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孟欣從搶救室走來,郭上校也頓住了前進的腳步,暗暗的看了孟欣一眼,孟欣抿著嘴微微的搖了搖頭,郭上校身子猛地一頓,輕輕側身看了葉俊一下,接著若無其事的離開了。
孟欣一直低著頭,不敢去直視始終看著自己的葉俊。
葉俊在窗外靜靜的站立著,眼睛絲毫沒有放過孟欣的任何表情,當看到孟欣暗自給郭上校使得眼神時,葉俊心中空前的胸悶,感覺一時間根本無法呼吸。
在也無法沉默,忙疾步上前,抓住孟欣道:「雪兒,怎麼樣了?」
孟欣依舊低著頭,不說話,面露傷情。
葉俊難以置信的做著最後的掙扎,吼道:「告訴我雪兒怎麼樣了?說話,你他媽說啊——」
孟欣沒想到葉俊會突然罵自己,猛一抬頭,怔怔的看著葉俊,眼中夾帶著複雜的表情,說不出的痛,但她卻無法理解,葉俊的心中比她要痛十倍,百倍,甚至千倍。
這時,王建鴻眾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看到葉俊近乎抓狂的神情,幾人趕緊走上前,拉開葉俊道「俊哥,冷靜些,冷靜些……」
葉俊沒有理會眾人的阻止,推開攬著自己王建鴻和鬼子,對孟欣道:「孟欣,我知道你心裡討厭雪兒,但她已經決定離開了我們了,不在打攪我們了,你不能見死不救吧?」
孟欣原本內心的疼痛,葉俊的這句話,更讓孟欣無法相信,自己對伊雪從未有過任何偏見,還有些同情伊雪,畢竟自己和葉俊已經在一起生活了,但伊雪卻孤苦伶仃過著自己的生活,當得知伊雪因為葉俊受傷時,心裡對伊雪更是愧疚萬分,做好準備,盡自己全能去救伊雪,但當看到伊雪的傷口時,一切都是幻想了。
依然抱著希望,給自己的父母打了個電話,得到的答案和其他眾醫生說的話完全一致,自己心裡也是難以抑制的痛,可葉俊忽然說自己因為對伊雪有偏見,是自己見死不救,呵呵?!多麼可笑的話語,然而孟欣根本無法理解葉俊的心情。
孟欣緊緊盯著葉俊片刻,忽然咧開嘴笑了,笑得很苦,笑得很冷,連孟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笑?為什麼不是和葉俊大吵大鬧?
「行了,別在演戲了!」
一句驚人的話語,忽然響起,伊蘭滿臉淚水的緩緩走來。但臉上依舊掛著笑容,笑得比孟欣更加苦澀。
走到葉俊身邊,道:「堂堂逆天會葉老大,國家的特工軍人,身負著軍隊的重任,我沒想到你會是這麼卑鄙的人,謝謝,謝謝你這麼多天來,讓我姐無休止的期盼著,期盼著你的回心轉意,期盼著你的狼心狗肺。
現在,我姐走了,無聲無息的走了,連最後一句話都沒讓我們姐妹倆說,你們還用在這演戲嗎?葉老大你不覺得很虛偽嗎?」
接著,伊蘭轉頭對著孟欣道:「孟欣姐,謝謝你,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我姐和我說過,你不是像別的女人那樣的小肚雞腸,只是我姐無法承受和別人分享她的愛,現在她了無牽掛的離開了,也算是最好的結局,孟欣姐,我不怪你,你也不用太自責,葉俊不是人……」
「伊蘭,你說什麼呢?」王建鴻再也看不下去了,伸手拉過伊蘭。
「啪——」
伊蘭繃著嘴,順手對著王建鴻臉上狠狠的一巴掌,冷冷的看著他道:「滾,他媽的別在這跟我虛情假意,我姐死了,你們有誰真的關心她,有誰真的在乎她?她活著的時候,很不公平的付出自己的愛,死了也不能申述自己的冤嗎?」
一聲高過一聲的話語,讓王建鴻放棄了和伊蘭爭吵的心情,他理解伊蘭,但他更相信葉俊不會讓伊蘭白死的,這筆債,遲早會是東瀛人最後悔的一筆債。
看到王建鴻沉默的退到一邊,伊蘭深呼吸了幾下,接著道:「王建鴻,你很不錯,為了兄弟什麼都不顧,是吧?好,我成全你,成全你這個重情重義的漢子,過兩天,我會走,我會永遠的離開你們。」
「伊蘭,你想什麼呢?現在你身邊一個親人都沒了,你到哪去,一個姑娘家?」
王建鴻一聽坐不住了,慌忙走來,滿臉擔心的道。
伊蘭不哭反笑的看著王建鴻道:「呵呵,現在知道關心我了?現在知道挽留我了?王建鴻你還能在虛偽一點嗎?還有,我身邊永遠都有親人,我姐永遠都會陪著我。」
這話一說出,所有人都抬頭看著伊蘭,都可以想像倔強的伊蘭,想幹的事情,那就是帶著伊雪離開這裡。
葉俊沒有在說什麼?他的憤怒極限,不是大吼大叫,不是瘋狂咆哮,而是出奇的冷漠,冷漠到拒人千里之外,王建鴻知道,葉俊這次比上次狠秦海,還要恨得厲害,秦海是國家黨員,他不能對他做什麼。
但現在不同了,那是東瀛人,連自己的同胞都不是,誰也想不出葉俊的報復是怎樣的瘋狂,否者,郭上校也不會這麼及時的親自過來,都知道葉俊一旦動了怒,國家都是控制不住的,除非讓他喪命,但袁司令和眾位軍界首長會同意嗎?
唯有的辦法只是勸說,還是試探性的勸說,就連郭上校,剛才被葉俊訓斥一頓後,灰頭土臉的走了,勢必他一定是受到袁司令等人的提示了。
葉俊在一旁深呼吸了好幾下,然後道:「伊蘭,我知道現在我做什麼,都無法挽救你姐了,也無法彌補我欠她那些了,不過,至於你姐的仇,我會來還的,你姐的血,你姐的命,我葉俊這一輩,第一次發誓,一定會讓幾千萬的東瀛人來償還。」
葉俊說到最後,發出的氣勢讓王建鴻這個對他在熟悉不過的人都感到一下震撼,鬼子等人更不用說了,瞳孔一瞬間放大。
男人的氣勢,男人的感情只有男人可以理解,伊蘭完全不信任葉俊所說的話,冷笑著道:「呵呵,葉老大好氣勢啊,想幹嘛?血洗東瀛還是一統黑道,哪有怎樣?和我有關係嗎?你報了仇,殺了人,我姐就會活過來了嗎?葉老大,看在你曾經是我姐夫的份上,我勸你一句,為了孟欣,為了趙晨,你好好的想想你身邊的這些女人,你在這條路上,能給他們帶來的是什麼?榮耀,光環,還是危險?」
說完,伊蘭冷冷的看了下王建鴻,轉身朝搶救室走去。
葉俊閉著眼睛沒有說話,只感覺空前的寂寞感。
孟欣看著葉俊,丟下一句:「有時間給我說說趙晨和你的故事。」說完,也走了過去。
葉俊知道,伊雪的離開,是自己罪孽深重的大意。鬼子幾人看了眾人的談話好半天,看到伊蘭和孟欣先後的離開了,方才開口道:「俊哥,節哀順變,去看看雪姐吧?陪她度過最後的時刻吧?!」
葉俊點了點頭道:「嗯,走吧,你們也回去看著瘋子吧,這裡沒什麼事了?」話畢,幾人紛紛離開了。
鬼子眾人在樓道口被葉俊趕下去了,畢竟瘋子此時無人照顧。伊雪的屍體擺放在搶救室內,孟欣打過招呼,不在動她,讓葉俊和伊蘭感受下伊雪最後的溫存。
王建鴻和葉俊緩緩的走向搶救室,遠遠的看去,伊蘭趴在伊雪的屍體上哭的泣不成聲,整個人像抽空一般,頹廢的在那裡,一聲高過一聲的悲傷。
一時間,葉俊被弄得淒然淚下,眼角漸漸濕潤了,想起曾經和伊雪的點點滴滴,想起在龍江的時候的斷斷續續,想起往日的朝朝暮暮,葉俊的眼淚在也禁不住,「啪嗒,啪嗒……」滴落而下。
葉俊哭了,他生平第三次哭,第一次是母親的離開,第二次是父親的「離開」,這一次是自己深愛的女人離開,他葉俊生平欠的債,都沒有這次負重。
來到搶救室,沒有一人說話,王建鴻難受的走出搶救室,猛口的抽著煙,弄弄的煙雲,很快在整個樓道裡不滿,有些醫生看不過去,想說兩句,當看到搶救室內的葉俊和伊蘭兩人,閉上嘴,視而不見的離開。
沒有人去勸葉俊,也沒有人去勸伊蘭,孟欣也是看不下,自己獨自離去了,和醫院打了招呼,一個禮拜內,一個病人也不見。
鬼子等人在回到瘋子的病房後,出奇的沒有一個人說話,虎子自己不抽煙,自己在病房內看著瘋子。
其餘的鬼子,耗子,東子和帥帥,以及劉鵬五人在醫院樓道裡烏煙瘴氣的抽著煙,弄得整個樓道都是瀰漫著濃雲,很多病人大夫看不過去,但看到幾人的凶煞樣,愣是閉上嘴不敢開口。
一直到晚上八點,葉俊方才從悲傷中漸漸緩過情緒,王建鴻在門外依舊安然的呆著,腳下的煙頭,多的讓人心驚,可以鋪成地毯。
伊蘭趴在伊雪的病床上,不知道哭暈過去多少次,好在孟欣時不時的常來,喝了點水,又是繼續哭。
從情緒中緩過來的葉俊,緩緩站起早已麻木的身體,走到伊蘭身邊,拍了拍伊蘭的肩膀,輕輕道:「好了,伊蘭,在哭你姐會比我們難受的,走吧。」
伊蘭沒有在反駁葉俊什麼,只是不說話,依舊嚶嚶抽泣著。
葉俊歎了口氣,將王建鴻和孟欣叫來,三人在接二連三不斷的勸說下,方才將伊蘭從搶救室內,拉出來,但已經是九點半多了,三人在勸說伊蘭的過程中,被伊蘭給感動的哭了好幾次,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淚水,說不出的難受。
從搶救室出來後,葉俊讓孟欣開車將伊蘭帶回家,自己和王建鴻來到瘋子的病房,當看到病房門口超誇張的煙頭的時,心裡有些感動,悄然無聲的推開病房門,鬼子一行人千奇百怪的睡姿讓人無奈。
就在這時,瘋子卻突然動了動手指,葉俊和王建鴻笑著對視一眼,接著瘋子的雙眼微微睜開,側頭看了看在自己身邊橫七豎八躺著的兄弟們,又看到在門口站著葉俊和王建鴻。
心裡感動的道:「俊…俊哥,鴻哥。」聲音有些沙啞,好久沒喝水的緣故。
瘋子這麼一喊,躺著睡覺的眾人,接二連三的醒來,劉鵬第一個大嗓門的喊道:「我草,瘋子醒啦?!」
這一聲之後,所有人都醒了。葉俊無奈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