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在太極山莊的辦公室,其實就是一間類似於酒店套房的房間。
房間裡的設施,都是按照五星級酒店的標準。因為他偶爾也會在這裡吃住,所以,這間辦公室裡有床,還有專人每天按時打掃。
殷天倒背著手,站在窗前,面對著窗外,看遠處的草地上,一隻長尾巴花斑鳥一跳一跳地覓食。
他的注意力其實並不在那隻鳥上,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殷天夫人的那句話。
暫時不讓吳斌回帝都?殷天想著,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臉色更加陰沉起來。
恐怕就連殷天夫人都不知道,他針對關鵬舉,並不是因為權力之爭,甚至也不全為了關鵬舉主持下的獵豹行動。他針對關鵬舉的最重要的原因,是為了吳斌。
當初的秘密會議上,是他明裡暗裡的支持,才讓關鵬舉順利去了島城。而吳斌的主動請纓,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有人說他是為了順利上位才把他的兩個對手遠調於權力中心之外。其實,在他的眼裡,無論是關鵬舉還是吳斌,都還不配稱為對手。
除了他們三個人,基本沒人知道他們非但不是對手,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之內,他們可是很好的朋友。
不過那一次他的計劃,卻因為葳葳堅持跟著吳斌去島城而讓他自食苦果。也就是在那一刻起,他明白了,他要做的,並不是讓吳斌離開帝都,而應該是,讓他盡快離開這個世界。
可讓吳斌離開這個世界無疑是件很困難的事,即使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葳葳主動聯繫他,讓他陪她在吳斌面前演了一出綁架與被綁架的戲,離開吳斌回到了帝都,快二十年來,他還是找不到可以一擊必中又不會有後遺症的,殺死吳斌的機會。
「放了關鵬舉?放了他?」殷天喃喃自語著,離開了窗前,在房間裡慢慢地踱著步。
放了關鵬舉其實也沒什麼。關鵬舉不可能威脅到他在帝都的既得利益。這老頭越老越強,在他的心裡,只有一件事是最重要的,那就是那個已經進行了十幾年的獵豹行動。爭權奪利的事,他不會做,也做不來。
他本以為,抓了關鵬舉,以吳斌的性格會為他據理力爭,不惜跟帝都的權利機構翻臉。沒想到吳斌老了老了,火爆的性子也改了不少。這麼長時間了,他那邊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很讓他有一種無從下手的茫然。
就這麼放關鵬舉回去也太兒戲了。名不正言不順。可要是不放他回去。第一是沒什麼作用,白白浪費他異能組的糧食,第二,葳葳那邊,他也不好交代。萬一吳斌真是鬧著要調回帝都,再想對他下手,會有更大的困難。
他正躊躇,突然聽見外面兩聲輕輕的敲門聲。
「進來。」殷天應了一聲,走向辦公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進來的,是一個白鬍子白頭髮卻穿著大紅唐裝的老人。那老人臉色紅潤,臉上的皮膚如嬰兒一般,一點皺紋都沒有,身板挺得倍兒直,沒有一點老態。
「歐陽先生來了,快請坐。」殷天一看見來人,臉上堆起了笑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位歐陽藝,是當世不多的十翼傳人中輩分地位最高的人,沒有之一。他加入異能組的時候,殷天還不是異能組的負責人。論資格,這位歐陽藝老先生,也是骨灰級的存在。
對這樣的奇人異士,殷天一向是恭敬有禮的。
「殷首長,我來是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歐陽藝的臉上總帶著笑容,配上他紅潤的圓臉,很有些彌勒佛的感覺。
「請講。」
「那個陳亮,並沒有死。」
「啊?」這個消息真讓殷天吃了一驚。這老爺子,是不是年紀大了?說陳亮死了的也是他,這會兒跑來說陳亮沒死的還是他。怎麼一個人可以今天死了明天又活過來的嗎?
「這件事老朽也很奇怪。」歐陽藝即使搖頭歎氣的時候,臉上依然保持著他的招牌微笑。
「歐陽老先生可不可以說的詳細一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人,怎麼可能死了又復活了?」殷天慢慢地坐了下來。沖歐陽藝比了個請坐的手勢。
「那天,殷首長讓老朽推算陳亮的情況。那個時候,陳亮的確已經死了。從卦象上看,此人生機全無,絕不會有錯。不過今天,老朽突然心血來潮,又推演了一番,卦象上,卻顯示這個人枯樹發芽,竟有起死回生之相。我再反覆驗證,這個人,確實已經還陽。」
「這樣啊……」殷天沉吟片刻:「依老先生看,究竟是什麼原因才會有這樣的異狀發生呢?」
「老朽也仔細考慮過。一個可能是他身邊有高人,幫他掩蓋氣機,讓人無法推演。第二個可能,就是這個人在這段時間內的確經歷了由生而死,死而復生的過程。」
「人死可以復生嗎?」殷天雙目炯炯,緊盯著歐陽藝。
「子不語,怪力亂神。然,這個世上,多有解釋不清的靈異之事。老朽既然推演天機,自然信奉天地輪迴,殷首長雖然身無異能,但畢竟是異能組負責人,對這些事,自然有一個清晰的判斷,何須老朽多言。」
「那麼,依老先生看來,第一種的可能性有多大?」
歐陽藝沉吟了片刻,抬起頭來,堅定地說:「如今的華夏,可以替人遮掩氣機瞞過老朽的,在老朽的印象中,絕對沒有。」
「也就是說,第一種情況可以排除了。」殷天緊皺著眉頭,低語道:「由生而死,死而復生?這個陳亮,還真是一個神秘的人啊。」
「事情說完,老朽先告辭了。」歐陽藝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出了房間。
「這件事,要不要告訴葳葳呢?」殷天拿起桌上的鋼筆,輕輕地敲擊著桌面。
陳亮沒死,那麼是不是可以認定,「死亡之吻」對陳亮無效,或者至少是那詛咒之力不足以傷及陳亮的性命。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人對葳葳來說就太重要了。
「陳亮!」殷天把手裡的筆「啪」的一聲拍在了桌面上。他對陳亮也有耳聞,這個人,據說在島城混的風生水起,跟關鵬舉和吳斌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尤其是跟關鵬舉。據說這個陳亮,可是關鵬舉唯一女兒的未婚夫。如果真想不動聲色的把關鵬舉放回島城,這個人,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呢?
殷天想著,唇角忍不住向上彎出了一個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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