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你怎麼找來的？」霞飛吐出一口煙圈，斜視著我，她的十個指甲都染成了各種色彩，細長的外煙就很嫻熟地被她夾在兩指之間。
我心冷得像是掉進了冰窖。短短的幾十天的工夫，霞飛完全的變了，變得令我匪夷所思。如果不是她親口喊了我一聲「起風！」我真的不敢認她！
她一身紅艷的服飾，卻是那麼的單薄。大腿完全地露出來，連絲襪也沒有穿，很修長的大腿在男人血紅的眼前抖動著。她時不時的衝著遠方幾個男人媚笑著，擺出妖嬈的姿勢。
「夠了！」我叫道，「你給我正經點，你！」我氣得無話可說，她卻笑道：「怎麼，你還想替我死去的老爸教訓我啊？你是我什麼人？你找我幹什麼？你不會……不過也沒關係，我已經走了這條道，來者都是客，我可以給你打折或者是免費也行……」
「霞飛！你說的什麼混賬話！」我大聲喊道，「我千里迢迢來找你，沒想到找到的竟然是這樣的你！」我痛心急了，捧著腦袋禁不住要流淚。
「好了，起風叔叔，是我錯了。可是我能怎麼辦？」她終於軟了下來。
「怎麼辦？跟我回去，霞飛，你還年輕，你怎麼能走這條道呢？」我拽住她幾乎是在懇求她。
她不作聲。
「你知道嗎，楊思琦死了。」
「什麼？」她手中的杯子一歪險些倒了，她一把扶住，眼睛很惶恐地看著我，「怎麼死的？是那病吧！」
我看看她受驚的樣子，真不忍心說下去：「你還知道啊，你為什麼不住手呢？……不過，她是投河自殺的！」
「為什麼？」她尖叫著，手更加顫抖。
「心灰意冷，生不如死吧！」我說的沒有力氣，「所以我答應你媽媽，不管怎樣我一定要找到你！」
她轉動著杯子，並不望我，卻又問：「你怎麼找到這裡來？」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也許是天意吧。」
「不，你很清楚。你看過我爸爸的日記，你知道這裡對於他很重要。這裡埋藏著他的幸福和快樂，這裡有他純真的影子，這裡有他太多太多的回憶：甜蜜的，苦澀的，光鮮的，曖昧的……很多很多，所以你想到了這裡……我也一樣，那個傢伙真不是個人，他居然是個……他玩了我，拋棄了我，我該怎麼辦，我沒有臉回家，我也不甘心就那樣的生活，像我媽媽一樣的悲苦地活著……
「可是，天大地大，我能去哪裡呢？我也想起了這個地方，這裡有我父親的影子，有他的足跡。……我想通了，親情是無法更改無法選擇的。不管我承不承認，我都是吳一凡的兒子……改變不了……」
「所以你給自己取了個名字——伊凡兒？」
「嗯。」她點點頭。
「霞飛，回去吧，你媽媽她……」
「她怎麼啦？」霞飛頓時著急起來，追問道。
「沒什麼。」我忙著整理一下大衣，很平靜地說，「她很擔心你，每天都在盼望著你回去。」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霞飛把杯子轉動的更快，「這條路是我選的，我只有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嚥了……」
「不。霞飛！」我著急地拉著她的手，「你還很年輕，你能回頭，只要想回頭馬上就可以回頭！」
她黯然下去，好半天才說：「有些事你不懂，我……」
這時，一位打扮的格外招人眼的女生穿著很短的裙子走了過來，附在霞飛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又媚笑著向遠處一個男人飄了過去。
「我得工作了！」霞飛起身要走。
「不行！霞飛，不要！」我叫著拽住她。
她回頭望我一笑：「我是性工作者，我得工作，你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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