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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初臨,慎步而行 第四章 祭典 文 / 上弦

    眾人緊隨著沈泊,雖然所有人對於這條通往白雲境道路都非常瞭解,但此時卻是沒有人敢脫離隊伍,所有人都保持著沉默。

    十年一度的祭典,讓此間每個人都不由得感受到一股肅穆的氣息,在沈泊現身之中,這種感覺更為強烈了幾分。

    悄然走在山林間的小道上,並沒有刻意去翻越任何一座山嶺,而是走在那一道道鋪上了玉紋石的道路,這種石頭在塵世中,也只有富貴人家才能夠用來鋪飾在大廳之中,但在青辰道宗門之內,卻是被鋪成了山路,與那些泥土混雜在一起,承載萬年風雨洗刷。

    周邊各個學堂的弟子也是在各自的教習帶領下,匯聚成一道越來越壯闊的人流,沉默地朝著白雲境行進著,學堂弟子統一的淡青色服飾,除了各位教習身上不和諧的某些色彩之外,如同一道青色流水,悄然流逝而去。

    或是數千人,亦或是上萬人,反正慕輕塵是看不到這道『人流』的首尾了。

    入眼處除了綠玉匆匆的樹木之外,便是那些一個個青色的身影不斷晃動著,而且還有更多的人,源源不絕地從各道山間小路上匯聚到這道『長龍』裡面來。

    行走在此間的,除了內門弟子之外,便是各位教習,那些外門弟子與真傳弟子,他們的祭典大會並不與慕輕塵這些內門弟子是同一個地方,其中也只有真傳弟子才能夠參與到由掌教主持的真正祭典之上,而內門弟子卻是沒這個資格參與。

    外門弟子那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只是在連雲山脈外圍,連這內層區域也不得進入到其中。

    所謂的祭典,也就是讓他們變著法子放假一天罷了,同樣的,其生活、修煉待遇比起內門也是差距極大,那些人注定是宗門之中所儲存的消耗品,等待著廢物利用的那一天。

    上萬人的匯聚,卻是除了那刻意放低的腳步聲,以及那衣袖摩擦,劃過草木的聲響之外,再無其他的雜音,清澈的天穹之上,不見一隻飛鳥,幽靜的山林間,不曾一聲蟲鳴。

    安靜,像是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此間山林都給籠罩在其中一般,讓每個人都被這一股肅穆的力量所感染,連呼吸聲都在無意間被刻意壓抑著,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

    慕輕塵此時卻是恍然間想起了昨晚凌晨那個任務,插在山林間的那無數道沉碧香,以及那沖天而起的光華,練成一片的璀璨輝煌。

    在山林間行走了近一個時辰,也就是快兩個小時的時間,即便是已經逐漸與這具身體融合,但慕輕塵此時還是感受到了許些不捨,但是在那一股肅穆之意的感染之下,他卻是生不出半點停下腳步的意願。

    那一個想要停下休息的念頭,還未生起,便已經是在這一股肅穆之意下,轟然碾碎。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行人終於是抵達了白雲境的邊緣,遠遠地仰望著那一層不斷翻騰的白雲,心中卻是想起了那一段關於白雲境的記憶片段。

    終年被濃厚的雲霧所掩蓋,山中多霧氣,但連雲山脈中的霧氣,像是全部都被匯聚到這一處空曠之地一般,也不知道是在那位高人的設計之下,將這裡改造成了一處廣場。

    平日裡自然是雲霧重重,將這裡徹底掩蓋。

    但若是需要啟用這片廣場的時候,那便是會開啟其中的禁制,將那些白霧都給化成一道凝實的屏障,立於廣場邊緣,中央區域卻是徹底清空出來,讓人置身於其中,如若身處飄渺仙境一般。

    看著前方的眾人逐漸進入到雲霧之中,像是一隻隻微小的螞蟻進入到了雲海之間,僅僅是那片雲霧微微湧動一番,然後便是徹底被吞沒,掀不起半點波瀾。

    慕輕塵忽然有種轉身離去的衝動,但是看著前方沈泊那個悠然的身影,以及身周那密密麻麻的身影,要是現在轉身離去,恐怕還走不開幾步,便是會在諸多同門的鎮壓下,直接被丟進刑罰府,慕輕塵相信在那種地方,自己撐不過一天便會被打出『邪魔』的身份來。

    壓制住這種衝動,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那白霧面前,沒有絲毫猶豫,也不敢有絲毫猶豫,直接踏步走了進去。

    明明就是在身前不到一指之處,但卻是被這濃厚的如同要化成實質一般存在的白霧給徹底遮掩,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情況,跨步走進來的那一刻,慕輕塵感覺自己像是穿過了一層水霧一般,全身上下透著一股冰寒刺骨的涼意。

    但走進去之後胡刻才發現,在這般濃厚的霧氣中穿過,身上卻是沒有沾上半點水露,像是那一股寒意都潛入到體內血肉骨髓中去了一般,根本不在體表停留片刻。

    走進了白雲境,慕輕塵才感受到這裡『人間仙境』的讚譽並不是妄言,最起碼此間所瀰漫的白霧,便是擁有著這一種意境,一眼望去,蕩蕩的一片白玉石廣場,而四周,卻是一層直通九天之上的白霧之障,頭頂上的清澈得有些明亮的藍天。

    在這一層白霧的襯托之下,整個廣場卻是顯現出了幾分臨近於九天的意味,此時此地,像是更接近了天穹一般,更是感受到了那一股飄渺之意。

    廣場的中心區域,在慕輕塵視線所能及的極限之處,看到一處模糊的祭壇早已經築立在其間,上面站著幾個人影,距離太過遙遠,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這片廣場極為寬闊,上萬人,僅僅是排成三列,便是圍成一圈站在廣場的邊緣,將那一處祭壇環繞在中間,讓出一大片空地來。

    上萬內門弟子擠入道其中,卻是連一點擁擠都顯現不出來,慕輕塵甚至沒辦法看清楚遠處那些人的身影,只能看到模糊的一道青色『綵帶』伸延而去,即便是沒有雲霧的遮掩,在正對面的那些人也是一個都沒辦法看到。

    就在這時,廣場中央處的祭壇,陡然間爆發出一陣炫亮的光彩,將整個祭壇都給籠罩在其中,只見一個身影在那一股彩光的承托下,直直升起,腳下踩著那不斷噴湧而出的光華,懸立在半空之中,手中展開一卷碧玉色的卷軸。

    「遵行祖師之命,秉行天道之意……」隆隆的聲響在整個廣場上迴盪不休,更實在慕輕塵腦海中不斷迴盪著,如同洪鐘大呂,撼動著每個人的心神。

    那個人所念的東西,每個字慕輕塵都能夠聽得懂,但連起來卻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而慕輕塵也感受到,這片空間之中,像是有著某種力量,在這篇祭文吟詠之下,卻是漸漸顯現出來,像是原本並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跨越了層層空間而降臨於此地。

    隨著那吟詠之聲逐漸高昂,那一股被牽引而來的力量,在慕輕塵的感知中,卻也是逐漸地增強著,最後幾乎是化成一道遮掩整個天地的磅礡巨力,如同凌晨時分所感受到的那山嶽一般,散發著浩大凝重之意,但卻是比之更為龐大數倍不止。

    最後一句祭文仍舊迴盪在廣場之上,祭壇上那人手中的玉卷,化成一道碧玉色的虹光,沖天而起,直接沒入那九天之上,緊隨著,像是引動了什麼,天穹之上激發出大片的金色光輝,隨即便落下道道虹光,灑落在整個廣場之上。

    「行禮,祭拜!」聲音如同是從九天之上傳下,慕輕塵甚至聽不出其中有蘊含著任何一絲人性的意味,就如同並非出自人類之口一般。

    而在聽聞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所有人都直接跪倒在地,朝著那天穹之上,被牽引而來的莫名力量,深深地拜倒在地,此時此刻,每個人都感受到其中的那一股氣息。

    並非是某一個生物,而是這青辰道萬年傳承而來,歷代祖師所形成的一道意念。

    每個人都感受到了那一股肅穆之意的回應,像是前輩在示意著自己起身一般,用不著任何人發號施令,所有人屏息片刻,齊齊起身。

    天空上的金色光輝散去,重新化成一道玉色光芒,落入到祭壇上那人手中,顯化成那一道玉卷,慕輕塵感受到那一道玉卷之上的氣息,比起之前卻是強大了幾分。

    此時天穹之上的道道虹光早已散開,而是化成更為細小的光線,如同細雨一般,灑落在整個廣場之上,洗煉著每個人的身軀,乃至心神。

    而此時慕輕塵卻是感受到一道虹光在天際而來,盤旋許久之後,卻是直接投入到他體內。

    明明是距離得極遠,但他卻是能夠非常清楚地感受到這一道虹光劃落的每一絲軌跡,但卻是沒有一絲力氣能夠上去阻攔,任由它投入體內。

    「好運道!」遠處忽然有人輕聲感歎著,聲音並不大,但是在如此寧靜的廣場之上卻是傳得極遠,慕輕塵抬頭,看到遠處那名也是教習的中年男子滿臉笑意地看著自己。

    而在身前,沈泊也是轉過身來,平靜地看著他,但最後還是沒有說些什麼。

    祭典就是如此簡單,那位長老模樣的人上去一篇祭文吟詠,牽引來歷代祖師傳承之後,以上萬弟子的意念之力加持那一道傳承,然後灑落道道虹光洗煉眾弟子的身心。

    每個人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像是從內到外徹底地被洗刷過一遍,不染一絲污垢,整個人輕鬆無比,連真氣在體內的流轉都流暢了幾分。

    在場眾人之中,卻是要數慕輕塵的感受最為深刻,那一道虹光進入到他體內之後,卻是散化成最為精純的力量,洗滌著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骨骸,淨化著心神上的每一絲污穢。

    神魂與肉身,此時卻是在這一道虹光的催動下,徹底地融合為一體,在這個時候,慕輕塵,才真正是成為了這個世間的慕輕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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