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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龍伏淺淵 第三十章 最後心願 文 / 怪災

    當天深夜,卓君元一行人趕到了神都機場,大家都坐在隨機運送來的加長鐵幕上,停在了機場高速路的道口,吸引了不少來往過客的眼球。

    高熙媛離老遠就看到了卓君元的車,直接就讓司機靠了過來,她鑽進加長鐵幕,見裡面有這麼多人,楞了一下,但很意外地沒有和卓君元吵架,直接告訴李星巖跟住前面的車。

    到底什麼事讓卓君元這麼急匆匆的趕到神都呢?

    時間回到十幾個小時前。

    這天中午,仇露風和往常一樣想到古玩街去淘寶。可在他出門的時候,仇笑笑卻拉著他死活不讓去,說她就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仇露風對孫女的異於常人的第六感一直都挺相信的,可是他仔細的思考了半天,都沒想到最近有什麼緊急的事情要發生。

    昨天古玩街進了一批新貨,仇露風得到了消息心癢難耐,怕去晚了好東西都被別人挑走,便安慰了孫女幾句,還特意準備了專車,才趕往了距離不遠的古玩街。

    已經在古玩街逛了n個小時,仇露風卻一無所獲,記起孫女的囑托,他便準備打道回府了,仇露風剛走到街口,正要抬腳上車,就見一個皮球從腳邊滾了過去,直奔馬路中間,然後一個小男孩就追著皮球跑了過去。正在此時,遠處風馳電掣的駛來一輛摩托車,眼看著慘劇就要在眼前發生,仇露風想都沒想,衝過去一把就推開了那個小男孩。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被凝固,周圍的人全都愣住了。

    「彭」

    沉悶的撞擊聲傳來,鮮血像不要錢一樣從仇露風的嘴裡噴了出來。車裡的司機像瘋了似的跑到趴在地上的仇露風跟前,抱起他不停地搖晃。

    「仇老,你怎麼樣了?仇老?」

    古玩街的商戶都十分熟悉這位慈祥可親的帝國文化部長,眾人趕緊把他抬到了車上,並立即撥打了報警電話。

    得到消息的各個部門立即組織警力,對前往神都皇家總醫院的道路進行戒嚴,此刻的醫院裡更是忙翻了天,所有的急救措施和手術室在仇露風的專車沒有到來之前就已經全部準備妥當,眾多的外、內科專家全都面色沉重地在自己的崗位上待命。

    十幾分鐘後,仇露風的專車終於到了,仇鬼身形一閃就衝進車裡,邊抱著侄子衝往手術室,邊用手抵在他的後背上輸入大量的真氣以求保命。

    經過了三個小時的緊張搶救,仇露風終於醒了,看著眾人臉上難看的笑容,他醒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不用騙我了,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仇露風根本就不會功夫,就是一個文弱書生。他今年已經是74歲高齡的耄耋老人了,怎麼經的起這種摔打。如果不是帝國高層快速的反映,讓道路暢通無阻爭取了一些時間,估計他早就死在半路上了。

    仇鬼已經一百多歲了,什麼事情都比較看得開,雖然對侄子的傷情很痛心,但並沒有對他隱瞞,他看著仇露風,臉上的褶皺都密集了幾分:「露風侄兒,你還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嗎?時間不多了,交代交代好安心上路。」

    這話說的夠直白,不過在場的人都知道這老頭敢叫仇部長『侄兒』肯定是他的長輩,再看剛才仇鬼的身手,眾人也隱約猜到這老頭一定是前輩高人,所以誰也沒有異議。

    仇露風疼的直冒汗,見仇鬼把耳朵貼到自己嘴邊,他憋了一口氣說道:「卓君元,讓他來。」說完就昏了過去。

    周圍繃緊了神經的醫生們趕緊採取措施,仇鬼見自己幫不上太大的忙,只能一手握住仇露風的脈門,給他緩緩地輸入真氣續命。一手掏出電話,撥通了卓君元的手機。

    善芳接了電話,見仇鬼要找卓君元,直接答道:「先生正在開會呢,有什麼事直接跟我說就行了,我一會轉達給他。」

    仇鬼大怒:「仇露風快死了,你愛什麼時候傳達就什麼時候傳達。」說完便掛了電話。

    善芳聽著忙音楞住了,然後腳一點地,就衝進了會議室,隨後卓君元便急匆匆的趕到了神都。

    加長鐵幕車裡,卓君元對高熙媛問道:「仇老的情況怎麼樣了?現在都誰在那裡?」

    高熙媛臉色不太好看:「仇老正在四樓手術室裡,情況十分不樂觀,仇鬼先生和天女正在那裡幫忙維持,神都所有的醫學專家基本上都在場,而且皇帝陛下、總理、我爺爺他們也去了。」

    凌晨1點多,加長鐵幕終於趕到了神都皇家總醫院,踏出車門,卓君元拉著歐陽紫嫣拔地而起,腳下連點數個窗台,便從樓外面撞開了一扇四樓的玻璃。

    突然出現的人影把窗口附近的執勤人員嚇了一跳,幸虧高稼厚正在走廊等他,伸手阻止了就要上前拿人的內衛,拉著卓君元便來到了手術室。

    看到一群愁容滿面的醫生,和臉色蒼白的仇露風,卓君元二話不說就盤腿坐到了床上,扶起仇露風一掌抵在他身後,用眼神示意歐陽紫嫣抵在他胸口,然後看了看仇鬼和他身邊蒙著臉的虞黛雯。

    仇鬼和虞黛雯心領神會,四個先天高手一起行功,試圖挽回仇露風的生命。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歐陽紫嫣畢竟剛剛步入先天,所以功力最淺,時間一長她首先頂不住了,突然扭頭「噗」地吐出一口鮮血,栽倒在旁邊。

    卓君元和仇鬼的臉色也十分不好看,豆大的汗珠從二人的額頭上滲出,虞黛雯蒙著面,看不清楚,估計她的狀況也好不到哪兒去,房間裡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心中祈禱著能有奇跡出現。

    仇露風的臉色紅潤了起來,他緩緩睜開眼睛,歉意地對床邊臉色鐵青,嘴角掛著血的歐陽紫嫣點點頭,便知道後面的人一定是卓君元了。

    正在行功的三人面色沉重地對視了一眼,齊齊收功,回復些氣力,否則他們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虞黛雯伸出一隻蒙著黑布的手,把一小片散發著濃烈藥香的紫色物體放在了仇露風嘴裡。

    一分鐘不到,三人稍微平復了一些體內翻騰的真氣,仇鬼對那些醫生點了點頭:「多謝諸位皇室御醫了,請你們到外面稍等一下,露風他有些事要交待。」眾醫生呼了口長氣,面帶笑容的離開了,只有卓君元和仇鬼才知道,仇露風的元氣已洩,臉色紅潤只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

    屋子裡除了四個先天高手以外,只剩下了一個穿著傳統大秦長袍的中年人、太尉、帝國總理桑洋還有仇露風的孫女仇笑笑。房間外面還有大批的內閣官員和軍方將領,但由於手術室內的空間有限,他們這個時候都沒有進來。

    仇露風一撐身體,讓自己坐的直一點,對那個中年人微微點了點頭:「陛下,露風抱恙在身不能行禮,還請恕罪。」

    那中年人正是大秦帝國皇帝高嘉軒,他快步走到床前,扶著仇露風的肩膀,讓他靠在身後的枕頭上:「仇老,您身體不適還得多休息,先不要說話,只要您病好了,比什麼都強,這些繁文縟節的,朕最是不喜。朕已經下旨,讓太醫院從香格里拉郡內庫裡提了靈藥,稍等片刻就能送來,您可不能有了什麼閃失啊。」

    仇露風的面色十分平靜,他對著高嘉軒搖了搖頭:「謝陛下的恩典,只是露風雖然眷戀紅塵,紅塵卻不留我。活了這麼大歲數,該見識的也見識過不少了,剛才天女在我嘴裡放的應該是千年紫芝,能起死人而肉白骨。不過……。」他話說的急了些,有點喘不上來氣,看了看身邊的仇鬼,示意他給高嘉軒解釋一下。

    仇鬼歎了口氣:「陛下,露風他大限將至,此時僅是迴光返照,非人力可阻,仇鬼與三位小友已經盡力了,天命不可違呀。」

    仇笑笑剛才沒有動,是怕打擾到眾人救仇露風。聽到仇鬼這麼一說,知道爺爺是沒救了,就覺得腦子裡轟的一下一片空白,差點沒昏過去。

    她身體晃了晃,緩過神來立刻就撲到了床邊,拉著仇露風的手,大大的眼睛裡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似地辟里啪啦往下掉,嗚咽著埋怨道:「臭爺爺,壞爺爺,不讓你出門,你就是不聽,現在把笑笑一個人扔下,你讓我以後給誰研墨添香,還有誰能在晚上給我吹燈蓋被子,你不能死,你不能扔下笑笑不管。」

    她突然跪在床下,對著四個先天高手磕了幾個響頭,額頭上都磕出了血來,離的最近的卓君元一愣,趕緊把她扶起來。仇笑笑軟軟地靠在卓君元懷中,滿臉悲慼的神情,哭著求道:「君元哥哥,我知道你很厲害,求你救救爺爺,哪怕用我的命來換也行,爺爺平時對你那麼好,還有兩位厲害的姐姐和太爺爺,求你們再加一把勁,行嗎?」

    卓君元來到這個時代以後對他幫助最大的可以說就是仇露風了,這個老人和卓君元互相欣賞,彼此交往甚密,每次卓君元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題,都不會有絲毫隱瞞地告訴仇露風。而仇露風也會憑藉著自己多年的仕途經驗與官場背景給卓君元一些中肯的建議和實際的幫助。

    葛華任渾江市都督,卓君元提前完成了當年對他的承諾。陸宣被調到神都警察總署經濟犯罪科,並擔任科長。雖然這個職務比渾江市警察署署長低了一級,但警察總署和地方的警察署絕對是兩個概念,如果再把陸宣下放到任何一個郡府,最起碼也得任個郡府警察署的署長,這是多大的提升。還有幾個渾江本地需要龍江郡府批准的小職位。

    這些都離不開仇露風的全力支持和幫助。聽著仇笑笑如鶯鵑泣血般的哭述,卓君元的心裡從來沒有如此沉重過。他不管前世今生,都沒有欠過別人這麼大的人情,而沒法去還。

    想到這裡,卓君元也很無奈,咬了咬牙,他突然在仇笑笑脖子後面一砍。然後把她抱起放在仇鬼懷裡,然後十分嚴肅地對著仇露風一抱拳:「君元無能,愧對仇老對我的一番恩情,但有何事,請您交代下來,卓君元立誓,只要還一息尚存,今生今世定幫您完成遺願,如若不然,必遭天譴。」

    卓君元很少發誓,這點兩個美女都十分瞭解,但他一旦發了誓,那絕對是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去做。

    仇露風看了看仇鬼懷裡的孫女兒,眼中露出舔犢情深的濃濃不捨,仇笑笑自幼跟在他身邊,兒子兒媳都在外地任職,仇家的家教十分嚴謹,不許私自回家。所以也只有過年的時候,一家人才能短暫的相聚幾日。

    他收回目光,對著卓君元豁達的一笑:「我還沒死呢,怎麼說還得等一會不是?」歐陽紫嫣和虞黛雯一聽,隨即是再也忍不住了,都哭出了聲來。

    一幫大老爺們的眼圈裡也有些紅,但畢竟都是經歷了無數生離死別的人物,誰都克制的很好,沒人掉下一滴眼淚,面對著看透了生死的仇露風,他們都不約而同的選擇盡量平靜以待。

    卓君元抬頭看了看天,讓眼圈裡的水汽蒸發一下,然後低頭對著仇露風微微一笑:「仇老參透天機,笑看紅塵,是項藉學習的典範,有什麼話說吧,我聽著呢。」

    在這個時候除了印象深刻的虞黛雯,沒人注意到卓君元稱呼自己為項藉,仇露風也不例外。

    仇露風拉起卓君元的手:「君元啊,你是帝國最年輕的先天高手。」他看了一眼兩位美女:「身邊又都是這種神仙人物,如果能全心全力的為帝國做一些事,那大秦幸甚,秦人幸甚。」他緩了幾口氣,固執地阻止了卓君元要讓他躺下的動作:「有些事不說,以後就沒機會了,卓君元,你身為秦人,就應該為這個國家,為這個民族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哪怕這力量是滄海一粟,也不愧對你身體裡流淌的血液。」

    仇露風見卓君元神情有些恍惚,急道:「難道我這一個臨死的老人最後一點心願都得不到你一保證嗎?你……」

    卓君元心中暗歎了口氣,自己已經發了誓言,就不會反悔,就當這一世還他仇露風的人情吧。

    見仇露風劇烈的咳嗽起來,卓君元趕忙扶住他說道:「仇老,我答應你,能為帝國創出一份新氣象,就是卓君元今生今世的目標,行嗎?」

    仇露風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又戀戀不捨地看了眼仇笑笑,用微弱地聲音說道:「卓君元,替我……照……照顧…好…笑笑。」

    一代文豪,為了大秦帝國文化事業奉獻了畢生精力的仇露風大師,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在為國家收攏人才,直到閉眼之前,才想起了自己的至親至愛的孫女。

    這一刻,病房裡的所有人都在無聲的留著眼淚。

    第二天的帝國各大報紙,都刊登了這條消息。

    《帝國教育週刊》這一期的封面上寫道:

    教育大秦帝國文化部長、帝國書法協會會長、帝國一等伯爵仇露風先生,因車禍,在神都皇家總醫院進行了數個小時的緊張救治後,於2024年6月21日凌晨逝世,終年74歲。

    神都在哭泣、秦人在哭泣、帝國在哭泣。

    然後這個帝國文化教育界最權威的刊物,用整整一期的篇幅,來講述仇露風為了大秦帝國的文化事業做出的各種貢獻和相關事跡。

    卓君元陪著仇笑笑守了兩天的靈堂,仇露風的兒子仇子布和兒媳錢雯才匆匆趕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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