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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初臨,慎步而行 第四十九章 朝日乾元 文 / 上弦

    無名孤峰之上,重重雲霧遮掩之下,一年來,無論是風雨交加亦或是酷暑嚴寒,在那山崖上持劍而立的身形卻是從未消失過,慕輕塵幾乎是練成了舞劍而練氣的修煉法門。

    自從他發現自家只需要心神凝聚,甚至留著一絲意念感知外界,也能夠調運真氣在體內經脈竅穴之中流轉,而當金書真氣運轉周天之時,他更是能夠將那傾宸真氣調運出來。

    傾宸真氣的運轉牽引著金書真氣,但是金書真氣卻是不會對於那一道傾宸真氣造成任何形式的影響,彷彿在兩者之間存在著一道無形無質的線,死死捆在金書真氣之上,而線的另一端卻是在傾宸真氣中。

    如此一來,他幾乎是可以一邊運轉真氣,一邊在這山崖之邊行走,到後來更是在金書真氣運轉之時,他還能夠以傾宸真氣為引,牽動周邊天地靈元之氣,御使法劍而舞動。

    一心兩用!

    這等傳說中幾乎是化神顯念的高人才能夠做到的事情,卻是出現在慕輕塵這個破四境修士身上,讓他難以置信,甚至一開始認為是自己所產生的幻覺而已。

    兩道神魂的徹底融合,讓他的意志強度提升到一個常人所能夠達到的極限,與此同時,也是讓他的心念力量變得格外強大,一心兩用,只不過是被他所挖掘出來自身神魂強大的潛力而已,這種推論在數月之後才被他自己所肯定。

    一年的時間,莫求山來到這山崖教導他的時間隔得越來越長,甚至其中是出現了幾次長達十餘天的斷隔,有幾次甚至是連出塵丹都差點不足以讓他食用了。

    現在聞到那一股草木精華的清香味道,慕輕塵的胃卻是沒有半點反應了,在潛意識的催眠中,早已經是將這種味道從自身的意識裡面過濾掉,完全是屬於視而不見聞而不覺的層次。

    傍晚時分,感受著那傾宸真氣在體內的運轉,金書真氣潛藏在氣海之內,將整個身體給鎮住,不讓體內的一絲氣息洩露,手中揮動著那青色光輝,凌厲的劍鋒在身雲霧中划動。

    那如同是在水流中游動的魚兒,又如同是山間隨風搖擺的草木,就像是緊緊抓著這潛藏在塵世間的一道無形細線,蕩漾著碧綠色波紋的劍鋒在其中隨之而划動,完全遵循著這其中所潛藏的那一股道韻之意。

    在一年的時間裡,他的純陽劍意也是練至第三重,除了那一道『化三清』之外,另外還由劍意衍生出其餘兩道劍陣。

    『生太極!』

    處於劍陣籠罩範圍之內,無論是身形速度,或是劍招出手的速度,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增強,而入陣之敵,在他的意念牽引之下,速度也會受到劍陣的壓制。

    『破蒼穹!』

    位於劍陣之內,真氣威能上漲,依照他現在的真氣強度,足足增強了兩成有餘。

    三道散發著朦朧光輝的仙劍懸於雲霧之間,三重法陣虛影將周邊二十餘丈之內的區域都給籠罩在其中,慕輕塵持劍而立,演練著那純陽劍術的套路招式。

    一道虹光突然顯現在身前,慕輕塵心神一動,那意識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炸起一大片刺目的璀璨螢光,掀起了陣陣淋漓碧波,將那一道虹光完全掩蓋在其中。

    碧波緩緩而流動,其中像是潛藏著成千上萬到恐怖的鋒芒,將那一道突然顯現的虹光盡數給包圍在其中,緊隨著那每一絲天然的縫隙,穿透層層氣息的阻截,狠狠地擊在虹光之上!

    每一道劍鋒之上都隱含著一絲傾宸真氣,卻是在長劍殺機勃發之際,將周邊數十米內的草木之力盡數吸斂而來,更是蒙上了一層凌厲的生死幻滅之力。

    就算是銅牆鐵壁,在這般恐怖的劍波碧浪之下,也絕對會在瞬息之間,被刺出無數個窟窿!

    三重劍陣的加持之下,慕輕塵無論是身形、出手速度,或是真氣之威,都得到了增強,此時再攜著那一股凝聚已久的道韻氣勢,化作一道光影,緊隨在那一片劍鋒之後,猛然出擊!

    但這一道虹光卻是比銅牆鐵壁還要堅硬上百倍不止,只見一陣漣漪蕩起,圈圈細小的波紋在那虹光之上顯現,那萬千到劍鋒盡數轟擊在上面,但卻是只能掀起一陣波瀾。

    那就如同是一顆小石子,不,一把更為細小的砂礫灑入那平靜的湖面上一般。

    一陣密集的漣漪蕩起,竟是連半點聲響都沒有發出,萬千劍鋒盡數沒入其中,再不見任何聲息,甚至連一絲最為微小的真氣波動都沒有顯現出來。

    慕輕塵身影陡現,手中的沉碧狠狠地刺在那虹霞之上,但卻是連劍鋒都未能沒入到其中。

    「不錯,幾日不見,你終於是將這一套【青暮連雲劍】盡數給徹底煉化了。」一道極為熟悉的聲音響起,只見那虹光悄無聲息地消散,顯露出莫求山的身影。

    只是一根手指,穩穩地定在劍鋒之上,連一絲顫動都未曾顯現。

    「弟子無禮,還請師尊責罰。」慕輕塵聞言卻是直接低下頭請罪,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沒有半點變化,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惶恐之意,更別說是請罪了。

    在這朝龍府的腹地,明落真人棲身靜修之所,敢擅自闖入的人,恐怕還沒生出來。

    「無妨,你這一套純陽劍若是能夠將其八重劍意盡數領悟,那麼也就算是大成了,可惜,現在時間卻是不夠,若不然再給你一年時間又如何……」莫求山感歎著,話中卻是透著深深的遺憾與惋惜。

    八重劍意便算是大成,那麼第九重呢?慕輕塵心中滿是疑惑,但卻未直接問出來。繼續恭敬地低著頭顱,一副謹遵教誨的姿態。

    「今日前來,卻是不再考校你真氣進度了,唔,我們朝龍府中,卻是還有一道法訣極為著名,但是在府中弟子卻是極少人修煉,你既然是接受了劍之符篆,這一部法訣也就傳於你罷了。」莫求山說著,手上翻出一部封面樸素,通體泛黃的書籍。

    這一看便是知道年代久遠,甚至還是紙質的典籍,也只有那些古老的原本才會這般編撰,現今修真道上的典籍,幾乎全部都是以真氣刻在玉質書籍上面,這種紙質實為罕見。

    莫求山一段話,卻是在慕輕塵的心中如若是砸落下了一道千鈞之雷,將他的心神轟得一陣劇烈的顫動。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被沈泊傳授劍之符篆,終日潛藏在識海之上,卻還是能夠被這位師尊所發現,如此一來,自己氣海之內的那一道金書真氣呢?

    連識海之上所潛藏的隱秘都能夠探查得到,想必氣海內的隱秘也是盡顯無疑吧。

    此時就算是莫求山手掌上那一部寫著『朝日乾元』四個大字的書籍,都無法牽動他的心神,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籠罩著他的心間,那卻是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給生生鎮壓住。

    莫求山卻是呵呵一笑,拂手之間,一道清流直接灌入慕輕塵體內,將他心間的那一股恐懼給盡數驅散,笑道:「你這小子,平日裡不還是裝得挺像一回事的嘛,怎麼,被我一口道破了心中的隱秘,就變得如此不堪一擊了?」

    「弟子不敢,還請師尊責罰。」事到如今,慕輕塵也沒什麼好說的,直接認罪便是,在這等化神境高人面前,若是還抱著幾分僥倖,自然是會讓他死得更慘數倍。

    當然,他也不會傻到直接將自己身上所有的秘密都給盡數掏出來,或許莫求山只是探查到了自己識海上的劍之符篆,並沒有察覺到氣海的異常。

    坦白並非只是從寬,更多時候會讓人死無葬身之地!

    「好了,這件事我也沒說要追究什麼的,從收你為徒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了,若不是沈泊那小子來找我,我還真不知道,原來你身上還是背負著兩道隱脈的傳承。」

    莫求山滿臉毫不在乎地說著,但在有意無意間,卻是顯露出那一股屬於化神境修士的威勢,幾乎是差點將慕輕塵給壓制得喘不過氣來。

    「這一部【朝日乾元經】在外面被傳得神乎其神,更有甚者還編排著什麼青辰道無上法訣之一,其實也就是一部輔助法訣而已,對於修習劍術者才能起到作用。」

    莫求山笑著將那部【朝日乾元經】直接拋到慕輕塵手上,那感覺彷彿他扔的並非是一部青辰道中數萬弟子渴求的法訣,而是一件毫無用處的垃圾。

    緊緊地握住手中這部泛黃的乾元經,慕輕塵只感覺到自己的雙手竟是微微有些顫抖。

    這並非是這部乾元經太過珍貴承受不起什麼的,他自己體內的那一部崑崙金書,比起這部乾元經不知珍貴了多少倍,只不過是一時間如此輕易的到手,讓他不敢置信。

    原本啊!並非是後面的抄錄本,這幾乎就是代表著這一部乾元經的編撰者,在撰寫這部經法之時,整個過程,包括其中的感悟,最為細微的錯誤註明,以及修改的過程盡數展現在他的眼前,一切的玄妙,所有的奧秘盡顯無疑。

    「你既然已經身負劍之符篆,那麼我自己的符篆就無法印入你識海了,一切的感悟也只能由你自己去體驗,這部乾元經雖然是能夠給予劍術修習極大的幫助,但始終並非是性命雙修之法,護道之器雖厲,足以在大道路途上斬荊披棘,但始終並非是直指大道的真傳之法,還需慎用才是。」

    慕輕塵重重地點頭,道:「弟子定然不負兩位師尊所托!」

    表決心的時候,定然是要以斬釘截鐵的語氣喊出來才足夠氣勢,慕輕塵完全是學到了其中的精髓,聲音中還加摻了幾分真氣,震得周邊的雲霧都盪開了幾分。

    「今日之後,你便下峰去,投入荀玉師兄處,他自會照料與你。」莫求山大袖一揮,一大片璀璨的光輝噴發而出,卻是將慕輕塵整個人都給籠罩在其中。

    慕輕塵只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身周儘是那遮掩了所有視線的光芒。

    「短則一年,長則三年,到時候沈泊自然會去尋你,在此之前,你便老老實實地聽從府中安排,只管修你的真氣便是,到時候需將週身竅穴全部灌滿……至少也是需要三百六十五位竅穴灌滿才行,那麼煞氣便是能夠直接跨入前三品,乃至是一品之位!」

    莫求山的語氣仍舊是非常平淡,但是其中卻無一處不透露著離別之意。

    一年的時間,除了這孤峰上的草木之外,不見任何的鳥獸,也唯有這位師尊是他所見到的唯一活物,一年來兩人相處的時間都耗費在修煉的探討上,但彼此之間已經是擁有著師生之誼,不再是之前那般純粹交易性質的關係。

    陡然間離開,對於這一處山崖,慕輕塵卻是湧出了一股不捨之意,彷彿是山崖上的出塵丹都變得極為美味。

    「我將離開此地,百年之內絕不會再現,若是有緣,百年之後,玉京……哈哈,不說了,到時你自然會知曉,記住在沒有進入到明心境之前,決不可重臨此地,切記!」

    話音至此,莫求山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所遮斷,甚至是連那尾音都沒有再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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