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淡秋淡笑一聲,自顧的搖了搖頭,隨後便不再去看尹易凡了。
對此,尹易凡也只是抱以一個輕笑,逕自的走出了振威鐵行。心想,鍾淡秋原本是殺心殺孽極重的人,一身本事,地位之高,即便是放眼整個軒機帝國,也是屈指可數。此番卻是在這麼一個小旮旯裡,過著清淡生活。
「人生啊,真是沉浮難主。」
出了院門,尹易凡由衷的感歎了一聲,苦笑的搖了搖頭。
「在說誰呢?」
忽地一道清亮的柔和聲音,傳進了尹易凡的耳中。前者微微吃了一驚,抬起眉眼,順著聲音望去,入眼處,正是有著傲人容顏與身姿的桑在雪。
今日的她,格外清麗,一身白衣如雪,氣質純如蘭。看的尹易凡一心飄飄焉,不覺心底浮現起了兩道倩影。
第一次與那個白衣少女見面的地方,也正是在盛興城。當時的自己,初入世面,年少氣盛。對著堂堂軒機帝國四大宗門之一明門的少門主,竟然也敢是直面相向,還立下了驚世駭俗的五年之約。如今已去一年有餘,不知日後的人生路,還會是怎樣一番景色。
白兮瑤,這個美麗,又高貴的少女,乃是天白山的大小姐。而天白山是什麼地方,尹易凡從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老鬼每一次談及之時,所顯露出來的忌憚便可發現。前者的一生,注定是要走在大元世間的巔峰。而自己的一生,尚在摸爬打滾。
「呵呵。」
想到這裡,尹易凡只是自顧的苦笑了一聲。他不會無端自卑,但總會在想起白兮瑤的時候,心底露出一絲無力。
「怎麼了?」
桑在雪一時不解,眨了眨美眸,輕聲問道。
「沒事,走罷。」
尹易凡微笑,搖了搖頭,便是率先的走了出去。那道削瘦的少年身影,走在街道之上,落在桑在雪的眼中,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些倔強。
方才浮現在尹易凡心底的第二道身影,自然便是嚴筱芯。這個氣質純如蘭,對尹易凡平和又溫柔的少女。雖然有著一道鴻溝相隔,但不可否認,在他心底依然佔據了很重的位置。
「很快,又要再見面了吧。」
尹易凡緩緩的行走,心中暗暗的念道。不知不覺,已經快有一年沒有見面了。一想到年關將至,自己總要回到順豐城之時。他的心頭,不禁也是莫名的矛盾了起來。
桑在雪總覺得氣氛有些微妙,忽然之間,這個本來熟悉的少年,顯得十分陌生。出於女人的本能,她隱隱中發覺,此刻的自己,竟然有點像替身。旋即心中有一分苦澀,沒來由的迅速蔓延而開。
半晌後,她抿了抿嘴,微笑一聲,便是拉開了話題,道:「這回陳之從軒武城回來,似是帶了點消息來。」
「哦?」
尹易凡果然被引開注意,心中吃了一驚,抬起眉眼,看了桑在雪一眼,低聲問道:「什麼消息?」
「與我們似是關係不大,就當是茶餘飯後閒談的話柄罷。」
見到尹易凡終於開始恢復正常,桑在雪心底不禁也是收拾好心情,輕輕的笑著,道了一聲。
似是被吊起了胃口,尹易凡不由又問了一聲,道:「什麼消息麼?」
桑在雪瞄了他一眼,微微一沉吟,說道:「據說,軒機閣出了點事。」
「軒機閣?」
尹易凡又吃了一驚,失聲疾呼道。當下,他的第一個反應,便是想到了戚涼。上次匆匆一聚,又匆匆一別,他到現在還很清楚的記得,那個背影離去之時,帶著多強烈的暴栗。以戚涼這般的天分,在加上其血之掌控者的身份,若是要在軒機閣中,掀出一絲波瀾,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桑在雪隨後的一句話,便全然的打消了尹易凡心中的念想,「據說,軒機閣失蹤了一位極為重要的人物,而且,事情似乎還關係到神之子。」
「呼……」
尹易凡不留痕跡的長出了一口氣,當下便想到了桑在雪所說的是什麼事了。淡淡的笑了笑,道:「哦,這倒的確不是關係到我們的事。」
「嗯。」桑在雪點了點頭,凝視著他,隨後又道:「不過,為此,據說軒機閣還下了紅色級別的軒機令。」
「紅色軒機令?」
尹易凡驚呼了一聲,這些天與鍾淡秋培養感情,兩人閒談之時,也談及過軒機令,自然是對其的可怕性甚是瞭解。旋即心中暗暗思忖道:「老怪雖然實力強悍,但以軒機閣的強大實力,也不至於如此嚴重啊。莫非其中還有另外隱情?」
「易凡……」
便在這時,一道輕柔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隱隱中帶了些顫抖。打斷了尹易凡的沉思,闖進他的耳中。前者一怔,似是嚇了一跳,有些不敢相信,抬起眉眼先是望了一眼身旁的桑在雪。然而此刻的桑在雪只是怔怔的站立著,並沒有說話。
順著她的目光,巡望而去。前方不遠處的人群之外,正有一個一身黃衫的少女,就這般的,悄然而立。美眸中,略帶了一些霧氣。一雙手,似是有些緊張,而緊緊的攥著自己的衣角。
尹易凡從沒想過,自己的爹娘會這麼快的離開自己。尹易凡也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的心底也是萌生了野心。尹易凡更是從沒想過,會在盛興城,這麼一個地方,遇到了嚴筱芯。
「筱芯!」
尹易凡瞪大了雙瞳,失聲驚呼。
桑在雪此刻完全呆了,嬌美的容顏一時木訥而住,直直的凝視著不遠處的嚴筱芯。她總覺得今天心中有些不寧,卻說不出是為何。她一直以為尹易凡似乎有一個「妹妹」,終日牽腸掛肚,也就罷了。她實在沒想到,這半路中,竟然還殺出了這麼一騎翩翩黃衣少女。
一年未見,嚴筱芯似是什麼也沒有變化過。依然是面容楚楚,依然是一身黃衫,見到尹易凡的時候,面色依然會浮現出一抹緋紅。她聽到了前者的驚呼,心中忽地漏了一拍,不知是什麼滋味。
半晌後,她抬起眼眸,怯生生的望了一眼二人。旋即緊咬著紅唇,又低下了頭,再沒有像一年前的那般,執著的衝去身影。
遙遙兩城人茫茫,
左思量,右顧盼。
惶惶相見冷蕩蕩,
似念殘,如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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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