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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莫想佛前一塵不染 第一百三十四章 聖僧真身,通天路上有貓膩 文 / 天平OL

    空曠如野的寺廟前,那頑強挺立著的小草也不堪重負彎下了腰。

    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的枯黃樹葉,紛紛自上空而落下,宛如臘月寒冬,那鵝毛般大雪凌冽,傾盆而洩,嘩嘩的聲音絡繹不絕,不過片刻就已經將腳下野草荒地覆蓋上一層薄薄的枯葉。

    那落葉不停的從白度頭頂而入,穿過白度的身體,沒有絲毫阻攔的肆意落下,而同樣的落葉,卻被園清聖僧頭上的斗笠所阻攔,生生被劈開一條縫隙,讓這漫天的落葉沒有一片粘在那本就破舊不堪滿是補丁的僧袍之上,而是堆積在腳邊。

    那原本幽森的大理石道路也被這滿地的枯葉遮蓋,那虛掩的破舊大門前,枯黃樹葉已經漸漸堆積到門檻的高度。直至此時,漫天的落葉才漸漸凋零,那嘩嘩的落葉聲也被呼呼的風吹聲所取代。

    白度冷漠的看著那一臉慈祥笑意的園清聖僧,沒有被這漫天突兀出現的詭異落葉所干擾,只是雖然已經不再落葉,卻還是有些許落葉隨風而起,穿過白度的雙腿,落在另一邊,彷彿只是為了向世人證明白度依舊是一個無形無態的魂魄之身。

    園清聖僧突然盤膝坐下,單手捏出一個虛幻指印,三指朝天,中指指尖與拇指指尖輕微相觸,然後垂在胸前,另一隻手卻將頂上斗笠摘了下來,然後放於雙膝之上。那饑荒枯瘦的老臉終於暴露在夕陽餘暉之下,滿是褶皺的臉上卻唯有眉心兩個指甲蓋兒大小的地方平坦光滑,如新生兒的雪嫩肌膚一般。

    白度注意到園清眉心那抹嬌嫩雪白,這本該是西度子民成年後硃砂紅印的地方此時哪有半點兒猩紅。原來如此,一直保持冷漠的白度終於笑了,他學著園清的摸樣,面對園清盤膝坐下,雙手撐住身體,身子微向前傾,那望著園清的深邃的眸子早已又變成一灘清水,倒映出園清的摸樣來。

    「原來是這天下獨一無二的陰陽眼,怪不得能看得到老夫……」

    話音才落,白度突然圈起一條腿,然後率性將胳膊平平搭在上面,身子微微傾斜,原本毫無存在感的白度整個人突然迸發出一股駭人的氣勢來,凜然道:「老夫知道西度佛州如今又多了一位聖僧,就一直很納悶,自青龍聖君一統天下四洲之後,西度佛州便被外界的奢侈安逸所腐蝕,釋教當中真正苦修僧也越來越少,直至如今能當得起聖僧之稱的人更是千年難遇,怎麼你園清和尚自打出生懂事開始,便如佛陀一般,二十年如一日自省自罰從未間斷,而後更是親自接過聖僧寺廟那三百年未曾易主的主持禪杖,受『聖』字之封,成為西度佛州三百年來的第一位聖僧。原來園清和尚不過就是真佛如來欽定的釋教下一位掌教佛陀,釋教八大菩薩之一的地藏王輪迴轉世而已!」

    隨著白度的話音剛落,一陣狂風突起,肆虐而至,那滿地的枯葉霎時隨風而起,給這突然刮起的狂風染上一層金黃,只是這股金光色的狂風圍繞著白度與園清聖僧瘋狂旋轉,宛如一股龍捲風,生生將這片天地內原本浩瀚如大海般的純正佛息攪晃得動盪不已,一時間暗流激進,唯有這盤膝對坐的兩人處,穩若泰山,這風眼的一方天地絲毫不受金黃色狂風之外的影響。

    「南無阿彌陀佛……」

    園清聖僧僅僅是輕喃一聲佛號。

    那愈演愈烈的狂風戛然而止,好像正在狂奔之中的巨獸,被人一瞬間按在原地,那全身的心血卻隨著巨大的慣性直湧腦門一般,那原本已經融入狂風之中的枯黃落葉剎那間帶著巨大慣性向天空高高捲起,卻沒飛多高便再次紛紛落下,又一次形成一場落葉大雨。

    「貧僧法號園清,雖然二十年如一日自省自罰,不敢遺漏,也僅是幸得聖僧寺老主持垂憐,賜予主持權杖,不過是妄得聖僧虛名,釋教上賢地藏菩薩也好,聖僧園清也好,不過都只是一副皮囊,無須相提並論。」

    這一次再無斗笠替園清遮擋落葉,那落葉砸在園清的光頭之上,然後紛紛散落,最終在園清的破舊僧袍上,枯黃落葉隨處可見。而園清卻對這落葉視而不見,保持著從未變過的微笑,對著那根本空無一物的前方如是說道。

    「倒是妖王殿下越發的神通了,哪怕肉身被毀,五釘鎖魂,都無法阻止妖王殿下那一身的桀驁妖氣。」

    「哼!」白度冷哼一聲,滿臉儘是譏笑,「地藏菩薩曾立下宏願,願自墮妖道,若不能渡化天下妖邪惡鬼,便誓不成佛。怎麼如今竟有空輪迴轉生,專門守在這早就沒落的聖僧寺廟裡,難不成我北妖魔洲的萬妖群魔,皆如你所願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嗎?」

    「貧僧早就說過,只要放下,便可得證大道。歲月漫長蹉跎,有些事,不急,不急……」園清聖僧微微一笑,閉上了雙目。

    白度神色一僵,園清這話就令白度有些不解,園清聖僧乃釋教地藏菩薩轉世這點白度絕不可能看錯,但是立志宏願的釋教地藏王怎麼可能會放棄自己的成佛之道!

    有些事,不急?白度心中一個思量,突然想起一個事情來,頓時渾身驚出一股冷汗,雙目猛然一瞪,驚道:「你對通天之路做了手腳!」

    園清聖僧閉目養神,一點也不著急,緩緩道:「本來就是假的,又何來手腳一說?當年不過還是一介草民的平天聖君通過這通天之路逃離釋道兩教聯手追殺之後,那天道輪迴大門便已經關上,而這殘存在西度佛州的通天之路也更是被我佛如來親手毀去。妖王殿下,你說這天下又哪還有一步登天的通天之路呢?」

    轟!

    白度身上那股妖邪之氣霎時暴漲,形成一個氣圈衝散開來,那散落滿地的枯葉一觸碰到這氣圈便徒然消失,不過是電花火石之間,原本還覆蓋在大地之上的落葉就連一片枯葉都看不見了。,

    白度第一時間先望向那寺廟大門處,而那本該覆蓋在大理石道路上的落葉雖然已經不見,但四顧望去,那破舊的寺廟門前儘是鬱鬱青草,哪還有什麼大理石道路,就連一點青黑色的石頭影子也看不見!

    白度頭頂髮髻霎時炸開,滿頭銀白如雪的長髮頓時如群魔亂舞,每一根髮絲都宛如一條狂蟒,扭動著身軀,向所能抵達一切地方展示著自己鋒利的獠牙。原本清澈的眸子瞬間通紅,白度滿面猙獰,張開嘴巴,那一排整齊的牙齒忽然變長變尖,徹底沒了一點的人樣!

    自白度喉嚨之中,一陣龍吟之聲傳出,響徹整個荒野,那佇立在荒野平原上的破舊寺廟一時間竟隨著這龍吟之聲輕微震盪起來,隱隱有散架之患。

    龍吟之下,剎那間天地變色,電閃雷鳴,狂風聚起,腳下大地也傳來陣陣轟鳴,突兀出現一道道裂縫,如同龜殼裂紋一樣,雖然細小但卻密集。

    這便是曾經縱橫天下的萬妖之王嗎?

    哪怕僅僅是個魂魄之身,盛怒之下,依然可以氣吞山河!

    伴隨著盛怒龍吟聲之下,隱隱可聽見一聲暴怒質問:「你到底做了什麼手腳!徐安他到底怎麼樣了!」

    園清雙目依然緊閉,渾身巋然不動,彷彿身外一切風雲色變皆為虛幻,那烈如刀割般的狂風不過是陣陣清風,拂過耳邊。

    微笑依舊,平靜依舊。

    「無論是平天聖君也罷,還是這個叫徐安的小孩也罷。貧僧不去管他們身上的血脈究竟是何等為天道所不容,也不管他們是否就是這天下渾濁不堪的因緣所在。所以妖王儘管放心,貧僧所求,乃另有其事,所以在這條平天聖君留給這孩子的通天之路之中,貧僧並未直接忤逆天道親自出手。」

    白度盛怒不減,此地浩瀚如海般的純正佛息早已經被那漫天的桀驁妖氣所取代,越來越濃厚,撼然決裂的意圖極度明顯,而白度此時的身影,也漸漸開始透明化!

    園清聖僧輕輕歎了一口氣,平靜道:「就妖王捨去最後一口氣玉石俱焚奪取貧僧此生此世的性命,可十八年後,貧僧照樣可以輪迴轉世,再證道成佛,妖王您此時所做一切豈不白費?為何妖王就不肯靜下來,聽信貧僧一言呢?」

    緩緩起身,園清聖僧眉心那雪嫩肌膚處,居然從中間筆直裂開一條細縫,像是新生嬰兒睜開眼皮一般,露出一顆混沌雜色的眼珠來,待這眼珠完全撐開眉心那片雪嫩肌膚之後,混沌雜色的眼珠開始飛速旋轉,分出如同太極陰陽圖的黑白二色後,死死盯住那盛怒之下的萬妖之王。

    「罷了罷了,貧僧就請妖王移步,隨貧僧到這聖僧寺廟之內,一起靜觀徐安這孩子在這條偽造的通天之路上,究竟是如何跨過這區區十步的天塹,來到你我面前,如此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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