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個青辰道的力量都為了慕輕塵,為了他所搞出來的這場靈氣狂潮而瘋狂搜尋著每一個角落,作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慕輕塵卻是在自己的房間中,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
直到第二天早上,門外響起沈泊的聲音他才驚醒過來。
自從降臨於這個世界開始,在這第七學堂之中,或者說在這碧羅院的範圍內,他最警惕的就是這位沈泊教習,一個根本無法猜透他實力限度的人,而偏偏還是教了他七年之多的教習,對於慕輕塵這個次席弟子,定然是極為熟悉才是。
對此,慕輕塵只能盡量不與之接觸,盡力地保持著自己的低調,但在季度考校之上,還是被他直接拉上了前台,現在更是成為了首席弟子,更是免不得要經常跟他溝通。
洗漱一番之後,慕輕塵被沈泊帶出了第七學堂的庭院,朝著碧羅院的位置走去,一路上,慕輕塵心中有鬼,更是不敢多說話,人多的時候還能夠希望這位教習將自己忽略,但兩人獨處的時候,只要話語中出現某些異常,暴露的幾率那是相當大。
慕輕塵現在有種活在諜戰劇中的感覺,身周每個人都是敵人,隨時有人能夠發現自己的所作所為,若不是知道那金書真氣擁有遮斷監控術法的功能,打死他也不敢再次牽引靈氣。
每日醒來的第一反應,便是從記憶中翻出屬於原來的慕輕塵的生活習慣,甚至連最細微處都不敢忽略,一舉一動都盡力地模仿著,甚至平日裡都在不斷地催眠他就是慕輕塵。
那一段關於陳慶的記憶,早已經是被他深埋在心中的最深處,想都不敢想起,連做夢的時候都保持著警惕,免得有人侵入自己的夢境之中,獲取自己的秘密。
這種生活,幾乎是如同無數道最為尖銳的針,永遠地頂在他的反應神經上面,讓他不敢有絲毫的放鬆,此時與沈泊獨處,更是將警惕提升到最高限度。
每一步,都傾盡全力在模仿著慕輕塵的動作,甚至是在不斷地催眠自己,這才是最自然的動作,連一絲最為微小的瑕疵都不敢顯露出來,而且還刻意走在沈泊的左後側。
大多數人轉身的習慣是朝著右邊,沈泊也屬於這個行列,一路上不時回頭想看些什麼,卻是完全看不到慕輕塵的身影,更別說是想要在他身上發現些什麼了。
心跳、呼吸、腳步、走路時候的雙手擺動,行走時眼睛所觀向的方位,慕輕塵從記憶中翻出了關於這些的一切,早在考校之後的幾天,便已經是利用修煉之餘,將這些最為細微的動作給模仿到了極致,而且已經脫離了那種刻意的感覺,而是彷彿他原本就應該是如此自然。
慕輕塵現在若是能夠穿回去原來的世界,那個神馬影帝都沒問題,有怎樣的訓練比得上這般遊走在生死之間,只需要露出半點破綻便會死無葬身之地,甚至連死都會是一種奢望。
彷彿是感受到慕輕塵可以壓抑下的緊張,沈泊罕見地側過身來,笑著道:「此番只是去碧羅院,為你手中那把劍開啟上面的封印而已,並沒有什麼大事。」
「哦,弟子知曉了。」慕輕塵恭敬地回道,言語神色之間極為肅然,這便是他七年以來所保持的表情,只要是涉及到修煉、宗門事務……這些上面的事情,他便會變得極為嚴肅。
甚至是對於沈泊這位教習也不例外,除了在生活方面才會放鬆下來之外,對於其他的事情,大多都是持著最為嚴肅的態度,一絲不苟地執行著任何學堂所佈置下來的功課。
這幾乎與沈泊永遠保持著的那一副淡然截然相反,有時候連這位高深莫測的教習,都被慕輕塵這般做派給逗笑了,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在這個平均壽命超過一百歲的世界中,還屬於未成年行列,而若是在修士那動輒三四百年的群體中,更是名副其實的小孩子。
但就是這樣一個孩子,無論是在平日裡,或是在關鍵時刻,表現出來的都是那一臉的肅然,只要談及到修煉,都是保持著那一副嚴肅到有些死板的表情。
沈泊也是習慣了慕輕塵的這般肅然之色,笑了笑也沒再說些什麼,這個弟子雖然資質心性,乃至是修煉大道之上的道心都屬於上等,但也實在是過於無趣了些。
走了一會,沈泊還是忍不住再次回頭道:「你就不問問關於那把劍的事情?」
慕輕塵聽得心中癢癢的,但卻是繼續表現出那嚴肅刻板的表情,平靜地回道:「一切遵循教習安排,弟子絕無異議!」
沈泊無奈一笑,多少年了,終於是出了一個能夠讓自己主動開口的怪胎麼,以往只有別人著急等著自己問話的時候,現在終於是自己嘗到了一次這種感覺麼。
收斂那微微動盪的心神,兩人繼續朝著碧羅院走去。
「首次席弟子所得到的那兩柄劍並不是純粹的佩劍,而是兩件被封印的法器。」就在慕輕塵低著頭繼續走著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沈泊的聲音,忍不住抬頭看著他的背影。
沈泊像是沒感覺到他的目光一般,仍舊是自顧自地說道:「你手上那柄正好是法寶,而徐寒手上那柄卻是玄兵,本來還以為後面要調換一番,現在卻是省了一番功夫。」
慕輕塵心中一動,第一次主動開口問道:「那若是首次兩席的弟子都是同一脈修士呢?」
沈泊繼續走著,頭也沒回地說著道:「那麼就得去武備庫去換,反正這種法器,近年來也是煉製了許多,不缺這一點。」
慕輕塵繼續問道:「教習不是常說,真氣修為才是根本,法寶玄兵、術法武學只是外物而已,在未破四境之際,接觸這等物品對於我等有害無益嗎。」
「呵,若是平時自然是如此,真傳弟子的選拔上面,卻是需要這等東西助陣,我可不想七年的教導,卻是連一位真傳都教不出來。」沈泊笑著回答。
慕輕塵心中思緒萬千,轉念間已然是想到了什麼,繼續問道:「那麼如此說來,此處選拔並非是平日考校時那般做法,而是……」
止住不言,而是直直地看著沈泊的身影,等待著他的回答。
沈泊笑著擺了擺手,道:「這種事情用不著來問我,雖然今年的選拔比較……唔,到時候你自然知道,現在卻是不能告訴你太多才是。」
聽著沈泊關鍵時刻打住話頭,慕輕塵心中卻是癢癢的,就差那麼一點就能夠接觸到這次選拔的隱秘,但卻是在最後的時候功虧一簣,忍不住有些失望。
沈泊回頭看著這個弟子臉上第一次出現另外的表情,心中竟是有些竊喜。
兩人一路緩緩地在山間行走著,並沒有提氣縱身而行,每一步都踏在著濕潤的山間小路上,雨後的山間,空氣中所瀰漫的氣息卻是讓人感受到心曠神怡。
碧羅院的建築群已然是出現在視線的盡頭,看著那層層閣樓,慕輕塵忍不住在心中猜測著,青辰道的修士是懷著怎樣的念頭,才會將這些房屋都給建得如同宮殿一般。
重重疊疊的閣樓,還有許些極高的塔樓,直穿雲霄而上,若是站在塔樓之上,幾乎可以俯視此間大地,除了幾處高峰之外,數十里之內的景物盡收眼底。
慕輕塵甚至能夠感受到在那幾處高塔之上,所隱約散發出來的陣陣淡薄的波動,那如同是修士在釋放術法時的氣息,但這種感覺卻是較為凝實了幾分,其能量波動也是較為沉重。
雖然十年來都居住在碧羅院的範圍內,但進入到碧羅院本部的次數也是極少,來時的幾次都是由沈泊或是其他幾位教習催動法力,化成虹光直接落入院中,記憶中如同這般步行,穿行在山嶺之間而踏入碧羅院,卻是只有兩次。
沈泊是碧羅院下屬的教習身份,早在踏入此地警戒範圍內,早已經在無聲無息間與院中的守衛交流完畢,證實了身份之後,也並沒有什麼人出來迎接。
極為寬闊的宮殿之中,卻是只能見到寥寥幾個人影在其中穿梭,沈泊帶著慕輕塵一路走進來,卻是沒有任何一個人上來搭話,彷彿彼此之間都看不見一般。
走在這不知名木板鋪成的道路上,慕輕塵心中雖然對於此間的宮殿極為好奇,但卻是堅守著屬於『慕輕塵』的習慣,仍舊是保持著那一臉肅然,不敢四處張望,只是在眉宇之間也不由得流露出幾分好奇之色。
一旁的沈泊看在眼裡也並沒有意外,即便是在嚴肅刻板的人,進入到陌生的環境之中,無論是再如何信任他,也不由得對於此地會產生幾分好奇。
清響的腳步聲在這閣樓之間迴盪著,慕輕塵忍不住懷疑這佔地極大的宮殿樓宇之中,究竟是有沒有人長期居住在這裡的,一路上除了見到幾個人影走動之外,竟是沒有聽到除了他們腳步聲之外的任何人聲。
只剩下那越發清冷的風聲在宮殿之後輕拂著,讓人不由得產生了幾分孤寂之感。
一路上沒有停留,緊隨著沈泊,在這樓宇之間穿行著,慕輕塵的心中不免得有些緊張。
每一處院殿之中,一般都會有至少鎮海境的修士坐鎮,若是等下要見到的人是鎮海境,那麼能不能看透自己的身份呢?
雖然自身的神魂已經與原來的神魂融合為一體,更是在祭典之上,感受到那一道來自於祖師先賢的虹光灌體,將神魂之中的許些瑕疵都給修補完畢。
現在自己的神魂已經恢復到圓滿狀態,甚至是由於融合了那一道殘魂,而比常人的神魂更為強大幾分,這是在未專門修煉的情況下神魂的強大,先天上面便是對於其餘人有些優勢。
而這個優勢,現在卻是很可能成為他身份暴露的破綻之一,不得不讓他謹慎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