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亮了,北京城經過半宿的折騰,這個時候也是喊殺聲漸漸的停了下來。不過這並不代表這些反賊們不再有什麼動作,因為反賊的頭目已經下了命令,要全城搜捕,說是跑了一個皇子,一定要把這朱家的皇子都斬盡殺絕,若是有人藏匿,那就跟著倒霉,不說誅九族,那也是要把現下在京師中的家人給屠了的。
幹這事的是劉明,那最先進城的沙大牙等人現下卻是領著人馬出了城,在城外的營地裡休息起來。而老劉麾下由馬壯領著的人現下大部分都是駐紮在京師的各處城門處,保證這城裡的人出不去.
劉明領著人四下裡搜查,搜著搜著,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城裡好多大戶人家的宅院現下都是被人先殺了一遍了,他領著人一進去發現的卻是滿院子的屍首。他找人一打聽,鬧了半天這戶人家便是朝中某某官員。看來這該是那沙大牙干的了,這傢伙,便是仇視這些當官的,也不用把人家都給屠了啊。劉明心裡此時可是想的比老劉長遠。他知道這京師一旦打下來,那接下來就該老劉做皇帝了。可是這皇帝可不是那麼好當的,需要有人幫扶。再說這個天下,每日裡都是那麼多的事情,靠著他一個原來商舖的管事,那可是管不過來的,所以原來那些讀人,那可是不能殺的,非但不能殺,還要指望他們來保扶老劉,這樣老劉這皇帝位置才能坐穩。
劉明能有這個想法。也是這麼多年歷練出來的,看的多了,便也自然會想到了。不過漕幫的身份出身的沙大牙便不會有這個想法了,完全是一副搶了就走的土匪做派。劉明此時也是看出來了。所以他也沒法計較。現下有人告訴他說那沙大牙領著自己的人出了城,劉明心裡尋思,大概是出去分贓了,這搶了這麼多宅院,銀子肯定是不少搜刮的,這個時候正該進行分贓,估計到了晌午時分,他就會進城跟自己聯絡了。想到這裡。劉明也對眼前看到的釋然了。
這個時候,下邊一個侍衛過來跟劉明報告說,自家一部分人馬在攻打那國舅府的時候,受到了挫折。愣是沒打進去。那國舅府的侍衛看來很是難打,算死一塊硬骨頭了。
劉明一聽,心裡就罵開來。那沙大牙趁著夜黑的時候搶了也就搶了,現下自己的人再去搶,那可就是壞事了。現下天已經亮了。他們這些人可不是像那沙大牙一般,搶完就走的,怎麼這些人竟然開始犯渾了。
「胡鬧,是誰讓他們去打國舅府的。胡鬧,簡直胡鬧。我不都說了嗎,這天一亮。各處都不能再亂來,一群沒有眼力的傢伙。」
「嗯,是老爺讓田大猛他們去的,說是去找那跑了的皇子。」這侍衛也是沒有辦法,便把這事情的緣由說了出來。
「哎,真是的。行了行了,趕緊領我去看看。哼,這打不過人家,才想到我。」劉明一聽是自家老爺讓做的,也是沒了辦法。他知道老劉現下已經是著了魔,除非把朱家的皇子們都宰了,估計那時候他才能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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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漕幫臨時搭建起的營帳中,沙大牙領著一眾人等卻沒有像那劉明想像的那樣在坐地分贓,而是在議論著什麼。
「老沙,現下我那一隊都是按照計劃完成任務了,接下來該怎麼辦,難道就這樣在城外亮著。大人的人馬什麼時候來呢?」
「嗯,這一晚上大家幹得都不錯。小六莫要著急,大人的人馬現下若是我沒算錯的話,已然到了天津衛了。你算算,從天津衛騎馬到京師,要多長時間。這劉家的人,頂多在蹦躂一天,一天之後,這局勢便會受大人控制了。不過這都不是俺們現下要做的了。之前你們可都是按照計劃來做了,那麼下面要清點一下銀兩了。俺們要做的像那些土匪的樣子,讓劉家的人看不出這破綻來。銀子直接往大興那邊的莊園裡運,這事小六就有你來負責了。其他人先領著自己的人馬休息好,我若估計的不錯,頂多半天,也就是晌午時分,咱們可就能等到大人的人馬了。哼,別看劉家的人現下有好幾萬,要是對上大人的人馬,一千人就足夠他們應付的了。到時候馬壯會跟著有動作,咱們可要配合好。李老闆說了,要把損失降到最小。不能讓城裡的百姓跟著遭殃。」
「是!」
商議一完事,這沙大牙的營地中,各色人等便忙乎開了,只見一隊人馬押著大車,浩浩蕩蕩的就往南邊開去。
此時,被萬曆皇帝寄予希望的遼鎮大帥魏剛,已然打馬來到了京師外圍的薊鎮。去送信的太監剛出山海關的時候,就遇到恰巧在那裡督查防區的遼鎮大帥魏剛。那傳信的一看這麼快就遇到魏大帥了,便把消息送了過去。魏剛當然知道宮中派人出來了,但是這個時候總要裝模作樣一番。
接著他便領著早就準備好的人馬過了山海關,然後直撲這薊鎮而來。四月初一這天的一早上,他就來到薊縣了,不過他卻不走了,而是駐紮在這裡,畢竟,這裡離著京師已經很近了。他對那傳信的太監說自己不能輕易的領著大隊人馬進京,總是要得到皇上的許可,他才能再進一步的。那傳信的太監也是不知道京師此時已經陷落,於是便先行往京師而去。萬曆皇帝這次讓遼鎮兵馬進京,竟然都沒通過兵部,直接是讓御馬監的太監出去傳旨的。
「大帥,這次朝廷招俺們入京,是不是有點倉促了。據我所知,這薊縣這邊也是有一鎮人馬的,讓他們去剿匪不就行了嗎。幹嘛還讓俺們遼鎮人馬進來。」
董大郎此時落了魏剛半個馬頭,跟在魏剛身後,有些不解的問到。他身旁跟著的,也都是魏剛當年起家的兵將。騎兵一團到四團的人馬,現下卻只差李虎那一團沒有來了。
這些個軍將,魏剛並沒有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他們,甚至這次去山海關左近,都是打著督察兵馬的旗號把他麾下的這些人召集起來的。好在魏剛平素經常搞這種軍事上的檢查和訓練,所以他麾下的這些軍將也沒把這次的集結當成什麼大事。開春魏剛在蒙古那邊的遠征,他們都是知道的,沒讓他們去。現下還有些人在抱怨呢,但是當他們知道這是所謂的絕密的時候,就沒有人敢在抱怨了。這些人跟著魏剛這麼多年,自然是知道這絕密代表著什麼。也是知道自家老爺的性子。平素嘻嘻哈哈的倒是沒什麼,可要是在關鍵的事情上犯了錯,那可是不講情面的。因此這遠征蒙古的事情,反倒是保密的很好。
魏剛到不是想存心瞞著這些軍將,他心裡還是覺著。要讓這些人當一個純正的武人,不要過多干預政治。現下如此,以後也是如此。武人,只管打仗便是。若是管的多了,那便不是好事了。要說起來。現下大明朝的這個規矩也是不錯的,不過是那些文人把武人的地位放的太低。完全忽視了武人,忘了這個國家最後還是要靠著這些人來守衛的了。武人應該有武人的地位,不是那些文人可以左右的了的。
「呵呵,大朗,奎子,姜輝,你們此次就沒有想一想為什麼我要領著你們來到這山海關左近?呵呵,行了,這事情馬上就要揭曉了,到時候在跟你們說也不遲。之前雷子在遠征蒙古的時候就問過我,我也是沒說。你們該是知道這緣由的,我還是希望你們當一個純正的武人。現下不告訴你們,並不代表我信不過你們,而是時機未到。行了,我就說這麼多,接下來你們自己看便是。不過要說起來這薊縣的人馬,我倒是要問問跟著我去過朝鮮的各位,可是知道為何現下這薊縣的人馬不行了嗎?」
「呵呵,大朗你不知道,薊縣的人馬,去年就被那伙亂賊給打敗了。你還問為何朝廷不找薊縣的人馬去救援。都讓人打散了,還救個屁。正因為這樣,才叫俺們大帥進京的。」鄭奎因為防著這廣寧左右中衛,離著山海關也是近,所以這消息也是靈通一些,馬上跟董大郎說起來。
「哦,我說嘛,可是我在朝鮮的時候,也是看過那薊縣的人馬啊,也不是那般不堪啊,怎麼現下連幾個毛賊都打不過了。」
「若是我說的沒錯的話,是不是都被朝廷調到播州那邊了,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殘了,這才打不過那些賊人的。」
「嗯,姜輝倒是會動腦子。便是如此了。可是你們說說,就是現下,你們都從遼鎮出來了,若是再有什麼人過來攻打遼鎮,比如說更北邊的一些蒙古部落。你們說說這個時候咱們遼鎮的人馬能不能還像現下這些薊鎮的人馬一樣,不堪一擊。」魏剛馬上再次問起來。
「那肯定不能,咱們遼鎮可不是李成梁那時候了。現下都是有什麼預備役,還有那些退役的老兵,只要一征招,拿起刀劍,那便是一支強軍。別說還有火槍、火炮,便是用鐵槍頭子,那些蒙古韃子現下也不是俺麼的對手。」董大郎一下子說出了遼鎮現下的根本。
「呵呵,大朗現下已然學會搶答了。他說的一點也沒有錯,這便是俺們武人可以立足的根本了。當年戚少保在薊朕也是練了一支強軍的,聽說朝廷的太監去監軍的時候,士卒們冒著大雨在校場上集合,竟然沒有一個敢抱怨或是找地方避雨的。可是現下再看看,打從戚少保去了南邊,這薊鎮的人馬便不一樣了。這就是人在政在,人走政亡。也不知道俺們遼鎮以後會不會這樣。」
「不會,老爺,只要你當一天大帥,這遼鎮便不會變樣。」鄭奎跟著說道。
「可是若是我不在了呢,我說的是我要是去了別的地方呢,這遼鎮會不會變樣呢。」
「老爺,你放心,只要俺們幾個有一個還在這遼鎮,這遼鎮便是要按照老爺的法子來擺弄,別人要想插手胡亂指揮,那是不行的。別人不知道,俺這關他便是通不過,要想讓俺同意,可要先問問俺手裡的鋼刀!」姜輝腦子終究是要比其他兩個人轉的快一些,馬上就聽出了魏剛的意味,跟著馬上就來了這一句。
「哈哈哈,姜輝,你這傢伙,倒是會看眼色,嗯,不過你說的不錯,俺們這些人,現下能夠有這般地位,卻都是靠著這軍功上來的,俺們要想保住俺們的富貴,這帶兵打仗那是決不能含糊的。所以大傢伙都記住,若是現下連兵都帶不了了,那自家的富貴可就到頭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