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亮沒有想到王芷蕙會帶著全部家當來投奔他。當他完全聽明白王芷蕙的意思之後,真是呆住了。
「要不,我送你去王叔那裡。你回家去住,比較好。」陳亮想來想去,也只有這麼一個辦法,還算是穩妥。
「我不能回去。」王芷蕙斷然拒絕:「我不能給爸媽惹麻煩。黃家仁是不會放過我的。」
「芷蕙,你到底知道黃家仁什麼秘密?」陳亮不相信王芷蕙和黃家仁只是感情上的糾葛,否則她不至於那麼害怕黃家仁會對付她。她不過是一個女人,對黃家仁這樣的人來說,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人。
「沒有,也不是什麼秘密。」王芷蕙言辭閃爍:「要說秘密,就是他變態的秘密。他怕我說出來,影響他的聲譽。」
既然王芷蕙不願意說,陳亮也沒興趣問。他欠王芷蕙一家的,他會還。但報恩也要有個限度,他絕不會付出自己付不起的,只為了報恩。
「我能不能先住在你的俱樂部?我可以先給你打工,等黃家仁把我的事淡忘了,我就走……」王芷蕙顯出一付泫然欲泣可憐兮兮的樣子。
「這……」陳亮覺得身為一個男人真糾結。很多時候,同樣拒絕的話,男人更不易說出口,尤其是面對一個衝著你哭的女人。
「好吧。」陳亮猶豫了很久,還是答應了下來:「最近這幾天你就住在俱樂部吧,平時沒事不要出門,我會盡快把黃家仁這事搞定,到時候就送你回王叔那裡去。好了,我今天會很忙,我安排人帶你去休息。」陳亮下了逐客令。
「你今天是不是舉辦了一個賞花會?」王芷蕙眼睛裡閃著光芒。
「是,怎麼?」陳亮還是比較瞭解王芷蕙的,她的這個神情說明她心裡又在打什麼主意。
「我能不能去看看?」
「你想去看賞花會?」陳亮笑了:「難道你不知道,黃家仁也是我請來的名人之一嗎?芷蕙,你到底是想解決問題,還是想在黃家仁的面前展示你跟我的關係?這麼多年了,我以為你會有所改變,哪怕是變得成熟一些,沒想到,你還是那麼虛榮那麼幼稚。」
「我這是虛榮幼稚嗎?我只想讓黃家仁知道,我的男朋友比他好上千百倍……」
「芷蕙,我提醒你,以後再也不要說我是你男朋友之類的話,我們之間,早就什麼都沒有了,我有女朋友,但並不是你。幾乎全島城的人都知道我陳亮最愛的女人是真真,不是你王芷蕙。」陳亮頓了頓,冷冷地說:「我要是再聽到有人說我是你男朋友之類的話,你不要怪我狠心,不念以往的情分。」
「我知道了,是我自作多情了。」王芷蕙低下頭,心裡卻暗暗冷哼了一聲。
「胡妹。」陳亮按下了內部機對講鍵。
「老闆。」只片刻,胡妹就敲了敲門,出現在陳亮和王芷蕙的面前。
「你把王小姐帶下去,給她安排個住的地方。」陳亮交代著。
「是。」胡妹打量了一眼王芷蕙,點了點頭。
………………
晚上十點整,留步俱樂部開始營業。
要說陳亮這家俱樂部實在是夠讓島城其他俱樂部羨慕嫉妒恨的。明明是在台東黃金步行街上,交通不便之極。這些所謂名流,習慣了以車代步的貴人們,居然肯紆尊降貴,步行二三十米,到他的俱樂部來,真是亮瞎了同行業競爭對手們的狗眼。「特立獨行」是留步俱樂部謝絕模仿的獨門秘方。
第一個來的居然是吳唯仁,本來陳亮還以為吳老大怎麼也得拿拿架子,等到後半場再過來的。沒想到他竟然急不可耐了。
吳唯仁一進俱樂部,本來還想偷懶的陳亮希望破滅。只能訕訕地迎了上來。
鷹隼一樣的眼神環顧了一下空落落的大廳,吳唯仁才斜睨了陳亮一眼,挪揄道:「我怎麼覺得你不歡迎我來呢?」
「哪有,只是沒想到您這麼早來。」陳亮陪著笑。
「你不是說我們是自己人?」吳唯仁「嘿嘿」笑著:「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是我這『自己人』能幫上忙的。」
「我這兒都準備好了,吳老大只等著看好戲就成。」陳亮一指早已經擺好的大廳第一排中間那個位置:「先請坐下稍待,好戲馬上開場。」
「有一句話你說對了,今晚上,一定會上演一齣好戲。」吳唯仁似有所指,走到陳亮指出來的位置坐了下去。
十點三十分。留步俱樂部已經是賓客盈門。
那些平時幾乎連臉也見不到的島城名流們,竟然像明星走紅毯一樣,個個神采飛揚地魚貫走進了俱樂部,竟沒有一個人開言抱怨。
「老闆,那個人就是黃家仁,你看,他的確是個人類,沒妖氣的。」卞福走到陳亮的身邊,壓低聲音說道。
「一向只聽到黃家仁的名字,在報紙上也見過他的照片,沒想到本人比照片上的還對不起觀眾。」陳亮聳了聳肩:「構構那邊,都準備好了嗎?」
「放心,都準備好了。」卞福比了個ok的手勢:「等著看驚喜吧。」
「人都到齊了沒有?」
「剛清點過,所有人,二十二張請柬,三十三張入場券,還有我們本俱樂部黃金會員,全部都到齊了。」
「好,通知構構,馬上開始。」陳亮下了命令。
俱樂部裡的客人,有的熟識的,三三兩兩交頭接耳的議論著,有矜持的,正襟危坐在指定位置上,目不斜視。都期待著品酒賞花大會的開始。
「啪」的一聲輕響,俱樂部裡所有的燈都滅了。猛然滅掉的燈讓俱樂部裡響起一陣驚呼聲。這些人,雖然都是些身經百戰,神經無比堅韌的各界精英,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黑暗嚇了一跳。
大廳中,有悠揚和緩的琴聲響起。那琴聲,好像蘊含著說不出的魔力,牽引著所有人的心,不知不覺地,人們竟在這琴聲的撫慰下,安靜了起來。也在這個時候,有幽幽的燭光,亮了起來。
直到燭光點亮,大家才發現,俱樂部的天花板上,早就垂下了一道道綵帶,在綵帶的頂端,都繫著一個小巧精緻的燭台。燭光,就是從燭台上散發出來的。這麼多的燭台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同一時間點亮,讓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嘖嘖稱奇。
其實對陳亮來說,這都是小把戲,同時點亮燭台,也不過就是胡妹稍微動了動手指頭。
如泉水般清越的琴聲,與由上而下,傾瀉下來的燭光交融,給整個俱樂部大廳營造出一種幽靜神秘的氣氛。
一股淡淡的香氣,靜靜地漫延在整個大廳中。不是脂粉香水,香料香氛的香氣,而是各種鮮花的混雜在一起的香味兒,沁人心脾。
「怎麼會有這麼濃郁的花香?」客人們竊竊私語。這是初夏,怎麼竟會給人一種春天的清新感覺?
「不愧是賞花會,花還沒賞,這花香已經讓人沉醉。留步俱樂部,第一流俱樂部的名頭,果然名副其實。」
「你們聽,這是什麼聲音?」有耳朵尖的,已經聽到,在悠揚的琴聲中,多了陣陣清脆的鈴聲。
「快看,真美啊,這次來的值,也不枉了我十萬一張買這入場券。」
又是一陣讚歎聲中,一隊長發披肩,身上穿著同樣款式,白色及地紗裙,臉上都蒙著輕紗的女子,緩步走上了大廳中的舞台上。在她們款款登台的同時,舞台頂上的天花板上,有各色花瓣冉冉飄落,很快,就在舞台上形成一塊花瓣地毯。那些女子,就行走在花瓣鋪就的地板上,翩然若仙。
鈴聲,就是從這隊女子的身上傳來的。客人們睜大了雙眼,才藉著朦朧的燭光看清楚,這些女子的手腕和腳踝處,都繫著小小的鈴鐺,隨著她們款擺的腰肢,輕盈的腳步,發出陣陣清脆的聲音。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鼓起掌來,一時間,滿大廳裡,都響起熱烈的掌聲。這個出場實在是太驚艷了,就這麼一亮相,就讓這些見多識廣的名流們,看直了眼睛。
「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美人,是上天賜給英雄最好的禮物。品名酒,賞美人,天下樂事,此為極。」曹構的聲音帶著磁性的低沉,很具有煽動性。就連陳亮,都忍不住暗暗讚歎了一聲。
「炎炎夏日,漫漫夜。我們留步俱樂部,為了使島城名花不被埋沒,島城名流不至寂寞,特此舉辦第一屆夏季名人品酒賞花會,歡迎大家的光臨。」隨著曹構這句話的最後一個字出口,滿室燭光突然滅了,燈,在同一時刻亮了起來。
先是燭光中朦朧看美人,如霧中看花,此刻,滿室通明,再看美人,又有一種迥然不同的味道。這一朦朧一清晰,讓俱樂部裡所有客人的情緒都激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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