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這個道德,理性被擱淺的紅色年代,誰膽肥,誰就能過的更好。
范德彪沒有繼續多說些什麼,只是讓眾人分散幹活,而自己讓劉大少也做了一個監工頭。也算是改善下他的地位和生活了。
而就在今天,范德彪正在看著自己的子弟兵在生產勞動,卻忽然從下面的菩薩山上來了一幫紅衛兵,這些紅衛兵,不容分說,上去就把范德彪給按倒在地上,同時將他五花大綁,給捆綁起來。
劉大少等人,自然不願意,他們已經和范德彪產生了感情,都走上去,看著紅衛兵,問道:「你們幹什麼,在我們這裡鬧事嗎?」
「哼哼,你們可知道,你們的隊長是個什麼人?」
捆住范德彪的那個紅衛兵,看起來應該是他們的頭目了,而對於劉大少來說,瞎了眼都能認得出他,他就是害死張恩溥的孫大通。
「這個人,在哈爾濱造反殺了人,鑽國家法律的空子,在這裡保命來了,咱們是社會主義國家,怎麼能容許殺人犯在我們的國土上生存,兄弟們,把他給我帶走。」
話畢,紅衛兵亮了亮手中的一柄盒子槍:「看見沒,你們給我注意點,以後誰要是敢在老子的一畝三分田上作踐,我這盒子槍,可絕對不會饒了他的!」
話畢,那個紅衛兵得意洋洋的離開了此處,而劉大少,卻有一些猶豫。
等到眾人離開之後,眾多兄弟卻紛紛問道:「劉師傅,你看,咱們怎麼辦?」
劉大少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娘的,看來咱們是一不做二不休了,你們過來,家中有妻兒老少的,給我站出來。」
說完,隊伍中有一半的人站出來了。
「還有誰,沒有和娘們搞過的,給我站出來。」隊伍中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不過卻從結婚的隊伍裡面,站出來了一個男子。
「你?你不是有兒子嗎?為什麼還站出來?」
「我沒和我的婆娘搞過。」那個人的臉上有一些悲哀。
「什麼?那你兒子不是你兒子嗎?」劉大少感覺很是好奇。
「不是我兒子。」那個人回答的乾脆利落,臉上帶著一副悲傷地表情。
「哦,那我就納悶兒了,既然不是你兒子,你還這麼辛苦的包容他,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真的這麼偉大嗎?」
「不是的,劉師傅,你搞錯了,其實我小的時候那方面功能就不全,我也只能是這麼的挨下來了,娶了一對兒孤兒寡母。」那個人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你站回隊伍裡面吧!」劉大少說道。
劉大少走到那幫沒有妻兒老小的隊伍裡面,問道:「你們誰願意和我一起去救出來範德彪,實話告訴你們,前幾天我們救出來的大蟈蟈,其實是一個盜墓賊,這次我們把范德彪給救出來之後,我決定去投靠他,你們誰願意去的,可以站出來,和我一起去!」
從隊伍裡面走出來了十幾個人,都是彪形大漢:「大哥,不瞞你說,我們早就不想在這裡混了!」「哎,現在全國都亂套了,還有什麼黑白之說,指不定哪天就得喪命!去外面轉轉,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說不定還能混出來點出息呢!」
劉大少帶著這幾個人,一路尾隨著紅衛兵,來到了菩薩山下面的楊紀屯。
他們來到了駐紮紅衛兵的學校,在這裡,有一個廁所,不過後來被紅衛兵該改善了,變成了現如今的一個監獄,當然,裡面的屎尿並沒有給清理出來,按照他們的手法,只有在這種艱苦的條件中,那些人才能夠更好地醒悟過來。
劉大少讓眾人在學校的外面安靜的呆著,自己則小心翼翼的走進去,穿過了那道大鐵閘門。
在廁所監獄的旁邊,只有一個老頭子在看守者那個監獄,老頭兒如今昏昏沉沉,好像幾天沒吃東西了一般。
劉大少靜悄悄的走到他身邊,從他的腰上解下來了鑰匙,打開了范德彪的監獄鎖。
當劉大少走進去,看到范德彪的時候,完全的石化了。
范德彪全身是傷,血流不止,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全身都是刮花了的破布料子。
劉大少顧不上髒亂,將范德彪扛在背上,就要離開。
可是後來還沒有離開多久,就來到了旁邊不遠處的一座小山林。山林上竟然亮起了一處篝火,讚揚英雄的歌曲,唱響起來。
怪不得今天這地方沒人看管,原來是這幫該死的紅衛兵去吃喝作樂了。
劉大少等人靜悄悄的離去了這裡,他們決定不打草驚蛇,范德彪現在需要好好的修養和休息,先回到工程隊,養好傷口之後,再行離去也不遲。
可是誰知,第二天范德彪清醒過來,就要抄起大蟈蟈留下的湯姆遜衝鋒鎗去把那些紅衛兵給突突掉,劉大少臉都嚇白了,心說你這不是把我們往火坑裡推嗎?
就在眾人勸阻不住的時候,下面卻卻傳來了紅衛兵的聲音。
「打倒反革命!」
「打倒反革命!」
「打倒投機分子!」
「打倒壞蛋頭子范德彪!」
「個娘的,看來這幫傢伙,又來搗亂了,好,既然你們敢如此的對待咱兄弟幾個,那就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了。」
說完,劉大少看著前方奔馳而來的幾個人,迎了上去,問道:「你們幹什麼?」他說話的時候鎮定自若,絲毫沒有任何驚懼的成分在裡面。
「我們幹什麼?哼哼,你說我們幹什麼?昨天晚上,你帶著幾個弟兄,去我們那裡偷走了我們的重要嫌疑犯,回到了這裡,難道你以為我們不知道?」領頭的紅衛兵理直氣壯,看著劉大少,真想把他給吃了一般。
劉大少自然不會吃他這一套了,他知道,紅衛兵之所以這麼說,只是因為他想要讓劉大少自知理虧,將范德彪給交出來,實際上,他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范德彪是不是被他們給搶回來了。
「我們這裡,沒有范德彪,昨天他就被你們給帶走批鬥了,今天還想要來這裡鬧事嗎?」
劉大少冷笑了一聲:「如果上頭知道,你們把嫌疑犯給弄丟了的話,怕是不會饒了你們。堂堂的一個社會主義危險分子,就讓你們這樣給弄丟,誰知道是你們故意把他放回了社會,還是沒有上頭的請示就把他給弄死了。這要是讓上頭知道,你們這些人,擔當得起嗎?」
「你……」孫大通一時間被塞得說不出話來,劉大少這是很明顯在敲詐他們,如果劉大少堅持不交出范德彪,並且把它們給告了上去,怕是紅衛兵不佔理。
孫大通卻也不甘心就此離去,那樣,自己這個領隊的尊嚴,豈不是被他給掃的乾乾淨淨了嗎?他還想讓毛-主席知道他的幹勁呢。
於是,便冷笑一聲:「哼哼,咱走著瞧!當年看在田村長的份上沒有殃及裡,怎麼了,現在長大了,能蹦躂了是不是?行!既然你願意撕破臉皮,我也就不顧及什麼了,等我回去積攢夠了證據,我們會把你劉大少給告到人民公會去,還有你,你,你,一個都跑不了,統統都得死!」話畢,憤然離去。
良久,劉大少歎了一口氣,唉!這下難做了。
等到他們離去之後,范德彪才從棚子裡面一瘸一拐的出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劉師傅,剛才要是咱們一起動手,早就已經把這幫傢伙給除掉了,到時候咱們毀屍滅跡,豈不是乾的痛快嗎?」
「你想的好聽。」劉大少搖了搖頭:「如果我們殺死他們,上面勢必會追查到咱們這裡,到時候咱們可沒法交代了,這幫兄弟,都會被當做是反革命拉出去槍斃。我看,咱們還是等到晚上,挑選出幾個身強體壯的,去到他們的地方,把他們給教訓一頓,然後逃走,讓大蟈蟈幫忙,豈不是一舉兩得?」
范德彪想了想,點點頭:「嗯,劉師傅您說的還真是那回事兒,那好,咱們就這麼著吧,就這麼辦。」
范德彪想了想,然後吩咐廚師:「兄弟們,今天咱們好好的喝一頓離別的晚餐,這在外國好像叫什麼最後的晚餐吧。哈哈。」
夜深人靜,劉大少和范德彪,召集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傢伙,悄悄地離開了工程隊,來到了菩薩山下面的小村莊。
小村莊看上去靜悄悄的,倒是沒有什麼亦莊。
劉大少等人,走到了學校門口,朝著裡面看著。
卻看到了一副驚恐的畫面。
數十個紅衛兵,此刻正在和數十隻骷髏白骨在纏綿,他們就躺在地上。
這個地方,竟然也鬧鬼。
劉大少心中感到好笑,他們向來都是打壓牛-鬼蛇神的,卻沒想到這次,卻被牛-鬼蛇神給找上門來了,不過這裡怎麼瀰漫著一股狐媚子的騷-味?難道是……
看著那數十個紅衛兵,那股享受勁兒,劉大少阻止了衝動的范德彪。
這個范德彪,屬於有仇必報的狠傢伙,紅衛兵如此的侮辱他,范德彪的承受能力早就已經達到了極限了,如若不讓他出一口氣,估摸著以後得記恨一輩子。
於是,劉大少靈機一動:「范德彪,你是願意這幫人痛痛快快的死去呢,還是被折磨的死去?」
范德彪咬牙切齒的罵道:「娘的,當然是讓這幫烏龜王八蛋,在折磨中死去了。」
「那這就好說了,我們現在速速離去,等到第二天紅衛兵發現他們竟然和一堆骷髏搞上的話,一定會把他們給折磨的死去活來,他們也就成了典型了。」
范德彪想了想,嗯,劉師傅,你說的有道理,咱們就按照你說的辦。撤!
就這樣,自己沒有動手,反倒是讓這幫紅衛兵,更加的難以生存了。
臨走之前,劉大少還特意看了一眼廁所,廁所邊上,一個穿著唐裝的老黃鼠狼太太正衝著自己點頭微笑。
而這個女子,儼然是自己當年救下的保家仙:黃三太奶。
劉大少也是衝她笑了笑,便速速離去。
范德彪找到老頭兒的電話亭,給大蟈蟈打了個電話,大蟈蟈倒是爽快得很,說第二天就派自己弟兄將他們給接過來。
第二天,大蟈蟈就派自己的弟兄將他們給將他們給接走了。劉大少在最後,覺得有件事,沒有辦,得好好的辦上一次。
范德彪自然知道,劉大少心裡裝著的是什麼人,辦事,怕是去找馬曉燕吧!
當即便說道:「那好吧,你先去,等到什麼時候你覺得纏綿夠了,就給大蟈蟈打電話,讓大蟈蟈去接你。」
劉大少點了點頭,便速速離去了。
馬曉燕家中。
劉大少敲開了馬曉燕的家門,開門的正是馬曉燕。
「大少,大少,你怎麼回來了?」
「呵呵,難道你不希望我回來嗎?」劉大少開玩笑的反問道。
「當然希望,我當然希望你回來啊。」說完,馬曉燕就把劉大少給拉到了屋子裡面。
「對了,你爸呢?他乍不在家嗎?」
「他去一百里地的姑媽家了,至少得後天才能回來。」馬曉燕有些興奮的看著劉大少。
「大少,你什麼時候離開這裡?」
「什麼時候你爸你媽回來了,我就走。嘿嘿,現在嘛,讓我們好好地友誼友誼。」
劉大少走上去,不容分說,將馬曉燕給緊緊地抱在懷中,馬曉燕半推半就之後也沒了矜持,緊緊地抱住劉大少。
兩個人盡然的吻了起來。
過了好半天的時間,直到快喘不過氣來了,才慢慢的分了開來。
而劉大少也把這些日子裡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講給了馬曉燕聽。
馬曉燕聽的是目瞪口呆,真的好像是村裡面放映的電影一樣啊,沒想到,劉大少真的能幹出來這種事。
其實在當時,在村中放映的電影,翻來覆去也就是那幾部典型的電影,都是革命題材的,其他類型的電影的,都不准放。村中也是偶爾放了一次,眾人都覺得挺爽的。不過第二天放電影的那個傢伙,就被紅衛兵給抓走了。其實,這幫紅衛兵私下裡看的比誰都帶勁。
估計,他們也在幻想著電影裡面的情節吧。
和馬曉燕在生離死別之後,劉大少便找到了田村長,表示想打個電話。當然,他可不是希望和大蟈蟈一起干盜墓賊的營生。一方面是張恩溥的遺願,另一方面,則是劉大少本人的意思。算了,還是干回老本行吧!就像范德彪這廝唱的那樣:不識武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國際機場,大蟈蟈提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皮箱,戴著一副墨鏡,安逸的休憩在候機室裡,半晌,旁邊的菜青蟲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大哥,你說他會來嗎?」
大蟈蟈微微一愣,旋即微微一笑,摘下了墨鏡:「會的!」
「為什麼?」
「因為我的眼光,從沒有出錯!」說完,他遍翹起二郎腿,哼起了陝西民歌裡的《蘭花花》,一邊唱,一邊用五指敲著椅子的扶手,頗有興致。
就在這時,大蟈蟈腰間的大哥大響了,他看了菜青蟲一眼,那樣子好像在說,看,你大哥我說的沒錯吧!
在電話中,大蟈蟈很爽快的答應了劉大少的全部請求,而劉大少也猜不透,大蟈蟈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把自己給介紹到了千里之隔的香港,去找一個叫刁叔的人,還有,在海邊的碼頭上,竟然還有大蟈蟈留著給自己接應的暗樁,難道,他早就安排好了這一切?
是的,人生本就充滿了謎團。
反正能夠活命,去哪裡都一樣,臨別之前,和馬曉燕許下了山盟海誓,便出發了。
前方,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麼呢?
在偷渡到香港的黑船上,劉大少一臉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