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蒙古人的營帳裡燈火通明。遠遠地看去,連著有三四里那麼遠。魏剛從城牆上用望眼鏡看了一遍,心中很是驚訝了一番。這些蒙古人看來這次算是傾巢而來了,還真是敢捨老本啊。可惜這裡是一片草原,沒有什麼林木,這要是有林木,這個季節,雖然也是下了幾場雨,但是要是偷偷的放上一把火,絕對能上演三國時陸遜的火燒連營。
自己麾下的蒼狼軍鏖戰了一天,也是累了,所以都歇息了。但是其中一部分並沒有跟著參戰,他們就是鄭奎和董大郎麾下的騎兵。現下則是由他們負責這晚上的防衛。魏剛本人自然也是不能睡的,他要盯著這些韃子,看看他們到底還能有什麼動靜。本能的,他感覺到韃子晚上會偷襲。這個時代,雖然絕大部分的軍隊不習慣於打夜戰,但是逼急眼了,什麼事都可能做出來的。何況韃子士卒並不缺肉食,他們也不存在所謂的夜盲症。人家見天吃的就是肉,喝的就是馬奶和羊奶什麼的,茶葉才是他們稀罕的東西。
還別說嗎,還真叫魏剛給琢磨對了。這些韃子晚上還真是玩起了夜襲。當然他們可不是什麼真正的夜襲,而是趁著黑天的時候開始組織人手填壕溝了。[.]
也是巧了,這一天正好是十五,月亮也是格外的圓,照的這夜色也不是那麼昏暗。大月亮地的,人的活動從城牆上看還是很清楚地。這邊執勤的士卒早就發現了遠處韃子的動靜,但是魏剛卻是沒叫士卒們有所動作。他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了,只不過是韃子們沒那種耐性,等不到這晚上。若是他們等到今天晚上在進行填壕溝這事,估計就不會有白天那麼多傷亡了。雖然有月亮地,但是火銃兵白天打了一天了,也是疲憊了。城外的韃子卻是不一樣,人家人多,玩起車輪戰,自然是耗不過人家了。看來韃子也是聰明,知道用自己的長處攻對手的短處。當然,魏剛不是一點動作都不採取,他還是讓鄭奎領著人出城走了一圈,算是嚇唬嚇唬那些蒙古韃子了吧,當然弓箭也是射了一些的,也是讓壕溝對面的韃子死了一些人,稍微的阻止了一下那些韃子。
黑燈瞎火的,原本那些牧民就不願意出來,那是被逼的沒有辦法,才出來作戰的。現下被大明軍兵一嚇,立馬就作鳥獸散。扛著土袋,原本差不多就要到那坑眼前了,現下則是嚇得隔著老遠就開始扔。袋子也是不要了,命比袋子重要。
要說這些韃子現下膽子那麼小,其實還都是白日裡火銃隊的功勞。白日裡那火銃一響,這些衝鋒的韃子們就要被撂倒一片。後邊等著衝鋒的人自然是看到這一幕了。雖然他沒趕上,但是夜裡偷襲這事卻是有他們。想著白天發生的事情,心中自然是膽怯。說不怕死,那是假的。若是喝上點燒刀子酒,就著酒勁,大概也是能咋呼一陣子的。可是現下可是沒有酒喝的,能喝酒的都是貴人們。大傢伙現下都是無比的清醒,誰要是靠到前頭,保不齊就要被人家的火銃給打死。他們白日裡也是看到了那些中了火銃而死的族人們的。不是胸口,胳膊,抑或是大腿,要不就是別的地方。被打中身子的,那就是一個血窟窿,打中胳膊的,那胳膊十有**是斷的,不是平日了騎馬摔斷那種,骨頭斷了,管怎麼還有肉連著的,這就是直接連著骨頭和肉直接打斷。躺在那裡痛苦的叫著,比死了的還讓人難受。若是遇到打中腦袋的,那就更是慘不忍睹了。整個腦袋就像給人家開了瓢一樣,紅的黃的都是流出來。好在這樣的很多都是直接栽倒在了那壕溝裡,現下已經被泥土或是馬的屍體給埋上了。你是看不到了。要不然,現下這戰場上,大概便滿是屍首了。
整個晚上,鄭奎和董大郎就領著自己的人馬在跟這些蒙古人在玩老鷹嚇唬麻雀那一手呢。這些蒙古人也是皮實,愣是這麼耗了一個晚上,也沒見的他們撒手。這邊鄭奎和董大郎則是累的眼睛都是通紅。他們哪裡知道,這些韃子那是仗著人多,在玩車輪戰呢。
好在現下是五月,白天長,黑夜短。晚上按照魏剛的手錶,那得是七點鐘左右天才黑,到了下半夜四點鐘左右,這天可就亮了。黑夜一共加起來才四個時辰左右,八個小時,鄭奎和董大郎的麾下人馬還算能堅持的住。連續作戰訓練,可是他們日常訓練的一個科目。魏剛那個時空可是看過成吉思汗的電影電視的。蒙古人的戰鬥力,不是體現在臨戰勇猛上,而是體現在韌性上。他們從蒙古草原能夠一直打到歐洲去,那是靠著一股子韌勁,便是遇到那個時代的歐洲重甲騎兵,他們也是靠著這股子韌勁才把對方幹掉的。若是硬碰硬的衝鋒,怕是就沒有所謂的蒙古鐵騎橫掃歐亞大陸了。魏剛麾下的騎兵,那是將來要在草原上應對蒙古人的,所以這連續作戰能力,那肯定是要提高的,要不都沒有臉叫蒼狼軍。
天亮的時候,蒙古人停止了騷擾和填壕溝的戰術。差不多歇息了能有一個時辰的功夫,只見城外一里地遠的地方,蒙古人重新集結在一起,看他們那架勢,是要開始正式攻城了。此時,那三道壕溝,也是給蒙古人填死了兩道,後一道離著晚上跟他們對峙的明軍實在是太近,他們越是靠近,死的人就越多,所以並沒有動多少。
若是魏剛還像昨日一樣,領著人馬出城,怕是這次蒙古人是不會再吝嗇自己的騎兵了,最後一道壕溝,實在是太窄了,縱馬一躍便能過去。
魏剛看到這裡,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並沒有人注意到這中笑容,他只是一閃而過。
「奎子,大朗,你們麾下的人馬現下還能不能上馬,能不能揮刀砍殺?」魏剛沒來由的問了這麼一句。
「大人,莫要說笑了,這可是咱們以前的常規訓練,按您的要求,那可是要求三天不睡的。現下才一天,還不算什麼。」
「嗯,那就好,領著自己的人,先在休息半個時辰吧,等聽到我的號令,那就要馬上上馬追擊,出去的晚了,那可就什麼都撈不著了。」
「都休息了一個時辰了,再睡也是沒意思。弟兄們還行,要是這樣就喊不行了,那我這張臉也是沒擱。」還沒等董大郎說,鄭奎倒是先表了態。
「好,那我就不管那麼多了。來人,出城迎敵,讓炮營做好準備!「隨著魏剛一聲令下,他麾下的五百火銃隊開始出城列陣,而城牆上的火炮隊也是做好了準備。昨天他們是臨時充當火銃隊到城下防禦兩側的,只留下少數人在城頭上。現下則是完全的作為炮兵出現在了戰場上。魏剛可是捨得本錢,這次算是把他造的大炮都拿來了,都是靠著他自己工廠裡生產的四**馬車給運過來的,六斤炮六十門,一門炮三個人操作,十二斤炮三十門,一門炮五人操作。剩下的怎是要負責搬運炮彈和火藥,畢竟,按照魏剛編製的炮兵操典,這火藥或是炮彈可不能都放在火炮眼前。
城上放的是十二斤炮,六斤炮則是全部放到了城牆根地下。火銃隊則是先位列於那火炮陣地之前。
蒙古人自然是沒有什麼望遠鏡的,所以也是看不到明軍這般設置,他們只是看到了明軍竟然又出城了。於是他們便擺好了隊形,準備開始衝鋒。
「蒙古勇士們,前邊就是明狗,離著咱們只有幾百步,只要我們縱馬過去,他們就會乖乖投降。記住勇士們,我們有成吉思汗在天上保佑我們,我們是狼神的後代。用你們的牙齒,用你們手裡的鋼刀,去殺光每一個明狗吧,只要破了城,勇士們,你們可以在城裡頭玩個三天三夜。」
伯言台周實在是沒有什麼可以鼓勵自己的這些部眾了,只能用許願的形式了,而且類此作戰,這都是最好的法子,只要說可以玩上幾天幾夜,那就是明白的告訴下邊人,城破了,你可以在裡邊肆意妄為,金銀你可以拿去,女人也是先緊你用。這是勾起人的**的最好法子。
果然,聽了自家大汗這番蠱惑人心的喊叫,準備衝鋒的蒙古人都是熱血沸騰。金銀什麼的那都是白費,頂多能買幾頓酒。可是裡邊漢人的女子,那可是比草原上的女人更讓人眼饞的。那身子可都是白花花的,摸起來可是要比自家女人舒服多了。
**已經被激發了起來,剩下的就是在激素的作用下快速的衝鋒了。可惜,這些蒙古士兵們並不知道,他們將要遇到怎麼樣的打擊。
當第一波衝擊向蒼狼軍陣地靠近的時候,一到了那有效射程內,火銃隊便槍聲大作,而且是連續的不間斷的。
因為沒了壕溝的阻擋,蒙古人騎馬也是沖的快,雖然遇到鋼鐵彈雨的衝擊,但是還是有人能衝過來。不過零星的幾騎,還真是不怎麼起作用,在下一次的射擊中,他們仍舊會被打倒在地。和他們身後的騎兵比起來,他們也僅僅比夥伴沖的更遠一些而已。
不過這次蒙古人彷彿是發了狠,即便是遇到如此大的打擊,仍舊加大了兵力投入。那邊人一多,而這邊就是一百人在射擊,漏網的人卻是越來越多。魏剛在城牆上看到了這些情況後,果斷的讓身旁的親衛吹響了號角。
緊接著,就聽到「轟、轟」的聲響發出。炮營開火了,聲音簡直就是驚天東西。六斤炮裡邊有的裝填的是散彈,一打出來就是一大面,火銃隊聽到號角已經快速的撤到了炮營的陣地中間和身後,所以那些呈扇面打出來的沙子是打不到火銃隊員身上的,這樣大面積的殺傷,讓衝到近前的蒙古騎兵頓時都倒在了地上。即便是有運氣再好的,躲過了這炮擊,那也是鳳毛麟角了。冷不丁的有那麼一個兩個衝到陣前來,已經是筋疲力盡了,卻是被火銃隊的人如同打靶訓練般的從馬上給撂倒在地。
這一次炮擊,徹底把韃子們給打蒙了。他們哪裡遇到過這樣的打擊,後邊的還想沖的此時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可惜,沒等他們做好選擇,城上和城下的火炮又是同時開火。這次六斤炮射出的是實心鐵彈,而城上十二斤炮射出的卻是開花彈。要說起這開火彈,還真的感謝那低地商人文森特。這傢伙被魏剛算計到了,所以才會把這開花彈的方法說出來。其實魏剛也是有那麼一種想法的,可惜受制於這個時代的技術,沒法實現,比如撞擊發火裝置。用延時引信怕有出現啞彈和危險彈。好在有這文森特提供的技術,工坊裡的工人們一下子少走了許多彎路。
十二斤炮打的自然是要比六斤炮院。六斤炮也就打個兩千米遠,而十二斤炮,卻是可以達到三四千米。此時魏剛工廠裡打造出來的十二斤炮,可不是那種加農炮了,而是榴彈炮,炮彈可以沿著一定的軌跡進行飛行。這就注定這種炮的射程會更遠一些。
萬炮齊發,這詞用的雖然不準確,但是足夠形容此時明軍的進攻了。蒙古人的馬可是沒有經過這接受火炮打擊的訓練,那巨響一開始,不少馬匹就開始亂蹦亂跳,整的身上的騎士都是沒了脾氣。
那六斤炮也就是個鐵球,發射出去後,在騎兵隊伍中間趟上那麼一下,肯定就是一道血痕。直到鑽出隊伍隊形,然後彈跳幾下才會安靜的落在地面上。
接著便是那十二斤炮了,聲響不用說,肯定是比六斤炮響的多了。關鍵是在衝鋒的隊伍中,甚至在整個隊伍的中隊或是後隊,現下都是遭到了這明軍開花彈的攻擊。開花彈顧名思義,那就是落地開花。周圍的人基本上也都要受這開花彈的照顧,很多人都是被飛出的鐵釘沙子什麼的打傷。
在這樣如海嘯般的衝擊下,那如雷的炮擊聲終於停了下來。這個時候,舉目向遠處一看,原來那些蒙古人竟然再往後撒丫子跑人了。他們已經崩潰了。留下的,只是恐懼,絕對的恐懼。
「奶奶的,幸虧沒睡,這要是睡上了,哪裡還會等到這個當口,怕是早就錯過了,兒郎們,隨我追擊!」董大郎喊了一嗓子,然後就領著自己的人馬投入到追擊當中。鄭奎緊跟其後,開始了最後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