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人了!」
多莉坐在山包上,神色極其複雜。
剛才那一瞬,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竟然敢閃出來幫助古烈,並且還是高高地站在山包上,如果當時對方還有一個人具有戰鬥能力,說不定自己早就被射死了。
多莉親眼看到古烈拋擲匕首殺掉小腿中箭的男人,在當時來看,飛蓬的鮮血並沒有讓她感覺到丁點兒害怕,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還激發了她的戰鬥**,所以才有了之後她彎弓搭箭,射殺逃跑的那個男人。
當一切都結束以後,多莉才開始後怕,她感覺胃裡在劇烈的翻騰著,當古烈走到她面前的時候,終於忍不住趴在一旁嘔了起來。
古烈蹲下身子,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多莉完全是正常反應,從另一方面也說明,這是死在她手裡的第一個人。
「認識我的第二天就殺了一個人,對於她來說,也真是夠殘忍的!」古烈暗歎一聲。
這種事情他也不想發生,可現實就是這樣殘酷,你不動手反擊,就會被對方全部射殺在此。
菲洛敢於派人劫殺他們,正是說明了一個情況,多莉的依靠——本地勢力福勒,已經是廉頗老矣,對菲洛只能是具有威懾力,而無法造成實質上的威脅。
可以預見,用不了多久,菲洛就會發動戰鬥,將福勒一夥全部消滅,獨自霸佔尼羅鎮。此時,古烈已經開始思考自己的退路了。
多莉直到將胃裡的東西全都嘔出來,才轉過身,臉色蒼白,憔悴的神情如同生了一場大病。
「我殺人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多莉猛地撲到古烈懷裡,嗚嗚地哭了起來。
古烈輕輕地拍著她的肩頭和後背,這種無聲的安慰讓多莉哭得更加起勁、更加放肆,彷彿要把所有不快都哭出來一樣。
過了一會兒,多莉的哭聲開始轉小,然後慢慢脫離古烈的懷抱,雙眼已經哭腫了,嘴角卻掛上了一抹笑意,斷斷續續地說道:「謝……謝,你!」
古烈呵呵笑道:「沒什麼,哭出來就好了!」他站起來,將插在地上的箭矢收回來,也給多莉留下一點空間,讓她獨自緩解情緒。
除了射進地面拔不出來的箭矢,加上死掉的四個人佩帶的箭袋,古烈一共撿回了42根箭矢。
多莉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她說道:「他們的箭矢不能要,上面有特殊標記,別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那我不白費力氣搜集了?」古烈將箭矢扔在地上,「我辨認不出來,你自己找吧。」
多莉迅速找出9根屬於自己的箭矢,用紗布擦乾淨之後,插進箭袋,抬頭問道:「他們怎麼辦?」
「曝屍荒野,這不是我的習慣,等下我找個地方把他們埋了吧。」古烈淡淡地說道。這是他在軍隊裡養成的習慣,一場戰鬥完畢,無論是己方犧牲的戰友屍體,還是對方敵人的屍體,都要收起來,戰友的屍體火化運回境內,敵方的屍體就地掩埋或者火化,總之不能讓屍體曝於荒野,這也是一條做人準則。
「你殺過很多人吧?」多莉靜靜地看著他,從他說話的語氣就能猜測出來,只有殺了很多人之後,才會對收拾屍體這件事情如此習以為常。
像她,這是頭一次殺人,別說要想到收拾屍體,可能就連去碰一下,都會再次引發胃部的不適。
古烈拿起一根箭矢,在土地上畫著不規則的形狀,淡淡地說道:「是殺了很多人,反正手指腳趾加一塊也算不過來!」
「你簡直就是個魔王!」多莉由衷地說道。在她的認知裡,哪怕是嗜血如命的菲洛,殺掉的人,十個手指頭也數得過來。在尼羅鎮,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則哪怕是自己的女人被人奪走了,也可以通過談判的方式要回來。
古烈笑了笑,魔王這個詞他不是第一次聽說了,當初那些分裂組織以及恐怖組織,都給自己冠以魔王的稱號,千米之外取人首級如同玩笑一般。不過,他還是喜歡戰友給自己起的槍神這個稱號,能讓他找到歸屬感,只有面對槍械,他的信心才能完全激發出來。
「你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樣的反應?」多莉又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古烈想了想,說道:「那是我第一次參加戰鬥,面對的是一個只有七八歲的小男孩,他射殺了我最好的兄弟,而我一怒之下,爆了他的頭!」
「天吶,只有七八歲的小男孩!」多莉捂著嘴,同時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相信他能夠對一個小孩兒下得去手。
古烈自然地說道:「本來我是猶豫的,畢竟只是一個孩子,可他卻不這麼想,他認為我們是侵佔他家園的匪徒,所以武裝自己進行抵抗,如果不是他殺掉我的好兄弟,我也不會一怒之下爆了他的頭。」
「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嗎?鮮血和腦漿混合在一起,沖天而起,他的屍體過了兩秒鐘才倒在地上。那一夜我壓根就沒睡著,彷彿身體裡的嗜血因子都被激發出來,無比興奮,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徹底壓了下來。」古烈彷彿在說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故事一樣,事情都是真的,唯一隱去的是那個小男孩使用的ak47,而他則使用的巴雷特狙擊步槍。
在這個世界裡,槍似乎對人們具有很大的威懾力,所以他不會輕易說出來,哪怕多莉已經知道,是自己用槍射殺了周祜和吉利。
「我能理解!」多莉點著頭,「男人之間的感情,可能女人一輩子都無法理解。就好像我老爸為了救福勒大叔,竟然用自己的身體去替他擋了一刀,否則臉上也不會留下那麼難看的疤痕。」
古烈站起來,拍了拍衣褲上的塵土,笑道:「話說完了,咱們該回去了!那只肉鼠該怎麼帶回去?」
多莉整理好長弓和箭袋,說道:「肉鼠交給我來處理,你去把他們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