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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莫想佛前一塵不染 第一百三十一章 那扇門,那條路(上) 文 / 天平OL

    看著園清聖僧一路扶著禪杖走進寺廟,那斗笠下的背景隱沒在寺廟破舊的大門之內後,所有人都保持著沉默,整個寺廟前安靜無比。

    直到園清聖僧的聲音傳出,眾人這才看到,那原本就如同一座憑空出現在荒野草原的聖僧寺廟門前,在那陣詭異的狂風席捲之後,不過十步左右的大理石道路。

    那筆直的大理石路不過十步之遙,破舊的廟門虛掩,隨風微擺。那黑白分明的大理石上,點點的墨綠色青苔均勻分佈在那道道的石紋裂縫間,從兩扇虛掩的大門前開始,這石板路便向外延伸,從窄到寬,等到了十步外的盡頭,已經足足寬過那寺廟大門十幾倍,然後再度重新融入黃土之下。

    「這…他這是什麼意思!」

    徐安脫口而出,左右四顧之下,似乎只有他、李奉先、薔薇這些從未在世俗中滾怕跌打過的孩子,才不懂眼前這一幕代表了什麼意思。

    他不懂,不代表那些本來就在西度佛州生活了幾十年的侍衛們不懂。

    那些侍衛,不管是受過傷的,還是健康的,不管是之前那些在爭鬥中昏過去的侍衛,還是一直就清醒中的侍衛,在這黑白石紋的大理石道路出現的那一刻,無一列外開始向寺廟的大門挪動。

    一步,一步,開始碎步,然後大步狂奔,能跑的開始跑,不能跑的就直接在原地滾爬。無論是隸屬東門還是西門的侍衛,全部朝那扇寺門狂奔,一個個爭先恐後,原本更應該是溫和兔子的他們,現在更像是一群追捕獵食的獅子,帶著表露於面的狂熱,追逐著他們內心中最渴望的存在。

    就連東西城門侍衛長的甘地與澤演都不列外,甘地此刻正衝在最前面,一往無前,眼中除了寺門再無其他;而澤亞此時哪怕已經跌倒摔在地上根本已經沒力氣再站起來,但此時落後在人群之後的他,依舊唯恐落後,連滾帶爬,一刻也不停息地朝那寺廟爬去。

    不過一陣風,原地只剩下徐安一行人,城主四夫人,以及戒空、戒無兩位和尚。

    徐安轉頭看向白度,白度卻是看著那扇門,一臉冷笑,似乎沒聽到徐安剛才的問話,更沒注意到徐安望向自己的目光。這條大理石道路代表了什麼,進那扇門又會得到什麼,他心中清楚——這裡不但是那個人的成佛之地,更是那人為後人留下的人世間最珍貴的財富。

    很快,隨著咚咚幾聲,人群的狂熱火爆來的快,去的快,一群最先衝向寺門的侍衛們,卻在踏上那黑白石紋的大理石道路上的同時,突然消失,直到一直落後的澤亞最後爬到那道路之上,徐安也只來得及看到他爬在大理石道路之上時抬頭大笑的最後一幕,所有城門侍衛,徹底消失。

    原本數百人狂奔滾爬引起的塵土落下,被壓搾而過的野草也開始頑強的挺起自己的腰桿,寺廟門前的大理石道路上,空空蕩蕩,就連那生長在石紋裂縫間的墨綠色青苔,沒有一點變化。

    「徐安,進那扇門!」白度突然開口,卻根本不容徐安反駁。

    「為什麼!」徐安饌起眉毛,侍衛們突然消失的原因他還不知道,隨便踏進這條詭異的大理石道路實在太危險了,雖然眼前這一幕明顯跟剛才突兀出現的那位園清聖僧有關,但徐安心中,還是猶豫萬分。

    「咯咯,咯咯~~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陣風鈴般的笑聲傳來,相貌平平卻嫵媚妖嬈的城主四夫人也輕盈的邁出自己的步子,一搖一擺,扭著那水蛇般的腰身,一步步走向這大理石道理,從徐安身邊路過,一陣香味襲來,徐安這才注意到,一直在笑的這位四夫人,臉上的胭脂白粉早已經被淚水打花,這位從出現到現在都一直在展現自己嫵媚風騷身的夫人,在自己暗藏媚術的笑聲之中,是流著淚,踏上大理石道路的,然後,只留給了其餘還在猶豫的人一個婀娜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白度,快告訴我,為什麼他們看到這條路,便前仆後繼,不管不顧的全衝了上去?」徐安難受極了,就算白度不催他,他心中也是極想走進那扇破舊的寺門。

    「不要問,你知道了,反而更加進不去那扇門!」白度站到了那大理石道路的邊緣,站在那接壤的野草黃土之上,然後扭過頭,朝徐安招手。

    見白度也堅持要自己進去,徐安這才動身,緊隨四夫人之後,第二個抬腿,邁出前向那大理石道路的第一步。

    「不要!」

    一直沉默不語,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才是之前引起別人垂涎目標的澹台雪卿見徐安也有要踏上那詭異道路的舉動,嚇得連忙擋在徐安身前,固執的看著徐安。

    感受到澹台雪卿眼神中那著急擔心自己的感情,徐安一直憂鬱不安的心也落定下來,有此良人,夫復何求。徐安擺了擺手,示意沒事。可澹台雪卿這一次卻十分固執,甚至根本不管自己與徐安在莫子峰上所定下的約定,自己先說了出來。

    「徐郎,你是雪卿的相公,是雪卿這一輩子唯一的男人,不要去,不要進那扇門,好不好…」澹台雪卿無助的摸樣,兩隻玉手死死抓緊徐安的大手,說道最後,已近似哀求。

    話一出口,原本就離不遠的張木子倒是一副枉然大悟的神色,沒有多想,可已經生龍活虎的李奉先卻直接臉色大變,澹台雪卿的話,他是聽了個真真切切,下意識的,他直接朝薔薇望去,卻發現薔薇並無太大變化,好像早就知道了這一樣。

    自己都聽見了,薔薇不可能沒聽見,那麼說薔薇早就知道這個事,既然早就知道這件事,她居然對徐安還是那樣…….李奉先突然感覺到,胸腔內,心臟處,疼,很疼。這一陣一陣的抽搐,冰寒刺骨的感覺,讓李奉先覺得自己好像爺爺屋中那脆弱的紫砂茶壺,輕而易舉就被摔得粉碎。

    ……

    而徐安倒是真的震驚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澹台雪卿如此固執堅持的阻止他。他是澹台雪卿的男人,澹台雪卿又何嘗不是自己一輩子的女人。

    徐安停下腳步,疑惑的看著澹台雪卿。而對此白度並不意外,他就知道,關於這條路這個來歷神秘的丫頭肯定多少知道一些,那她自然是不會讓徐安去嘗試走進那扇門的。

    問題是徐安一定要進這扇門,這並不單單是為了尋到阻止徐安實力倒退的辦法。白度也不願看見徐安如此難堪,所以他只能告訴徐安走進那扇門的必要,而不能替徐安走進那扇門。而正如之前園清聖僧所說,門就在哪裡,進不進,自己選擇。

    「那扇門,對他們來說是成就佛道的大門,那條路,是一步登天的通天之路。我不要你為了變強大,就去出家做那斷絕七情六慾的苦行僧人!」

    澹台雪卿哽咽著說完後,徐安反倒明白了,微微一笑,然後伸手拉過澹台雪卿,摟入懷中,溫柔的替澹台雪卿拭去那晶瑩的淚珠,輕聲道:「我哥哥說過,越是樸實無華的凡人,就越是會為了尋找一個相同的答案,灑下無數隱藏在光鮮背後不為人知的辛酸。雪卿,今生今世我已經擁有你這般的嬌妻,那成就仙佛神聖之道的光鮮對我一個只想安穩一生的平凡人來說又能有什麼吸引力?我徐安沒什麼野心沒什麼理想,意外來到這裡,知道了哥哥的下落,遇到了你,那我的野心我的理想,也只有帶著你,去我哥哥的屍骨墳前,讓他看一眼他的弟媳婦兒。正是因為這個,所以我才要變得強大,讓這個天下無人可以阻止我們,傷害我們。而這過程就算再辛酸,有你陪我,我也甘心。」

    「你說,我怎麼會為了得到強大的實力,而撇下你出家呢?那時候,我就算再強大,還有什麼用?」

    澹台雪卿破涕為笑,看似生氣的錘了下徐安道:「我娘說過,男人最厲害的本事不是修得大道,而是那哄騙人的滿嘴花言巧語。大道難修,但這哄騙女孩的本事,卻像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原來我一直不信,但看到你,現在我信了。」

    徐安哈哈大笑,澹台雪卿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當眾偎依在徐安的懷中,頓時羞紅了臉,連忙想推開徐安,可徐安哪還願意,雖然讓澹台雪卿離開了自己的懷抱,但依然拉著澹台雪卿的手沒有鬆開。

    白度默默的轉過身子,不再看。他仰起頭,望著已經開始泛黃的藍天……

    那一年,在北妖聖山之頂,又一個與自己開懷暢飲數日後的青年才俊酒後耍瘋,蹦到萬仞懸崖之巔,面朝無底深淵,醉酒當歌,一番英雄柔情,盡付其中。也正是這一幕,讓當年眼高於頂的北妖妖王白柯全真正把那把開口閉口老子的青年才俊引為知己。

    ……

    白度閉上眼,當年那個少年醉酒而歌的聲音好像再次傳來——

    「等待,

    良人歸來~~那一刻;

    眼淚,為你唱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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