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難料。」
夕陽下的映心湖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韻味,不同於白天的青澀純淨,也不同於晚上的柔情誘人,而是介於兩者之間,彷彿正在長大,處在青澀與成熟之間,有一種無時不刻在變化的神奇韻味,彷彿時光在這時刻加速了,將青澀到成熟的光陰濃縮,化成夕陽餘暉下的金色琉璃。
水波輕動,金色的夕陽有如波浪般散開,好像一個極速成長的小姑娘,一開始只是一點微弱的金光,好像一個含苞待放的小姑娘,瞬間變成了層次分明的金線,將小姑娘的身形拉高,讓她的頭髮伸長,使她的眉眼帶上風情,接著,金線震盪,化為一**浪花,給她的身材劃出曲線,為她的秀髮點上馨香,幫她的眉眼畫上情意,最後,波光灩瀲,一切幻滅,轉眼成空,卻讓人回味無窮。
夕陽下的映心湖是重複的變化的,好像時間的印記,讚頌著歲月的樂章。
也許有人會為了這夕陽下的映心湖感歎年華易逝,滄海桑田,也許有人會為了它感慨光陰難得,佳人成釀。可是,許歡此刻卻對著這一湖湖水感歎世事難料。
就在他們還在計劃下一步的時候,徐曼竟然給了他電話,將他約到了這裡。
她不是一個非常有自己風格的人嗎?就算對自己有那麼一點喜歡,也不至於主動追求自己吧。這樣會給他的計劃帶來不少方便,卻也少不了一些始料不及的變化啊。
「沒想到南城大學還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地方。」徐曼有些著迷地看著一池金波,喃喃說。
「這裡可以說是南城大學最有名的風景了。你應該有聽說過吧。」許歡淡淡一笑,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哀傷。
「聽說你以前和葉穎茵經常來這裡?」徐曼突然看向許歡,冰冷的聲音中也有一絲惆悵。
「是啊。」許歡莞爾一笑,看向無人的周圍。自從葉穎茵連續幾次在這裡驅逐別人後,這裡已經沒什麼來了。看來他們都是怕了葉穎茵的反覆無常。連以前很受歡迎的無名小亭現在也無人問津了。不知道它會不會因為沒人來而寂寞呢?
還好映心湖大,又不是只有這裡可以看。霸佔這個地方對別人的影響不是想像中那麼大,也沒有人怎麼反對。
徐曼看著笑得燦爛,沒有一絲憂鬱的許歡,心裡一痛,別過臉,不再看他。
恨不相逢未戀時。現在許歡心裡都是葉穎茵的影子,叫她怎麼能接受呢?葉穎茵根本不愛他。才一分手就有了新男友,笑得那麼開心。可憐許歡,只有在想起她的時候才能真心地笑。
「以後就讓我們兩個一起來這裡吧。」徐曼突然對許歡說,好似堅固的寒冰裂出了一道冰縫。
「徐曼小姐,我們似乎不是很熟吧。」許歡有些詫異地看著徐曼。
「我只是讓你以後陪我過來。關熟不熟什麼事?」徐曼臉一冷,又散發出了高人一等的氣質。
她跟葉穎茵一樣那麼霸道,只是葉穎茵的霸道溢於言表,她的霸道深藏不露。只有接觸過她的人才能發現。畢竟她們的身世是如此近似。
許歡疑惑地看著徐曼,從她漂亮的臉蛋滑到波紋動盪的湖面,輕輕地說:「好吧。不關熟不熟的事。我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吧。」
說罷,許歡對徐曼一笑。眼睛瞇著,看不見其中的光芒。
「朋友?」徐曼品味著這兩個字,看著許歡的臉,不自覺地笑了出來,「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朋友,跟我來吧。」許歡似乎恢復了活力,站起來,向徐曼伸出了手。
夕陽灑下來,將他整個染成一座金像,那一刻彷彿永恆。
一個半蹲下來的平凡男生,向一個坐在湖畔的絕美女子伸出手,一隻絕美的手放在他的手心。
徐曼輕輕抓著許歡的手,有一絲甜意從心頭升上舌尖,在口中化為甘露,在口腔中蕩漾著,最後又甜回了心裡。
第一次這麼明顯感到,這就是愛情的味道嗎?
徐曼心裡麻麻的,全身有點發軟,隨著許歡在樹林裡跑了起來,夕陽在他們面前鋪上金攤。
映心湖邊的樹林規模不小,兩人在樹林裡繞著繞著,徐曼頓時失去了方向,分不出南北西東,只能認真地跟著許歡,在枝葉間穿行。看著兩人緊緊拉在一起的手,徐曼覺得自己心中的甜意越來越濃,滿得都快溢出來了。
小兩口奔跑在夕陽的樹林下,不也很浪漫嗎?徐曼從雙手上移,看到了許歡樸實的臉,沒有什麼特色,卻也不難看,很耐看。
他們這樣似乎像極了私奔的小男女,拋棄一切束縛,追求愛情。
徐曼也曾經憧憬過愛情,在浪漫橫行、桃花盛開的季節,只是她的理智從來不未失去過。她是徐茂形的女兒,愛情只是一種奢侈品。會消磨她意志的奢侈品。不如不要。
此時此景,她好像回到了以前懵懂的年代,變成了一個被羅曼蒂克迷得團團轉的女孩,無法自拔。眼前的男人就是她的王子,身騎白馬,臉帶笑容,幸福環繞。
「就是這裡了。」許歡終於停了下來,在周圍看了下,說。
徐曼也跟著在周圍看了一下,看不出有什麼特別,只有一顆顆大樹,像一道道城牆,擋住牆外的人,不讓他們看到這裡的風景。
「難道……」徐曼驚疑不定地想著,也不知道是開心還是傷心,是害羞還是煩躁。
沒有理會徐曼的胡思亂想,許歡走到一顆大叔前,撫摸著巨大的樹幹,一臉緬懷。
「這顆樹有什麼特別的嗎?」徐曼壓下心裡的失落,走了過來,看向這顆大樹。
這是一顆跟周圍的樹一模一樣的大樹。粗壯的樹幹,筆直的樹身,樹葉稀落的樹枝,沒有什麼奇特的。
「你看這裡。」許歡用手摸索著跟他等高的樹幹處。
徐曼走上前一看,果然看出了不同。
在樹幹的這個地方,有一圈人為的劃痕,繞著大樹轉了一圈,形成一個圓。劃痕不是很明顯,不注意看誰也看不出來。也難怪徐曼之前沒有發現。
「這是什麼?」徐曼走上前,摸著這圈劃痕,若有所思。
「這是我和某人劃上去的。」許歡笑了笑,說。
「某人?是誰?」徐曼警惕地問。雖然只是許歡的朋友,但她不知不覺間已經把許歡當成她的東西了。絕對不准別人染指。
「說了你也不認識。是我第一任女朋友。」許歡懷念地看著這圈劃痕,輕撫著,好像撫摸著某人的臉龐。
徐曼心裡一陣不舒服,表面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冷冷看著許歡,不說話。
許歡似乎沒有發現徐曼的異狀,一邊摸索著劃痕,一邊跟徐曼說:「這個圓圈是我們一人一半劃上去的,你看這個接口接得多吻合。她當時還高興地說我們是天生一對。」
看著許歡摸著劃痕的交接處,用幸福的語言說著,徐曼心裡湧出一股辣辣的東西,讓她整個人火熱火熱的,整個胃好像有點泛酸,心臟一縮一鎖的。抓在一起的手似乎也不那麼溫暖了。
「可惜。這個象徵長久愛情的圓圈還在,她已經不在了。」許歡傷感地說。
徐曼心頭一痛,突然想起了許歡的資料,想起了他第一個女朋友是誰。一個為了錢拋棄他的蠢女人。
為什麼像許歡這麼好的男人總是一次次被那些不懂珍惜的女人傷害呢?為什麼自己不能早一點認識他呢?這樣自己就可以早一點給他溫暖了。
想著,徐曼抓著許歡的手不由緊了一點。
「愛情總是會留下痕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