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當看到評委端起酒杯的時候,即使陳亮,也不免緊張起來。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柏淩在杯口上抹鹽絕對只是一個掩飾。他要做的,是把那個什麼「魂晶」混進去。
獵門的人知道有魂晶這種物質的存在,卻不知道這種東西的用途,所以,因他們才知道「魂晶」的陳亮更不可能知道「魂晶」到底能在這場比賽中起多麼大的作用。
陳亮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和柏淩一樣,把他早就磨成粉末的幻靈粟的粉末也藉著在杯口抹鹽的機會混合進他的酒中。至於效果如何,是不是真能在口感上贏了柏淩的「魂晶」,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兩個評委相視一望,終於把各自手裡的,柏淩調製的酒一飲而盡。
柏淩身體微微前傾,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兩個評委,一雙手忍不住握成了拳頭。
其實他並不是很怕輸了這場比賽,在下一場遇見歐冶。在他的心目中,歐冶未必就會比陳亮難纏。他在意的,是能不能在這一場比賽中徹底挫敗陳亮,最好能讓他失去繼續比賽的信心。
他跟陳亮沒仇,但為了得到白蕊,他必須打倒陳亮。
大約過了五分鐘左右,兩個評委都保持同一個姿勢,閉著眼睛,仰著頭,微張著嘴,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好像石像一樣。
大廳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兩個評委身上,既想知道結果,又生怕打擾了評委,影響了他們兩個的判斷,所以,整個會場,鴉雀無聲。
「這種初級魂晶的效果,可以達到什麼程度?」殷天夫人小聲問道。
「實驗室反饋的報告上說,類似於大麻帶來的感覺。」巫十三回答著,自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大麻什麼感覺他也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是這種初級魂晶可以讓人產生快感,然後對這種快感產生依賴。
「大麻?」對這種植物,殷天夫人還是比巫十三瞭解的多一些的。畢竟身為祭祀,她也曾經用這種植物給九黎族的族人治療過傷病。
看這兩個評委的表情還真有些像服食了大麻的樣子,殷天夫人心裡好笑,卻猛然想起一個問題。
「巫十三,這種初級的魂晶,有沒有副作用?你給了柏淩多少?這兩個評委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魂晶是她計劃中最重要的部分。研究了這幾年也沒能提煉出她需要的,最純粹的魂晶來。這種半成品肯定會有一些副作用的,萬一在調酒師大賽上出了什麼事,把大賽弄砸了,她可真要抓狂了。
「不會吧。」巫十三也忐忑起來,他其實只拿了一小點魂晶給柏淩,甚至比當初黃家仁放在回春方中的還要少一些,不會那麼倒霉就讓評委出什麼差池吧?
他這樣想著,看向評委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擔憂。直到兩個評委張開眼睛,歎了口氣,巫十三緊繃的身體才鬆弛下來。
「這只是鹽的效果嗎?」評委之一看向柏淩,疑惑地問道:「品此酒,讓人翩然欲仙。可是,我卻不相信,這只是鹽的功勞。這杯酒,在沒有抹鹽之前,雖然口感極佳,也只是凡間極品,難道這鹽,是仙鹽不成?」
看到評委們神情恢復了正常,柏淩揪緊的心也跟著放鬆。至於評委可能會有的疑問,他早就想好了合適的回答。
「當然不是鹽的問題,而是我之前在調酒的時候,做下的後手。至於這種變化是怎麼產生的,那是我柏家不傳之秘,就不方便當眾說出了。」
「柏家的不傳之秘?」另一個評委接著問道:「我也是你們柏詩夜俱樂部的會員,為什麼之前,在柏詩夜從沒有喝過這種類型的酒呢?」
「那是因為,柏家一直等得就是今天。」
「好!」大廳中,有人為柏淩的這句話叫好,在那人的感染下,場中響起一片掌聲。
「此酒當為第一啊。」兩個評委連連點頭,好像已經忘記了在他們的面前,還有一杯陳亮調製的酒在等著他們品評。
「嘿,那兒還有一杯酒呢。」潘良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過來,捅了捅那倆不負責任的評委。
其實,能對食物和飲品之類的東西做品評,其本身必然為饕餮之徒。愛酒之人不一定都會品酒,但品酒之人必愛酒。
那兩個評委心裡已經認定柏淩的那杯酒是人間極品,想起還要把嘴裡的餘香用白水漱去,再去品嚐另外一種凡品,這倆評委的臉就耷拉了下來。這感覺,就跟剛吃了一口龍肝鳳髓的人,你把他嘴裡的美味奪了去,再塞給他窩頭鹹菜一樣,讓人難以接受。
「快點,我說兩位,大家都還等著呢。」潘良又推了這倆傢伙一把。
潘良是親口品嚐過陳亮調製的酒的。雖然看著這倆評委陶醉的神情,讓他心裡癢癢的,恨不能也嘗嘗柏淩調製的這杯酒。但他畢竟對陳亮還是有著很大的信心。
在酒調製好之後,幾分鐘後才在杯沿上抹鹽的方法,潘良從沒見過。
以他的經驗來看,柏淩和陳亮絕不可能是犯這種低級錯誤的人。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了。那就是在他們最後抹鹽的過程中,他們都做了些別人看不懂也想不明白的手腳。所以,陳亮的這杯酒,一定也會讓人期待。
「哦,好。」兩位評委無奈地應了一聲。端起了面前裝著清水的杯子,漱了漱口,又端起了陳亮的那杯酒。
在兩位評委做出評價之後,柏淩的神情明顯放鬆下來。他的眼睛掃過觀眾席,掃過欣喜欲狂的柏汝祥,停在了真真和白蕊的身上。
在他看過的視頻錄像裡,白蕊是蒙著面的。可是,他還是從白蕊的眼睛看出了她的身份。看著她關注的神情,柏淩把目光又投回到陳亮的身上,咬著牙,冷哼了一聲。
兩位評委終於苦著臉把陳亮的酒一飲而下。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這一次,兩位評委不像之前那樣,是統一的表情。他們一個人閉上了眼睛,臉上的神情安逸溫柔,而另一個,卻睜著雙眼,神采飛揚,臉上又是興奮又是激動。
「白蕊,你說,他們兩個這種表情,是好還是壞啊?」真真握住了白蕊的手。
「看不出好壞。」白蕊誠實地說:「我只是覺得他們的表情好奇怪。真真,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真真仔細看了看兩位評委:「是啊,他們的神情,怎麼像是吃了幻靈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