,整個房間,讓人壓抑地喘不過氣來。
老人就站在客廳當中,把手裡一直拿著的,長方形的盒子平著托在掌上,一隻手慢慢地打開盒蓋,一道綠瑩瑩的光芒從盒子裡散發出來,使得這個房間的一切,依稀可辨。
「碧玉法杖。」黑暗中,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也不知怎地,盒子裡的碧玉法杖慢悠悠地飛了起來,慢悠悠地向著極深的一片黑暗中飛去。
當碧玉法杖再次靜止的時候,幽幽碧光的照耀下,依稀可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碧玉法杖,就在那個老人的手中。
「依照老祖宗的吩咐,我們搶碧玉法杖回來的時候,沒有掩飾,現在,無論是九黎那一方還是高五,都已經知道,碧玉法杖是在獵門的手裡。」獵門老人恭恭敬敬地說著,略一猶豫,又加上了一句話:「陳亮,也知道了。」
「陳亮……」被稱作老祖宗的老人愛惜地摩挲著碧玉法杖的杖身,慢吞吞地說道:「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是!」獵門老人正要轉身,突然又想起什麼,問道:「老祖宗準備讓子軒什麼時候出發?」
「不急!」老祖宗「桀桀」乾笑了兩聲:「在他走之前,我還有些事,要交代他。」
看著獵門老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老祖宗手指輕彈,兩團如燭火一般的光團,懸浮在黑暗的空間中,照亮了這間房間。
昏暗的光,照在緊貼著牆壁站著的一個如同影子一樣的人身上,剛才在黑暗中,他一直在,而獵門老人,卻恍如不知。
「我會讓子軒在兩天後出發去島城。」老祖宗的目光還留在碧玉法杖上。他沒有抬頭,所有的話,好像只是說給碧玉法杖聽。
影子人仍然緊貼著牆壁,彷彿離開了牆壁,他就會像真的影子一樣無法站立。他就那麼靜靜地聽著,好像他根本不存在。
「子軒,是我的直系傳人。雖然有很多事我現在都沒有告訴他,但他終有一天會接下我的衣缽。我老了,老了,如果這一次無法成功,我,也會無知無覺地死去。」老祖宗繼續自言自語,看向碧玉法杖的目光,是那麼溫和慈祥。
「不過在我死之前,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完成。你知道的,就是你上次失手了的那件事。」老祖宗的唇角泛起了慈祥的笑容:「我不喜歡殺人,但如果這個人不讓我活著,那他就必須死。」
「保護子軒,殺了陳亮。」最後八個字,老祖宗是咬著牙說出來的,聲音,也變得如同來自九幽之下的冰冷。
在老祖宗說完最後八個字之後,影子人突然毫無聲息地消失了,在他消失的同時,懸浮著的光也驟然熄滅,整個房間,又重新回到黑暗中,即使碧玉法杖上的光芒,也被這黑暗壓得黯淡下來。
……
今天晚上,陳亮毫無睡意,他在空間酒塔裡,已經整整盤腿而坐了半個小時。不言不動,微閉雙目,形同坐禪。
真真坐在離他三米之外的沙發上,一手托腮,直直地看著他,偶爾從身邊的放著的盤子裡,拿起一顆草莓,兩三口吃進肚子裡。
又過了大約十分鐘,陳亮才歎了口氣,睜開雙眼,慢慢地站了起來,向真真這邊走來。
「想出什麼來了?」真真嬌笑著,順手拿起一顆草莓塞進陳亮的嘴裡。
「什麼都沒想出來。」陳亮一臉無辜,把嘴裡的草莓嚥了下去,看著真真,說道:「為啥道家要求打坐,佛門推崇坐禪呢?就連氣功,都喊著冥想啊冥想。我覺得這樣坐著,根本毫無用處。」
「那是因為你沒有慧根。」真真輕哼了一聲:「說打坐冥想沒有用的,我就只見過一個你。平心靜氣,反視真實的自己,怎麼會沒用?」
「那就算是對我沒用好了。」陳亮伸手把真真攬進懷裡,說道:「其實本來我也不用想,想也是想不出。我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絕世好男人,誰要殺我,除非是他瘋了。一個瘋子,我怎麼可能想得出來?」
「嘔!」真真一手捂著小嘴,做了一個要吐的表情。
「怎麼?寶貝,是不是有了?讓我摸摸看。」陳亮壞笑著,一隻手就向真真的懷裡伸去。
「你胡說什麼?」真真從陳亮的懷裡跳開去,輕嗔薄怒道:「整天沒個正型。人家跟你說正事呢。」
「難道我說的不是正事?」陳亮又撲了上去,笑嘻嘻地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還有什麼事比生兒育女更重要的?我說老婆大人,你也該給我生個兒子了吧?」
「無賴!」真真笑罵,順手從桌子上拿起一本書一樣的東西,就要向陳亮砸去,眼神無意中瞟到那本書,神情一凝,緩緩地把手又放了下來,把手裡的東西,塞進了陳亮的手裡。
「什麼?」陳亮拿起那本東東,看了看,臉上露出尷尬的神情。
真真塞給他的,正是他的那本神使日記,貌似他都快把這個東東遺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那個……」陳亮偷眼瞥了一眼神情凝重的真真,小聲說:「要不,我現在就去寫?」
「哼!」真真冷哼一聲,轉過身去,只留給陳亮一個後腦勺。
「忙碌、忙碌、還是忙碌。最近的事兒,總是讓人忙碌。一個個秘密,如同隱藏在水面下的暗礁,隱隱約約,看不分明。危險,像一頭飢餓的野獸,向我,慢慢靠近。身為唯一神使,我沒有忘記我的責任,這次帝都之行,除了得到疑似可以害人性命的『死亡之吻』,還慢慢接觸到了陰謀的核心。一個完滿的結束,離不開這些天的辛苦忙碌。而明天,我又將回到我親愛的故鄉。努力,一直在繼續。」
陳亮抓耳撓腮想了大半天,終於寫下了讓他自己覺得還算能敷衍過去的這麼幾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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