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裡露了馬腳,徐安獨自呢喃了幾聲。
語言風俗習慣,額頭中心的紅印……紅印!徐安突然想到,似乎自己等人額頭上,都還沒有紅印,這豈不是暴露了,自己一行人,全部不是西度佛州本土的人!現在這群侍衛之所以對自己畢恭畢敬,不正是因為李奉先身具佛力,才被誤認為是釋教俗家的某位弟子嗎?
不對!
很快,徐安就又否定了心中的這個想法,因為他看到甘地與昨天並沒任何變化,相比之下,比起昨天更是多了些敬畏,這就不正常啊!昨晚是天黑,這侍衛可能沒有注意到李奉先額頭上並無紅印,可現在他不可能沒看到。
帶著疑問,徐安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那在西度佛州,是否有人成年之後也不願在額頭上烙下一點硃砂紅印呢?」
「哈哈,當然沒有,哪怕是孤兒,只要他是出生在這片被佛祖祝福過的土地之上,成年之後他的眉心也會長出一點硃砂紅印。在西度佛州,如果你見到一個人,他的額頭上沒有硃砂紅印,那麼只有兩種可能,一種,他不是西度人;而另一種,他還未成年啊。」
甘地說完,再次偷偷的瞅了一眼還在熟睡的李奉先,很羨慕的感慨道:「真想不到,這位大人居然還未成年,便已經擁有如此深厚的佛力道行,只怕成年之後入寺,起碼就會被賜予一個三環錫杖吧?」
原來如此,徐安這下放心了。不過這錫杖有什麼用呢?徐安有些不解,這東西好像之前在遇到那個園智和尚的時候,他手上便拿著一個錫杖,不過後來也不知道去哪了。
見徐安再無話問,甘地一拱手,便準備退回去。
「唔….」
只是這時,薔薇突然醒了,還帶著朦朧睡意,坐直了身子,伸了個懶腰後就開始走神發呆,好像還沒從昨晚過度勞累中走出來。
薔薇這一醒,立刻也驚醒了李奉先,李奉先同樣坐了起來,也是一臉的迷糊勁,這表情,出現在李奉先臉上,這可是極度少有的事情啊,起碼徐安打從認識李奉先開始,就沒見李奉先有過這麼迷糊的時候。
「來人,拿水來。」甘地見李奉先醒來,連忙招呼了一聲,讓屬下拿來水壺,雙手捧在李奉先面前。
過了好一陣子,李奉先猛然打了個哆嗦,這才回過神來。他遲疑的接過甘地遞來的水壺,咕咚咕咚的大口灌了起來,這甘甜清爽的涼水順著嗓子一路滾下,沿途如雨水澆灑過乾旱多年的土地,這每一寸每一分都滋潤到了內心深處。
李奉先一掃之前的迷糊勁,然後一抹嘴,也忍不住的大喝了一聲:「好爽!」
不過薔薇還在迷糊著,身子輕輕搖擺,雙目無神,不知在想點什麼。直到徐安過來搖了搖她,她這才回過神來。
「哎呦,我怎麼睡著了!還有傷者沒救治呢!」
薔薇剛回過神來,這句話就脫口而出。頓時引來一片笑聲,並不是嘲笑,而是大家發自心中的會心一笑。
薔薇這才發信,此時所有的侍衛,所有的馬匹都完好無損,馬兒們覓食的覓食,散步的散步。而侍衛們,幾幾扎堆,有的在休息,有的在聊天,還有的還在獨自練習這自己的武技。
「傻妮子,人都被你們全救好了,哪還有傷者沒救啊。」徐安樂呵呵的說道。
「可是……」薔薇臉上還是一臉不可相信。
這時候甘地再次開口道:「感謝這位姑娘出手相助了,想必不是因為姑娘,只怕那位大人還不會出手救治我們兄弟呢。無論如何,我們兄弟這次能全體無事,還是多虧了幾位!」
我出手了嗎?薔薇努力的回想了半天,她昨夜光教李奉先學會這道家驚天地神咒,就已經快黎明了,而且李奉先雖然學會了,但是掌握神咒也太不熟練,往往使用數次,才能成功一次。
而就當兩人準備開始救治傷者的時候,薔薇清晰的記得,那時候突然一股倦意襲頭,一時之間眼皮如中前千,而閉上之後,就再也睜不開,緊接著失去了意識,而一睜眼,就看到眼前這幅景象。
薔薇看了看李奉先,李奉先聳聳肩,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感覺跟薔薇其實是一樣的。
「好了,兩位大人,你們既然醒了,那你們看,是現在動身前往寶剎城,還是等兩位再休息一會呢?」甘地見李奉先與薔薇提前醒來,自然之前的計劃都用不上了,只能詢問一下兩位的意思。
「當然現在動身了,早點去寶剎城也好。」李奉先一聽這個,連忙回答道,這會他剛睡醒,精神正是旺盛,當然不需要休息。
「嗯,好,那我就去準備。」甘地知道現在就動身,於是連忙過去,開始召集他的手下,開始整理隊伍。
而此時薔薇則輕輕拉了拉李奉先與徐安,示意三個人湊在一起,然後小聲道:「我仔細想了半天,昨晚我剛教會奉先驚天地神咒,我與奉先就都困的睡著了,這人不可能是我們救的啊?」
徐安有些意外,說道:「不可能,清晨的時候,他們的侍衛長甘地還來跟我說過,感謝你們幫他們療傷呢。」
薔薇猶豫了一下,說道:「不是我們吧……」
說完,她又想了一下,然後堅定道:「絕對不是我們,我敢肯定,那時候我們突然困的不行,才會原地倒下就睡的,這肯定有他人作的手腳。」
「可會是誰呢?」徐安看了看與張木子一起在幫侍衛們收拾東西的澹台雪卿,努努嘴道:「你總不會是以為他們吧?」
「當然不是,會不會是昨晚那個蒙面女子啊?其實我總覺得,那女子不像是壞人。」薔薇想了想,試探的說道。
「不會,」徐安平靜的朝薔薇解釋道,然後又將之前甘地所說的那番話又重複了一邊,「再說了,薔薇,人心還隔肚皮呢,你怎麼就能看出來那是個好人?」
「真的啊,」薔薇有些不服氣,「奉先,你說說看法啊。」
李奉先皺了下眉頭,回想了一下之前與那女子的短暫交手,他突然想起一個有趣的事情來,然後說道:「這蒙面女子我到真不好說,我本以為她不過就是個剛剛築基入門的傢伙,仗著自己有點神通,就出來逞強,不過你要說她已經身負重傷,這我到真沒看出來。不過對於他們說的那位姓月的姑娘,我當時倒是曾瞄到了一眼,那蒙面女子挾持的姑娘,她的臉上,也有一道刀疤。」
「這怎麼了?」徐安有些不明白,李奉先怎麼突然將話題轉移到這上面來。而李奉先繼續用他看白癡的那種目光,看著徐安道:「這刀疤我目測長達兩寸,自左耳垂起,劃過半邊臉龐到下巴處。」
徐安一愣,這特徵,不正是之前在莫子峰上,廚子前輩留下的心願之一麼?徐安心思一動,那枚藏在身上的九龍玉牌就被其攥在手心,廚子前輩要自己找的那個女孩,線索只有一本《金瓶梅》,而這女孩外貌上一個重要特徵,就是臉上有一道長達兩寸的鮮明刀疤,自左耳垂起,劃過半邊臉龐,難道……
「喂喂,先弄清楚是誰治好了那些侍衛的傷勢吧,這些問題以後再說嘛!」薔薇見李奉先將話題撇開,多少有些不願意。
徐安想了半天,也沒想出點頭緒,只得秧秧道:「管他誰救的人呢,反正現在所有人的傷勢全好了就行。我們還是先去寶剎城吧,到了那裡,我們在好好休息一下,然後商量商量以後怎麼辦。」
而這時,甘地已經牽著幾匹馬走了過來。而張木子也朝三個人喊了起來,催促大家快點上馬。
「嗯,知道了!」
徐安高聲應下,然後一馬當先,率先來到甘地身邊,一個翻身就翻上了馬背,然後小攆著胯下駿馬,趨步到澹台雪卿身邊,關切的問道:「雪卿,你能自己騎馬嗎?要不還是與我同騎一匹馬吧,我也好照顧你。」
一直沉默著的澹台雪卿此時臉上微微有些發白,不過在陽光的照射下,這點細微的差別,到還真是看不出來。
她輕輕一笑,然後伸出手來,徐安伸手一拉,澹台雪卿便翻上馬背來,坐在徐安身後。
而徐安打騎上馬背開始,就有些興奮,此時原本沒騎過馬的他,彷彿天生就是長在馬背上的,這種奇妙的感覺,讓他都顧不上回答身後的問題。
「架!」
一聲喝出,徐安直接策馬奔騰起來,這馬兒的速度也快,一溜煙功夫,徐安就跑到了一群人的視線盡頭,然後直接一個掉頭,又是一溜煙的跑了回來,一個完美的停步,徐安騎馬的技術頓時贏得了四周侍衛的掌聲。
而澹台雪卿穩穩坐在徐安身後,旁邊呼嘯的勁風吹亂了她的一縷青絲,她攏了攏頭髮,然後在徐安耳邊問道:「對了徐郎,你們三個之前在小聲嘀咕什麼呢?」
徐安臉上還殘存著一絲興奮的紅暈,隨口回答道:「哦,薔薇他們說那些侍衛的傷不是他們治好的,我們就是湊一起討論了一下,會是誰暗中出手幫了咱們這個大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