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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三章 鬼嬰!(4) 文 / 道門老九

    范婆婆卻想起老道公生前上課時和自己說的一段話:邪力能驅死物,不懼禁符。心有意而能言,意有的而能行。掩面哭則牲畜夜驚,開口笑能人獸難寧。戾氣難平,陰狠無消。可謂凶靈也。無結丹而心境通明者,遇之,當退而遠之。

    「能笑,這,這是凶靈啊……」范婆婆顫聲道:「快退!退!」

    這時,場中幾個鬼影尖聲而鳴,向四周散去,那小媳婦厲聲長嘯,只見小山窪子中,忽的狂風大作,一大片烏雲遮住頭頂月亮。幾個黑影像被看不見的手捉著,直向那小媳婦而去。數聲慘叫後,化作黑煙幾股。

    看到她這等威勢,劉大少早就嚇得綠了臉,馬三刀卻又爽爽的尿了一褲子……「咄,六甲六丁聽我令,梅山七郎借我神……」范婆婆腳下踏起二十八宿罡步,咬破食指,在揀來的一根樹枝上寫了個劾鬼印決。身形一定,左手掐決,右手握著樹枝直刺那凶靈。

    「爾等妖邪,速退!」劉大少看得分明,范婆婆那樹枝上的印決突然燃起紅色火苗,射出三尺開外。那凶靈大驚,噴出一口黑氣,座下驢子向後倒退不己。

    那小媳婦恨恨的怪叫一聲:「死老婆子,今晚可是你傳消息說要收我?」

    范婆婆心裡後悔啊,這好生生的整治個鬼胎就好了,真不該去惹這號人物。劉大少心裡更是罵娘了,這老娘們沒個本事還說大話,惹來了正角,這下害死人了!只聽得喋喋聲不休,那小媳婦向後退了幾步,臉上青綠之氣大盛。

    范婆婆忙道:「這位……咳咳,何出此言,這怕是搞錯了吧,我是叫他去給您燒點紙錢,您看這誤會鬧的……」

    那小媳婦哼了一聲:「這當兒才說搞錯了,我看遲了吧!」說完臉上青氣一收,突然從身後伸出數只胳膊來,都為青紫之色,有長有短。直朝那范婆婆抓來,只聽哧哧聲數響,一隻隻胳膊被斬落下來,被范婆婆樹枝上的赤紅色火苗化為一堆灰燼。但是,那火苗也就慢慢暗淡下來。小媳婦把頭髮一甩,那頭髮迎風就長,如同黑色的水草一樣漫天向范婆婆捲去。

    范婆婆見機的快,向左一躍,躲開頭髮的橫掃,誰知胳膊上被幾根髮絲掃到,一下就見了血。范婆婆本來有了點告饒的心,這下看到這個樣子,不由大怒:「你這凶靈,這多年來不知拖了多少人下水,害了多少性命,竟然拿別人肢體做這等事,也不怕天譴嗎?我范希斗今日就算不敵,那也要拼了我的老命收了你!」原來那些胳膊都是這些日子來,小媳婦所害之人身上的,死而不得全屍,死者之魂魄極難超度,很可能飄零各處,漸漸消散。對死者來說,這是極苦的一件事。

    那小媳婦冷笑一聲:「我才死了月餘,哪裡有幾年的道理。」

    「月餘!」范婆婆瞳孔一縮,佝僂的老身子骨明顯的哆嗦了一下,他妹妹的,這也太邪乎了吧?一個月,短短一個月,眼前這東西竟害死了這許多人?想到這,范婆婆目光一凜,中氣不足的問道:「你到底是誰?」

    「哼哼,你且看我是誰!」小媳婦用手往那白板臉上一抹,頓時,顯露出五官模樣來。范婆婆老眼昏花,一時還沒打量出個因為所以然來。劉大少卻是大叫一聲:「阿蘭,她是阿蘭!我滴神哩!」

    「老泥匠家那姑娘?」范婆婆問。

    「就是他,那天村長燒她的時候,我在邊上看的清清楚楚,我還瞧見她吃雞鴨心肝呢!血淋淋的……」劉大少忙道。

    「荒謬,荒謬啊!」范婆婆直拍大腿。

    那邊小媳婦卻又說道了:「我死時尚無人理我,還要百般的侮辱我的身子,放火燒我,我又何必理會別人。你知道我有多疼嗎?」說完,身子騰空而起,四周頭髮飄飛,在四下如蛇信子般伸縮不定,眼中凶光大盛。劉大少一看,原來那小媳婦的臉蛋上全是被火燒灼的痕跡,黑乎乎的一片,就跟紅燒排骨似地。難怪抹了那麼多的脂粉,原來是為了遮醜。「我冤死後無人過問,胡亂的就埋了,又有誰來理我?埋了便埋了,還被陳瘸子這老混蛋挖出來抱回去蹂躪,又有誰來救我?我屍身吸了陽氣,得了煞氣,成了精,但我不願傷人,只除了這陳瘸子,其餘的便是吃些畜生,你們倒好,竟然放出大火來燒我,害我屍魂分作兩處,在這水壩遊蕩,又有誰來管我?」

    范婆婆見她聲音越說越大,知道她這下發作不好對付,忙叫道:「劉家大孩子,快,快!」

    劉大少早嚇得不知魂飛何處,聽到范婆婆大叫,急得直嚎:「快,快,快什麼啊?我們都快死了!哎喲,可憐我這命啊,我那沒見過門得媳婦啊!!」范婆婆見他這關鍵時候嚎起喪來,急得殺了他的心都有:「我剛才和你說的話,你他媽都忘了?」這一急,粗話都出來了。

    那阿蘭浮在空中,身上吱吱作響,臉上慘白一片,那個大肚子竟然一鼓一鼓起來,尖利的嬰兒哭聲從肚中傳來。劉大少嚇得手中木劍抖得像大姑娘插花一樣,「這他媽還帶了個小雜碎,我前些日子跟著汪半仙差點給那鬼上身的老娘們咬死,這一回動真格的怎麼又碰上這玩意啊?不帶這麼玩的!范婆婆,你倆不會都是數掃帚的吧?點子這麼背?」

    馬三刀那邊也不讓范婆婆安生。只見他抱著個頭,趴在地上。哭得驚天動地:「我……要回,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看媳婦,看媳婦……」范婆婆三屍神暴跳:「你他媽再哭,死在那裡不動,就真他媽回不了家啦!」她今晚對著這兩個活寶,大概是把一輩子的粗話都罵出來了。

    正當范婆婆七竅生煙之際。那阿蘭眼中隱隱有紅光冒出,身子飄在空中沒動,所有頭髮卻迅捷無比向范婆婆射來,范婆婆大驚之下,揮樹枝去擋,但聽啪的一聲,樹枝斷為兩截。阿蘭震的倒退在驢子身上,一口腥臭的黑血吐了出來。范婆婆只覺心悶不己,剛欲喘息,但見阿蘭一雙蒼白的手就在眼前。

    范婆婆情知不妙,雙手掐了個退魔決,擋在面前。只覺雙手劇痛,那阿蘭雙手已經抓住他手,一股巨力衝來,范婆婆手掐的退魔決被直抓到自己脖子下,只聽阿蘭手指骨節喀哧作響,聞之牙酸。不消一會,阿蘭那冰涼青黑的爪子已經伸長到環住了范婆婆的脖子。

    范婆婆臉色馬上發黑,吸不進半點氣息。直難受的兩眼淚滴如雨,臉上卻大有喜色:「劉家娃娃……快,這是個好……機會……快動手……」那阿蘭大驚之下去看劉大少,卻發現他仍趴在地上大哭,跟只嚇破膽的死狗一樣。本來欲抽出手來的,這下更用力掐著范婆婆脖子。

    「哎喲……我草…………個劉大少的……哎喲,這把可……被你……這個怕死鬼害了!」范婆婆心一涼,這淚就下來了。

    這正僵持不下時,那阿蘭肚子忽得張開,一股黑水湧了出來。范婆婆只覺脖子上手一緊。低頭一看,只見一個未成形的小孩模樣的黑色肉-團從阿蘭肚子爬了出來。原來這小鬼感到母親有難,就自己出來了。

    「子凶出來了!」范婆婆腦門上青筋直冒。「噓,小娃娃……別出來……進去,進……去,聽話哩……」那肉-團聞言一停,范婆婆正高興自己怎麼還這麼會哄小孩子哩。只見那肉-團突得張開一張好大的嘴來,嘴裡儘是白森森的尖牙。

    那肉-團張開嘴,慢慢卻毫不遲疑的向范婆婆咬來。范婆婆知道今天怕就是要交待在這裡了,死前不甘心,用最後點力罵了起來:「劉大少,兔崽子,小崩兒,老子……做……鬼也要……要罵你啊!」

    「范婆婆,都要死了,你就少罵兩句吧,大不了我給你燒點紙錢。」只聽道後面劉大少突然接口,范婆婆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這阿蘭一出來的時候,劉大少就嚇成了一熊包樣,阿蘭見他膽小,此時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這下突然聽到他在身後說話,聲音雖有抖的地方,但大體上要比剛才熊包樣要好很多,不由心中一陣不詳的預感。猛的回頭一看,但見劉大少左手舉著個燃著的火媒子,右手拿著一把明顯是加了硝粉的黃紙,雖身抖如雨中芭蕉,但仍堅定不移的站在自己驢子旁邊。

    「啊……你敢!」阿蘭尖叫一聲,轉身欲向劉大少撲去。誰知手一緊,那范婆婆反手一把抓住她,一口鮮血噴在她臉上:「青龍翔八極,白虎嘯山林,朱雀響碧雷,玄武攝萬靈!四象星君,速立吾之左右!」那口鮮血是范婆婆咬破舌頭所吐,因為咬得狠了,閃了舌頭,現在連唸咒都有點含混不清了。

    那邊劉大少一把點著了黃紙,堆在那驢子身上。那驢子因為阿蘭離了體,沒有了邪力。早成了不能動的紙驢子。那黃紙裡夾有硝石粉,一燃之下,驢子就化為一團火球。火光沖天,一股惡臭味撲鼻而來。只見一團團綠光從火球中冒出,四散開去。

    范婆婆恨恨道:「想不到你這惡鬼竟然將害死的人魂魄裝在這驢體內,任你驅使。原本可憐人,作起惡來卻是加倍可惡!」阿蘭臉上沾了范婆婆血的地方已經冒著黑煙開始腐爛:「啊……啊……死婆子……死婆子……我要生吃了你……」阿蘭雙手被捉,身子扭動不己,卻仍不能脫開身去。

    大局己定,范婆婆開始秋後算帳:「兔崽子,不是早跟你說了,若真她來了,我這邊一拖住她,你就去燒驢子麼?你個怎麼搞的嗎?再遲點,我們今晚就算是趴在這哈啦!明天就等人幫我們收屍啦!」

    劉大少大叫委屈,:「范婆婆,這可是你的不對了,你抽煙用的火煤子不在那個筒子裡嘛,馬老頭子也點不著火,我在地上可是摸了半天,就是找不著!」范婆婆掏出一張淨魂符,啪一聲貼在那阿蘭的臉上,「噗」阿蘭一下軟到在地,一陣黑綠相間的煙霧直衝而上。

    范婆婆心疼的吸吸-咬得發麻的舌頭:「那火媒子掉到哪哈去?」

    劉大少氣得直吐氣:「先前你被那些鬼一嚇,掉地上了,天又黑,害得我非要裝狗熊,在地上摸,摸了半天才摸到……還摸到你那把斷劍掉在地上的一截尖尖……」說著,舉起了右手,手上全是血。

    這時,地上的阿蘭不斷翻滾,一陣陣黑煙從身上冒出。臉上爛的只剩下一雙眼睛,白森森的望著二人:「姓馬的,姓馬的,昨晚我便可以讓你去死,你給我一顆杏子,我便饒了你,如今你卻和這老婆子一齊來害我……來害我這個苦命人……」聲音淒慘,聽得馬三刀心中一陣陣不忍,連忙說到:「冤有頭,債有主,這可都是范婆婆的主意。」范婆婆一旁聽著,大怒:「嘿你個馬三刀,有你這麼做人的麼?」

    卻聽到馬三刀又說了:「你生前是個苦命人,也知道苦命人的難處,卻還拖得這麼多人去死,你這就不對了嗎。自己受了苦,受了屈,就更應當讓別人不要再受苦啊,你說你,當時要去投了輪迴,不在此做怪害人,現在如何又受那苦處哩?」

    范婆婆聽了暗暗點頭,自己受了苦,就更不當讓別人也受苦,這話雖簡單,但只有明白的人才知道其中的大不易。那阿蘭聽了他的話,突然一下沉默下來,只聽到她身上燒得哧哧作響,卻再也沒有再嘶叫……馬三刀心中還是有點不忍,問到:「這火要燒到什麼時候?這我們在這站著說著,她在這燒著烤著,我心裡怎麼著就是有點彆扭哩?」

    范婆婆說道:「這就不忍?你要想想,若是今晚我們火再背一點,現在哭著嚎著的就是咱仨了,特別是你倆,非嚎得驚天動地不可。」

    劉大少心裡頓時來氣了:「范婆婆,不是我說你,這你說準備好了,辦法有了,可是這正角一上,咋的全都不對頭了哩?」

    范婆婆有點不好意思:「嘿嘿,我出師以來,都是碰到些弱角,頭一次碰到這麼狠的……事先準備不行啊!」

    馬三刀又問:「那你先前嘴裡念叨的都是啥?請神?」

    范婆婆笑笑:「我請不來神。」

    劉大少卻是奇了:「你剛剛不是叫梅山七郎什麼的,不是請神?」

    范婆婆笑著說:「我念神的名字,不過是請的那股子精氣神罷了。誰請來過神仙?神仙和人,根本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嘛!」

    她停了停:「老道公講過,道教裡好多神仙都是凡人,像關公關帝聖君,行夜路時,暗念關帝聖名,得的那是他老人家一片正氣,百邪不侵。我們道家行法施藥時,暗念藥王菩薩,那是學的他老人家悲天憐人的性情。請神,請神,請的乃是自己身上的精神。你若見到有人說請到神上身,那定是唬人,不要信的好。」

    劉大少聞言大悟,對眼前這老婆子的敬意又多了幾分,突然問到:「若是我打牌時,心裡暗念財神菩薩的名字,會不會得他老人家大富大貴的運氣來?」范婆婆萬沒料到有此一問,她略想了一會,竟然說出一番道理來:「賭徒求財,此心就是不正,自身不正,又如何求來自身神助?心正者方有神助。」

    馬三刀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劉大少肩膀:「范婆婆說的很有道理,你小子就別動歪心思了……對了,這鬧了一夜,我媳婦那邊怎麼辦?」這一下想起媳婦,馬三刀急了:「那奪胎的鬼如何了?沒見著哇……范婆婆啊……」

    這三海里海去的聊得正歡,卻忘記旁邊還有一隻鬼在燒著,卻聽那已經漸成一團黑灰的阿蘭說到:「范婆婆,多謝你來收我。」聲音竟是平和了好多。范婆婆作了個揖:「你想明白了?」阿蘭道:「經婆婆這符紙一燒,原本的恨意怕是早就燒掉了。我。我是心悲我肚中這個孩子,還未出世,就跟著我受這麼多苦處。」

    那阿蘭低頭哽咽一陣:「這火燒掉了我的戾氣,這才明白以前所做之不該,現在想問婆婆一句話,死後真有輪迴麼,為什麼沒人來拘我入輪迴?若入了輪迴,下世又為何物?」范婆婆正色道:「天地有輪迴,非人來拘,乃自入也。你心懷怨氣,居濁地而聚陰邪。不知放手而去。如此又何來問有無輪迴,輪迴為何物?」

    那阿蘭聽得范婆婆如此這說,心中突然一陣通明。但見原本黑灰一樣的身子突然變得通透無比。如有形卻無質。「婆婆,我非自投水而忘也,那夜被婆婆趕出家門,在馬蕩邊遇上了張寶,他辱了我,又害死我,丟入蕩中。此人早死,陰魂不散,仍在作害,我尋他多年,若是他真奪了胎去,道長請出手相幫,莫害了其他人。」

    范婆婆說到:「我自然知道,你如真心悔改,可否幫我一事?」

    此時天邊隱隱有亮光出現,阿蘭的影子,更加通透,似乎就要消散。」范婆婆掏出一玉:「你若願到此玉中,你和你腹中還沒出生的孩兒都只有一番好處,但是此次去收了那個鬼胎,怕還是要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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