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避是沒有用的。」
趙天易突然開口，向旁邊的一顆石頭射出了槍裡的子彈，飛濺的子彈打在石頭上，把石頭打得跳了起來，連帶自己也跳了起來。
是的。子彈被石頭反射了回去。這種反射的角度非常奇特，許歡根本無法預料，只能飛快地向後退步，卻沒想到，趙天易早就把他的後退也算了進去。
從詭異角度射出的子彈從許歡額頭前擦過，帶走了大片頭髮。
好在，子彈只是打中了許歡的頭髮，沒有打中他的頭，否則，就算許歡的精神力再厲害，也是無法活命的啊。
不過，如果這就是趙天易要的結果，那他的計算力未免也太高了吧。
「小天。不要再用槍指著我了。」許歡說著整個人消失在趙天易面前。
他是真的完全消失了，而不是因為速度快速而無法看到。
趙天易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瞬間把手槍收了回去，劃進手心，收入袖口。
「我對馬老師的感情，你不是不知道。你又何必來懷疑我呢？」許歡人沒有出現，聲音依舊在響動。這種響動不是通過空氣的媒介來傳播的，而是通過心靈。
「那我對小野馬的感情呢？你知不知道？」趙天易突然大聲說，他身上的陰沉瞬間消失，彷彿烈火般，燃燒著空氣。
「你……」許歡的聲音也是充滿了震驚。
很難想像，原來趙天易也對馬詩佳抱著那樣的感情。真的很難想像。一個在馬詩佳面前狂放不羈的男人，一個敢於一邊跟馬詩佳通電話一邊做著某種尷尬事情的男人，一個對馬詩佳的戀情充滿祝福的男人，竟然會是一個喜歡馬詩佳的男人。
難道趙天易的愛情偉大到完全不在乎得到與否？那麼他平時表現在人前的，又是什麼呢？
難道趙天易的演技這麼好，好到所有人都看不出他的心思？那麼他此刻又在想什麼呢？
許歡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此刻也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趙天易，深藏在另一面的你，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
「你真的……愛……著她？」許歡在趙天易面前現出身形，遲疑地問。
「愛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們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我總是把種子拔掉。每一次當我心裡感到這種感覺的時候，我就會告訴自己，我不能愛上她。然後，過了不久，我又會發現，我又愛上了她。」趙天易苦笑著，「你知道嗎？一次次戀愛的感覺真是奇妙。同一個人，我總是一次又一次地愛上她。以至於到了後來，我彷彿對這種愛上，忘掉，愛上，忘掉的遊戲上了癮。每一次都是初戀啊。我總是想盡辦法來拉開我們的距離，但最後我都會發現，我們之間的距離從來沒有改變過。她不愛我。這一步，就算我想跨過去，也跨不過去。所以，我再也沒有試圖跨過去了。」
「這就是你的選擇嗎？」許歡淡淡地問。
趙天易沒有回答，繼續說：「當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其實是很嫉妒的。可是，因為雷傾動，你們又不能在一起。我又不覺得高興。所以，我幫助小野馬去找你，然後，自己不高興。我真是個沒用的男人。」
「不，你很有用。」許歡用力拍了拍趙天易的肩膀。
「其實我並沒有什麼立場責備你。我只是想找個借口來見你而已。」趙天易看向許歡，「你打我一頓吧。」
「不。你沒有錯。」許歡搖搖頭。
「但是我在最後什麼忙都沒有幫上。我想把責任推在你身上，但我自己知道，我不能原諒我自己。」趙天易苦笑著說。
「用這種方法過去的坎永遠是你心裡的一道坎，你似乎已經過去了，但它永遠留在那裡。或許是我自私吧。我不想馬老師在你心裡留下這麼深的痕跡。」許歡說著，全身黑氣湧動，將趙天易層層包住，「讓我幫你解開這個打了無數亂麻的心結吧。」
趙天易只覺得一種前所未有的安詳像海水一般，侵襲他的全身，一次一次，沖刷著他的靈魂。這種彷彿在海裡飄蕩的感覺，讓他回到了嬰兒時代。那時，他還在母親的肚子裡，耳邊是母親的心跳，周圍是溫暖的液體，眼前是未知的朦朧的光。那是一種記憶最深處的寧靜。
在那一瞬間，他彷彿回到了嬰兒時代，隨著一道微弱的光芒，來到了人世。一切似乎又重新開始了一遍。他慢慢長大，認識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幾個人。一直默默支持著他的衛成歡，看似木訥，總是關注著身邊每一件事情。他嘴上沒說，但他心裡什麼都明白，他什麼都沒說，但他總是用行為來說明白。一直用自己的笑容帶動他的笑容的方克己，閒散的人，卻願意為了他們放棄閒散，快樂的人，卻願意跟眾人分享快樂。一直佔據他心房的馬詩佳，永遠強勢，永遠不服輸，永遠不放棄。她果決，她利落，她精明，她強悍，她看到了所有細節，卻沒有看到自己的心。
再次在回憶裡看到馬詩佳，他好像已經沒了那種無法控制的衝動。常年的自我克制，似乎在這回憶裡發生了作用。他看著記憶裡幼小的馬詩佳，沒有心跳，沒有感觸，只有淡淡的溫暖。
「我並不能改變你的愛。我只是讓你的心平靜下來。」許歡的聲音把趙天易帶回了現實。
「以後還會變回來嗎？」趙天易問。
「如果你想變回來的話。」許歡說。
「真是要感謝你啊。」趙天易看著自己的手，突然給了許歡一拳。
這一拳如此突然，好像靈光一閃，猝不及防，許歡沒來得及閃過，右半邊臉都紅了起來。
「我是真心要感謝你的。只是，身體卻自己動了起來。」趙天易看著自己的手，微微地顫抖著。
「我明白。畢竟那是痕跡。」
「我要走了。雖然突然冒出來有突然消失好像一個奇怪的人，但我本來就不是一個正常的人。」趙天易說著，轉身向外離去。
許歡看著趙天易遠遠離去的背影，靜靜地站了許久。
「他走了出來。我呢？」許歡摸著右臉的紅腫，「也許要感謝你這一拳吧。」
許歡突然笑了出來，哈迪斯城上空的黑暗此刻似乎破開了一個洞，無比溫暖的光芒射了下來。
安琪兒回來的時候，許歡右臉的紅腫已經消除了。
裡恩怎麼說也是一個城主，住在保衛最嚴密的城主府，擁有大批從愛美麗國十二城聯盟的半神部隊中退役下來的超級保鏢。雖然在波特家族的時候已經損失了二十個，但他又從半神部隊裡補充了回來。他畢竟是愛美麗國十二主城之一哈迪斯城的城主。雖然這個城主是靠著終焉神教和飛車黨的力量當上的。但他醞釀多年，實力不容小覷。
要殺死這麼一個大人物，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安琪兒在許歡的能力刺激下，已經可以在正常狀態下達到普通人的三倍素質，在許歡能力刺激下達到普通人十二倍的素質，但依然困難。
是的。困難。是困難而不是不可能。所以，安琪兒回來的時候並不是空手回來的。
她帶回了裡恩的眼睛。
顯然，她聽到了許歡的話，沒有把整個腦袋都帶回來，卻還是忍不住帶了些紀念品回來。
這確實是值得紀念的事情。她終於報了波特家族的仇了。從此，她將一心一意地追隨許歡。
「你做得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