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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秋和古烈離開之後不到半個小時,水修城全城戒嚴,能通向城外的兩個大門全部封閉,只許進不許出。
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水修城沉睡的人們並不知道城中發生了大事,對他們來說,好好休息,明天有力氣幹活才是正經事。
然而,水修城總部大樓此時確卻是燈火通明,整棟大樓從上到下所有房間的燈全部點亮,這座城市的地標性建築,此時彷彿是一個巨大的發光體,矗立在城市中央。
悲傷的氣氛瀰漫在大樓36層的一間房間裡,這裡也是秦淮經常留宿的房間,此時,早已面無血色的秦淮,靜靜地躺在那張常睡的大床上,如果不是胸口殷紅的血跡表明他受到重擊,只會以為他剛剛生了一場大病。
房間面積超過百平米,數十人聚集在這裡,圍繞在床邊,沒有人說話,所有人的臉色都非常陰沉,悲傷歸悲傷,憤怒也顯示在臉上,卻一點都不亂,也沒有人隨意叫囂發言,似乎在等能夠主事的人說話。
房門突然打開,所有人齊齊回頭,動作整齊劃一,只能聽到「唰」的一聲,絕沒有一絲拖延。
一個佝僂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眼前,走進來的正是之前勸說秦淮不要去哈同城的老者。在他身邊,一個身高在一米八向上,方口闊鼻國字臉,臉上還有一道向外翻起疤痕的男人,神情肅穆地扶著老者走進來。
「各位,就等了!」老者輕咳一聲。
沒有人應聲,所有人都自動向兩側讓開,給老者和扶著他的男人讓開一條路。
兩人來到床前,老者忍不住歎了口氣,就在剛才還活生生的人,轉眼間就天人永隔,讓人忍不住感歎生命的脆弱。
老者看起來很虛弱,可自他那虛弱的體內散發出來的威嚴氣勢,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忽視他的存在,到現在為止,沒有一個人敢說第一句話。
「各位,如今秦淮被刺身亡,依你們看,咱們該怎麼做?」老者銳利的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
秦淮被刺殺的時機是一個關鍵信息,他要離城去哈同城,也只有為數不多的人知道,對方能夠在準確的時間出現並行刺得手,讓人不得不懷疑有內鬼。
老者巡視一圈,微微點著頭,每個與他對視的人,目光都很清明,至少說明他們心裡沒鬼,看來有內鬼這個猜測可以被排除掉了。
「怎麼,沒人肯說話嗎?」老者聲音陡然轉冷,「跟著秦淮那麼久,竟然連一點皮毛都沒學到,要你們還有什麼用?」老者突然挺直了腰,那股不怒自威的架勢,讓在場所有人都心驚,什麼叫老成練達,老者已經給出了完美詮釋。
「老老大,千萬不要生氣!」一個身材修長的類人排眾而出,「這件事發生的太過突然,兄弟們還都沉浸在悲傷當中,所以……」
「所以,所以你們連接下來怎麼辦都不知道?」老者微瞇著眼睛,神態清冷地看著他,眼神之中的平靜,卻讓那人禁不住一抖。
「老老大生氣了!」
這是所有人心中同時冒出的想法。
眼前這個老者,就是秦淮的親叔叔秦羽,也就是水修城上一任老大,對於其他城市的幫派,水修城屬於典型的家族型幫派,從上至下多少都有些沾親帶故。
「老老大,我這去派人封閉全城,然後將那些沒良心的外來者全部揪出來,將其中行跡可疑的人全都抓起來!」
老者哼了一聲,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身形確實再次佝僂起來,直到這時眾人才稍稍放心,老老大的怒火平息了一些。
「就這也能當成辦法來說?」老者歎了口氣,對身邊扶著自己的男人說道,「伯克利,你來說說!」
他旁邊那個男人就是水修城執法隊第五小隊隊長伯克利,如果將臉上那塊駭人的疤痕去掉,也稱得算上英俊。
臉上那塊疤痕是當初一場惡鬥留下的,伯克利單人幹掉了一個不知從哪裡跑來的匪團,那個匪團足足有三十幾個人,最厲害的也有五級武力,而當時伯克利也只是接近六級武力而已。臉上這道疤就是匪團首領拚死前留下的,面對那一劍,伯克利已經是盡力向後躲閃,卻仍舊沒有徹底逃脫,被鋒利的劍尖劃傷。也許那劍氣中凝結著匪團首領的怨氣,這道疤痕竟然無法癒合,連水修城最好的藥劑都使用了,也同樣是無濟於事,於是他那張還算英俊的臉龐就此毀了,性格也隨之變得陰鬱起來。
伯克利一戰成名,單人擊殺三十多人的匪團,本身就是相當駭人的戰績,足以震懾另外兩個城市的幫派,羅比特雖然也有六級武力,卻從不敢輕言能夠幹掉伯克利,就連哈同城老大**手下的強力戰將——琿擎天,敢於口出狂言攻擊水修城任何人,甚至包括秦淮這個老大在內,可對於伯克利,卻依舊有著深深的忌憚。
這就是威嚴,一種讓人不敢生出侵犯之意的威嚴!
很顯然,伯克利在眾人心中的地位甚至要比老老大秦羽還要高,一聽秦羽打算讓他說話,立刻都變得緊張起來,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老大遇刺身亡,大家都逃不開干係。按照伯克利的行事作風,即使要應對即將要發生的各種狀況,也要先把責任分清楚,處罰完畢,然後再做其他打算。
「老老大,這件事我也有過錯!」
令所有人出乎意料,伯克利竟然率先自我檢討,於是所有人也都紛紛附和,不甘落後,承認自己哪裡有失職所在。
秦羽一擺手,說道:「我不想聽這個,伯克利,你應該明白我想聽的是什麼!」他冷冷地看著伯克利,眼前這人就是一把鋒利的雙刃劍,用好了可以傷敵,用不好則會自傷,當初自己就不太贊同使用他,只是秦淮力排眾議,才讓他坐上執法小隊長的重要位置。
伯克利好不避諱地與老者對視,片刻後,淡淡地說道:「老老大,這件事放心交給我來處理,一定給你個滿意的答覆!」
「好,既然這樣,我就不多說了,你們應該知道怎麼辦!」秦羽招招手,門外立刻走進來兩個少年,攙扶著他向外走去。
「伯克利,不要讓秦淮失望!」老者略一停頓,旋即離開房間。
老老大秦羽走後,有人將門關上,所有人都圍了上來,卻見伯克利怔怔地看著秦淮的屍體,久久不言。
以伯克利往日的行事作風,必定要死一些人,可今天,他卻出奇地沒有動作,反而是率先檢討,主動承擔責任,這對眾人來說,意外卻也不意外。
其實有不少人對秦淮這種家族式統治很不滿,只是沒有任何辦法而已,伯克利就是秦淮手中的一把利劍,有他存在,沒人敢反對秦淮,況且還有一個隱而不出的執法隊大隊長,此人相當神秘,甚至有人猜測到底有沒有這個人都不一定,只不過是放出信息來混淆視聽罷了。
不管如何,光是一個伯克利就足夠震懾這些人,秦淮本身的威望也相當之高,所以即使有人不滿,也只能是在心裡發發牢騷,根本不敢說出來。
「各位……」
伯克利一說話,一說話,所有人都打起精神,連大氣都不敢喘,不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些什麼。
「老大不再了,我暫時代行職責,不知各位可有異議?」伯克利雙眼緊緊盯著秦淮的屍體,陡然發問的同時,卻讓每個人都感覺他在隱蔽的觀察自己。
短暫沉默之後,一個高壯地變異人說道:「代行職責沒問題,我同意!」說完,他略微猶豫,看著伯克利的背影,鼓起勇氣說道,「什麼時候交權,要有一個明確的時間!」
他也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老大的位置誰不想做?都想,可也有有實力、有命來做才行!誰要是惹惱了伯克利,老大的位置肯定坐不穩,然而沒有伯克利的同意,即使秦羽發話,新選的老大可能也沒有多少權力可用,這就是他在水修城的能量!
「既然你們問了,那我就給你們一個準確的答覆……」伯克利淡淡地說道,「抓到殺死老大的真兇,在廣場親自處決之後,我就將權力交還給老老大,到時候至於選誰做老大,我都沒有異議!」
眾人聽了俱都喜上心頭,伯克利說話向來算數,說了不當老大,那就真的沒有當老大的心,少了這樣一個強力競爭者,在場所有人都有了爭取老大的機會。
可隨後,伯克利一句話又將他們的心打入谷底。
「聽好了,我是說,什麼時候抓到真兇,我才會交權!」
眾人希望頓時破滅,如果伯克利用這個做借口,一直不肯全力抓真兇,交權的日子也就遙遙無期了。
「你們放心,我會全力追查真兇!」伯克利說道。
短短時間內,眾人如同坐過山車一樣,心情忽上忽下,承受能力差的人,恐怕當場就能暈過去。
「現在,說說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吧!」伯克利慢慢地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