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困難的事,有一種相對容易的方法和一種相對困難的方法解決,你會選哪一種?」
毫無疑問,許歡會選擇相對容易的解決方法。故意挑戰困難是沒事找事幹的人的專利,許歡還是比較喜歡務實一點的好。
所以他就去找呂浩了。所以呂浩糾結了。
見面地點是呂氏企業的辦公室,兩人在一個小角落裡,一個笑容可掬,一個臉色灰敗。
「你怎麼進來的?」呂浩儘管糾結,也知道糾結沒有效果,自己轉移注意力。
「不知道為什麼。那位前台小姐似乎特別喜歡我。」下面的話不言而喻。
「看來我們公司應該加強一下員工的素質了。」呂浩怨念地說。
「怎麼?你已經升上決策層了?」許歡也不急著說明來意。呂浩也可以猜到大半了。
「這家公司遲早是我的。我不想讓它這麼快就垮掉。」呂浩眼神堅定地看著許歡。絲毫看不出他以前是一個花花公子。
「可是它現在不是你的。」許歡雙手搭在呂浩肩膀上,言辭蠱惑,「你小時候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呂浩晃神地看著許歡,有些迷失:「跟爸爸在一起。」
「是什麼讓你跟你爸爸分開的?」許歡看著呂浩的眼睛,言語飄渺。
「因為他很忙。」呂浩說。
「不是。是因為這家公司。因為這家公司佔據了你爸爸所有的時間。它把你爸爸從你身邊搶走了。讓你一個人孤苦伶仃,讓你一個人面對寂寞黑暗。這不都是這家公司的錯嗎?」
蠱惑的言語不可怕,可怕的是迷茫的心靈和跳動的心臟。
它們似乎在贊同許歡,將一股悲憤化為力量,鼓動著呂浩的靈魂,扭轉著他的想法。
「你的過去,痛苦的過去,不是我的拳頭可以消除的,只有完全破壞它,你才能夠解放。在廢墟之上,你才能重建一座樂園。屬於你自己的樂園,得到屬於你自己的快樂。」許歡的話有如狂風迅雷,轟擊著呂浩的大腦。
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這是不對的,可是有一種感覺告訴他,這才是他內心真正的想法。只要一想到支離破碎的呂氏企業,他就感到一陣陣麻痺的快感。
「他不是為了這裡放棄了你嗎?你可以把這裡毀滅,然後自己再建一個給他看。讓他知道,他以前有多麼的愚蠢。他可以做到的,你也可以做到,而且更好。」
呂浩只覺得自己整個人要炸開了,雙手發力,將許歡推開,自己忙衝了出去。
多虧這邊是沒人的角落,不然,許歡此刻已經成為別人的焦點了,竟然把穩重的呂浩搞成得這麼失態,實在是難得一見。
「呂浩呢?他上哪裡去了?」一個一身黑西裝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一臉焦急地看著許歡。
他看上去有些滄桑,雖然收拾得很乾淨,但有一種無法掩飾的氣質透出。這樣的人往往給人一種智慧穩重之感。不過,此刻他神情焦灼,好像身處烤箱之中,不停地移動著,竟沒有一刻停得下來。
「你是?」許歡心裡一動,開口問道。
「敝姓王,忝任客戶部經理一職。」王經理說。他雖然心事重重,但長期養成的習慣讓他回答地很從容,自然而然,毫不做作。
「原來是王經理啊。」許歡伸出右手,握住王經理的右手,輕輕地晃動著,「我姓許,是呂浩的朋友。」
「原來是許先生。呂浩上哪去了?我有急事找他。」王經理雖然極力鎮定,卻難掩愁容。
「他可能是上廁所去了。要不你等一下他。」許歡說。
「我不等他了。你待會兒讓他快點到會議室來。」王經理臉色突然一變,雙眼瞬間轉紅,臉上青筋浮起,好像一個即將點爆的火藥桶,只是被他自己死死壓住了。
看著急沖沖離開的王經理,許歡無聲對他揮了揮手,笑容滿面。
沒想到竟然會這裡遇到談判的關鍵人物。呂氏企業的代表王經理。事情突然就變得好辦了。就像剛才,他幫王經理疏導了一下這段時間積壓起來的不滿焦躁,會快就有一場好戲上演了。
情緒如大水,堵不如疏,疏不如放。一次把負面情緒爆發出來才是最好的解決之道。
不過,在這個談判的重要關頭,這次解壓應該會有不少後續吧。
「剛才老王來這裡幹什麼?」恢復冷靜的呂浩走了過來,問。
許歡在呂浩身上看了看,沒有看到任何一絲失控的痕跡,看來.經過他長期的錘煉,他的意志也有了很大的長進。
「好像是來找你去會議室的。」許歡說。
「看來今天的談判會議要開始了。我要過去了。你怎麼打算?」呂浩看著許歡說。
「我在這裡等你。」許歡一笑,說。
呂浩狐疑地看了看許歡,也只能點了點頭。他的內心深處極度畏懼許歡,如非必要他也不願意反抗他。
一言不發,呂浩離開了這裡。許歡卻只是拿出手機,掛上了企鵝,開始跟一些鵝友吹水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突然變得喧鬧起來,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不時聽到說話的聲音,只是因為隔得遠,沒能聽清。
「彭」的一聲,這間小房間的門被推開,一道人影走了進來。
「怎麼了?表情這麼可怕。」許歡隨手收起了手機,走了過去。
推開門的正是呂浩,只見他此刻站在門口,胸口不停地起伏著,好像一個風箱,一吹一鼓。
「你對老王做了什麼?」呂浩冷硬地問出這個句子,竟似花費了全身力氣。
「我能對他做什麼?」許歡反問。
將門關上,呂浩慢慢向許歡靠近,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有千斤之重。
冷哼易聲,呂浩最終放棄,走到一邊,拉了張椅子坐下。
「你真的有把握嗎?」呂浩突然問。
「我自己沒有把握,加上你就有了。」許歡說。
「真是瘋狂。我竟然會答應幫你跟我自己過不去。」呂浩苦笑著說。
「因為那是你自己的心聲。你只是看到了自己心裡的想法而已。」許歡走向呂浩,說,「一個被壓抑住的想法。只是因為不可能而被你忘卻了。現在卻有了機會。」
「自從認識你之後,我還是我自己嗎?」呂浩低下頭,說。
「你當然是你自己。最真實的自己。我不能改變你什麼。我只是將你心裡的話說出來。真正思考的還是你自己。」許歡輕拍呂浩肩膀說。
「你真的是許歡嗎?」呂浩仔細看著許歡,似乎想看透他。
「我不是許歡是誰?」許歡笑笑,好像聽到了有趣的話。
「也許你是一個披著許歡皮的惡魔。誘人犯罪。」呂浩說著,眼睛從許歡身上移開。
「作為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我要告訴你,世界上是沒有惡魔這種生物的。呂浩,我們應該破除迷信,消滅蒙昧,相信科學,而不是在這裡討論這種虛構的東西。」許歡一臉正經地說。
呂浩怪異地看了一眼許歡,卻沒有說什麼,眼底劃過一絲深深的敬畏。
怪物不可怕,可怕的是怪物有知識。
「現在外面怎麼樣了?」許歡問
「老王這幾天的壓力太大了,竟然跟白帝集團那邊鬧翻了。雖然有我在斡旋,白帝集團沒有那麼好說話,談判已經無限期延遲了。」呂浩說。
「無限期延遲?」許歡皺著眉頭說。
「當然,這只是白帝集團的說法。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也不可能當作沒事的樣子。只是要我們給一個表態而已。」呂浩說。
「在利益的面前,老王做的這種事情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