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長老的智慧
傾城和小黑去了良久,梁飛燕才驚醒了一點。她一直覺得剛才似乎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只是散落一地的衣服和**的、全無力氣的身體告訴她,這一切,並不是夢,而是確確實實是發生過了。
身邊的花草都遺留著異樣的芬芳。
異界那一個層格。
「主人!您真是太高深了!太神秘了!您能不能告訴我,您都做了些什麼?」
「都是為了你這頭笨龍!我把好好的龍骨祭壇拆了,給你做成了現在的新身體。現在你的身體夠強悍了,吐息卻還是風毒,你說,我要你有什麼用?肉搏上,那火焰骨魔可比你強多了。那個梁飛燕的日月劍氣非常熾熱,很適合你的。我已經仔細檢查過她全身,對那些日月劍氣多少有了些瞭解。等我們回去就改造你的身體,日後你的吐息會多少帶上些日月劍氣的陰損屬性的。雖然和梁飛燕自身相比威力要差不少,可總比你的風毒強。」
「主人!您真是太睿智了!太偉大了!可是主人,事情的本來面目顯然不止您說的這麼些點!您一定還有很多東西沒告訴我!」
傾城有些詫異,這骨龍什麼時候這麼聰明了?難道那龍骨祭壇上的巨大龍頭骨,是來自於哪頭遠古智慧龍族不成?
「如果一定要說呢,那就是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在那個世界裡,梁飛燕也許是最美麗的幾個女人之一。我當然要仔細看看她的身材結構和比例、氣度容貌了。」
「主人!您話又沒說全!肯定還有什麼東西沒告訴我!雖然那個女人非常美麗,可是主人您也不比她差啊!一定還有原因!另外,您要那麼漂亮幹什麼?為了您現在這個身體,您可是白白損失了多少力量啊!」
「小黑,我們的腳步不會只局限在這個世界裡的。遲遲早早,我們要到那個世界之中的。在那邊,美麗,有時候會是最有力的武器!」
「主人!你太偉大了,太有遠見了!可是,您還是有事瞞著我!我已經快猜出來了!」骨龍嚎叫著。
「小黑!你給我閉嘴!信不信我把你重新拆成骨頭!」傾城的聲音溫度突然冷了下來。
『神舟』中亂成了一團。
不光是在長老院中分成了兩派,吵成了一團。就連魔靈大神廟的十三個祭祀意見也不再一致了。慢慢地,贊成留守的魔靈越來越多。畢竟在這塊土地上生活了千年,突然之間要放棄一切,去面對一個完全未知的未來,那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魔靈一族信仰虔誠,卻不是對神諭、特別是由先知、魔使這一類人傳下的神諭字字句句都要尊奉的。
這條回歸之路上,不知道會灑下多少魔靈的熱血。在萬里遷移中,又不知最初會有幾個魔靈能抵達最後的聖地。僅憑著千年前的神諭,就要魔靈全族冒這麼大的風險,就是信仰最虔誠的魔靈,也會猶豫一下的。
而且海天解釋的神諭模糊不清,這給主張留守的魔靈們以很大的餘地。誰說輝煌不能在神舟完成呢?誰能說神舟就不會成為聖地呢?當然,海天根本不知道聖地在哪,對魔靈們的這種解釋也就無力反駁。
他也不想解釋。帶著十幾萬心思各異的魔靈上路實在超出了他能力範圍。能騙個幾千上萬的最好了,而且肯跟自己上路的魔靈數量越少,對自己這個魔使盲目的崇拜就越是厲害。
海天不需要有智慧的追隨者,他只需要盲信的教徒。
哲人說得對,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別說十萬魔靈,哪怕一萬、一千、甚至是一百魔靈的怒火,海天也未見得承受得起。事情搞到這麼大,海天已經有些怕了。他就如踩在一根鋼絲之上,只能向前,可是不知道哪一步不小心,就會掉落在萬丈深淵之中。
慢慢地,魔靈族內史無前例的這場大論戰轉到了對神諭的重新定義和解釋上來。魔靈大神廟中有三個祭祀堅決站在海天這一邊,但其它十位祭祀都主張留守。
奇怪的是,在梁飛燕出走後,陳太雷一方的人也匆匆離開了神舟。雖然海天幾乎可以肯定,梁飛燕的突然變化就是陳太雷一夥人弄的鬼,可眼前還不是報復的時候,他也沒有那個實力,但他的心裡,已經給太行派重重地記上了一筆。
在這小子現在的心裡,被人咬過一口之後,一定要咬回一口才行,哪怕這一口是十年之後咬的。
數日後,海天在幾位魔靈長老的簇擁下,正遙望著落日餘暉中雄偉的魔靈大神廟和長老院。他已經宣佈,不管論戰的結果如何,他都將於三日後率領肯追隨真神神諭的信徒們,踏上尋找聖地的旅程。
除了薩日落族和血精靈部落,還有擅長建築的『通天塔』部落和盛產魔影武士的『基地』部落決心追隨海天。
隨後三天,是為了等候『基地』部落分散在各地的十二位魔靈魔影武士趕回神舟。整個魔靈一族,得到魔影武士稱號的不過一百餘位,只有五千餘人口的『基地』居然有十二位魔影武士,實在可以稱得上是武力強大。在十二位魔影武士中,還有兩位是魔靈族聖堂守衛者,五指山脈的魔靈族總共只有十一位聖堂守衛者而已。
三天之後,海天和四族十一位長老緩緩步出了神舟,登上了城外的一個土丘。一隊一隊的魔靈從四面八方彙集而來,在山丘下按不同的部落的聚集在一起。
神舟城牆上擠滿了魔靈,所有長老院的長老和魔靈大神廟的祭祀都出城相送。雖然彼此在信仰上分裂了,但是魔靈一族數量不多,千年以來血濃於水,與人類的爭鬥相反,相互之間的感情還是深厚無比的,至少不會做出陽奉陰違的事情來。此次遠征,意味著千年來五指山脈的魔靈族的苟安生活基本已經結束了。不論是出征的,還是留守的,未來的命運都充滿了未知。
魔靈一族,已經開始了新的戰鬥。與包括人類在內的其它種族重新爭奪陽光下的地盤。
幾天前還在長老院和神廟恨不得辯個你死我活的仇敵,此刻卻在不停地互相說著祝福的話。這已經有些超出了海天的理解範圍。按他習慣的想法,既然你們這麼拆我的台,我不在背後給你捅上兩刀已經很對得起你了。在梁飛燕走後,海天很多想法施展不出,這才安分守已了這麼久,要不然,也許就會有幾個魔靈長老回歸撒旦的懷抱了。
不管是不是選擇追隨,海天魔使的超然、神聖地位是所有的魔靈必須尊重的。長老們和祭祀們一一來向海天作別,不管是裝模作樣還是依依惜別,那些讓他肉麻的臨別之禮,已經幾乎把他累了個半死。
遠處森林中一陣騷亂,十幾位魔靈騎士如風般馳出了樹林,向他們所在的山丘衝來。
「是魔影武士們!他們趕回來了!」基地部落為首的陳登長老告訴海天。
遠遠馳來的十幾位騎士中,有一道白影一閃。海天心中一動,凝神望去,那是一頭碩大的白虎!白虎上的女騎士披著華麗的淡綠色全身甲,背著巨大的墨綠色輪鋸,精美的全覆面頭盔擋住了面容。
竟然會這麼巧嗎?海天心裡狂跳起來。
魔靈魔影武士們轉眼衝上了山丘,他們的座騎各不相同,武器盔甲也都獨具特色。他們紛紛躍下坐騎,來到基地族長老陳登和海天面前。
一個高大的魔靈騎士摘下了頭盔,沉聲道:「魔靈族聖堂守護者基地族王爾德,特來追隨魔使大人!」
那個白虎騎士看到海天後卻有些猶豫,但她還是摘下了頭盔,低著頭不敢看海天,聲音中帶著一絲隱隱的激動:「魔靈族聖堂守護者基地族雪娥,特來追隨魔使大人!」
海天這一喜非同小可,雪娥的絕色容姿足以讓他窒息,這一副垂首羞怯的樣子,殺傷力更是所向披靡!
「這個……這個……」海天喜不自勝,梁飛燕憤然離去的陰鬱,當下被沖淡了不少。
雪娥還是那樣的美麗,那是超越了世間想像的美麗。
好在海天這半年來歷練不少,定力了得。當下拼了全部功力,強行壓住了自己的好色之心,擺出一副神聖樣子,扶了兩個魔靈族最精英的戰士起來。這當中差別待遇自然是有的,都是扶手臂,扶王爾德的力道雄渾到位,扶雪娥的卻是溫柔體貼,海天扶著她細膩無骨的手腕,一根手指藉機輕輕地、若有若無的在她肌膚上划動著。
海天如此色迷迷的挑逗顯然大出雪娥意外,她全身一緊,卻沒有做聲,由著海天把她扶了起來。
陳登長老在一旁看了,沉默不語,暗自思忖著什麼。
十二位魔影武士都見過了魔使大人後,就起身回到基地部落去了。
看到海天左右無人,陳登咳嗽一聲,道:「魔使大人,您一身的安危關係到所有追隨著您的魔靈的命運啊!按人族修士的分類法,您的修為只是築基級,嗯?又快要突破了?
海天心下一凜,這陳登眼光竟然如此老辣!幾乎將自己看了個明明白白!
自己雖然只有築基期的修為,但他的花靈力與意念衝擊的力量卻是非同小可。
當然,海天傲然地想,若是傾城聽話,就是阮羽衣那種妖精師姐,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當然,擒到之後,小子自然有大把的好戲等待著這小妖精……
隨即海天就洩了氣,想讓那神出鬼沒的傾城聽他的話,這難度,比他單挑顧清源且戰而勝之也低不了多少。
可是這個陳登是怎麼看出來的?
陳登的眼中依然充滿了智慧,他似乎猜到了海天的心思,微笑著道:「魔使大人,老朽在當上長老之前,曾經是級別不低的魔影殺手。這觀人之術,更是必學。大人,為了您的安危,老朽想把這十二個魔靈魔影武士作為您的專門護衛。那兩個聖堂守護者中,王爾德忠心耿耿,劍枝高強,適合作您的護衛首領。雪娥嘛,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非常細心,武技又出眾,就做您的貼身護衛吧,您意下如何?」
這建議簡直貼心到了極處,海天如何能夠不答應?強忍著不笑出來就已經不容易了,但是一張胖臉上早已經開了花。
只是,這個陳登長老平時同自己也沒什麼接觸,突然送了這麼個天大人情,必有所圖。
海天臉色微動,陳登長老即多少猜中了他的心意。
「魔使大人,您不必懷疑老朽。您的確關係著魔靈族的興衰。老朽活了快五百年,已經沒有幾年好活了。五百年來,魔靈族非旦沒有強盛,反而不斷地衰落了下去。這些年來,老朽看著我們魔靈全然沒有任何變化,傳統被信奉到了至高無上的地步,其實心內如焚啊!我們信奉傳統,可是傳統卻沒給魔靈們帶來夢想之中的強盛,但想要變革,千年來獨處森林荒漠之中,我們也不知道如何變革了。老朽終於明白,靠我們魔靈自己,已經無力擺脫衰亡的命運了。撒旦大人應該也覺察到了這一點,才會降下神諭,號召全體魔靈回歸聖地的吧!」
「那麼,阻礙魔靈族變革的力量究竟來自於哪裡呢?您身為長老,應該至少可以主宰基地族的命運吧。」
「信仰最虔誠的地方,也就是捍衛者傳統最堅固的堡壘。」
「您難道是說,魔靈大神廟?」,海天眨了眨眼睛。
「魔使大人果然智慧非凡。」
「陳登長老,您至少可以在基地部落裡作一些嘗試性的變革的吧?」
「魔使大人,我已經將近五百歲了,是基地部落裡最年長的人。可是終我這一生,也未曾踏出過五指山脈一步。我只能在傳承技藝的基礎上作出一些改進。可是,現在魔靈族需要的並不是點滴的改進,而是對整個魔靈族存在的意義和方式進行反思。而思想的解放程度,一直牢牢掌握在祭祀們的手裡。就算是我在基地族內進行的改革,魔靈大神廟也可以以信仰的名義進行裁決,並加以阻止。事實上,神廟的祭祀們已經阻止過數次基地部落的變革。若不是他們忌憚著基地族秘傳武技的威力,恐怕早就把基地族在長老院的五位長老撤下幾名了。」
「陳登長老,雖然我是魔使,可是您也看見了,我並沒有號令魔靈祭祀們的權威啊。」,海天喟然長歎。
「魔使大人,在定居時代,祭祀們的決斷雖然對魔靈族沒有多少益處,可至少也是無害,但在遷移的過程中,這些高傲的祭祀們有限的知識顯然應對不了層出不窮的挑戰和變化。您和祭祀之間的好戲,才剛剛開始吧。慢慢的,您會樹立起應有的權威的。」
「陳登長老,您的想法可是對神廟和整個信仰的褻瀆啊!」
「以神的名義,將神的子民帶入毀滅的深淵,這才是真正的褻瀆。」
海天靜靜地聽著。這個智慧的魔靈長老給了他太多的震憾了。然而更讓他震驚的還在後頭。
「其實,魔使大人,您是或者不是真正的魔使,這並不重要。」,長老的聲音飄乎不定。
海天幾乎立刻跳了起來,眼睛已經完全成了銀色,一朵黑色的陰影在他指尖燃燒著。
陳登卻是滿面春風,慈祥地一笑。「魔使大人,您不必起意滅我的口。這些天來,老朽一直在觀察著您,聽著您的種種見解。就您的年紀,您已經非常強大了。可是,您在其它方面的見識也非常的了不起。老朽終於明白,您就是適合帶領我們魔靈族走出千年困境的合適人選。」
他頓了一頓,道:「我想,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魔使,才是魔靈真正需要的!」
一隊隊的魔靈們已經起程了,他們通過了小丘,向北方緩緩行去。
望著魔靈的隊伍,陳登感慨地道:「魔使大人,這一萬四千多魔靈已經將它們的命運交到了您的手裡。我們魔靈雖然頑固,卻並非不開通。您有些特別的愛好,只要那個魔靈願意,老朽們是絕不會干涉的。只是,希望您能盡心為魔靈族謀劃,而不要將魔靈僅僅當成您的一塊踏腳石。」
海天默然。這番話即表明了支持,又隱隱是一種威脅。他想到陳登在多年前就已經是級別不清的暗流殺手,頭皮就有些發木。
他突然又覺得有些可笑,自已聽到了魔靈族的傳說,想狠狠地撈上一把,來對付青城派,至少以求保,這才千方百計地害死了真正的魔使,自己冒充了來拐騙這些魔靈。可是聽那個陳登說起來,彷彿自己才是真正帶領魔靈族創造傳說的人。
究竟誰是魔使,什麼是傳說?難不成,撒旦給自己下了這麼一個套兒?
自己幾番努力,辛苦謀劃,以為改變了命運,到頭來,卻還是在原先的命運之河中掙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