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馬面大哥!我和黑白兩位大哥都是兄弟,自然和你也是兄弟,這三個也是我的兄弟,所以他們也是你的兄弟,對不?」劉大少見原來是自家人,頓時不怕了,拍著胸脯說道。他這話特拗口,還得用邏輯學理理,所以馬面一時間還真沒反應過來。
「啥,黑白?你是說黑白無常?」馬面呆了半晌,問道。
「嗯,嗯,是啊,就是他們放我帶著三個兄弟走的,您也就通融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吧!」劉大少說道。
「草!原來是黑白無常!怪不是我說你們怎麼能走到這裡呢!」馬面恍然大悟道。
「是的,是的。」劉大少連連點頭,但卻沒發現馬面那越來越黑的臉。
「奶奶的,我今兒就是來找你算賬的!」馬面被這話一激,立馬惡狠狠的朝劉大少奔來,其實這劉大少還確實說錯了話,擺錯了後台,要知道,馬面之所以會落到今天這般田地,是和黑白無常分不開的,所以對這兩個弟兄一直懷恨在心,今天這一個半大的毛孩子竟然在自己的地盤對自己指手畫腳,還張口閉口搬黑白無常這個人緣,那不是往它老馬的傷口上撒鹽了。劉大少被嚇得趕緊往范婆婆面前躲。范婆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見那馬面快要靠近劉大少時,反將劉大少一把推向那馬面。劉大少和那馬面撞了個滿懷,誰知,那馬面和劉大少一碰,竟被他胸前的一道白光彈出去好遠,躺在地上,四仰八叉。馬面吃了虧,從地上爬起來,把手裡的竹節鋼鞭當枴杖拄著,又氣又急。馬面見自己拿劉大少這個硬骨頭沒辦法,轉而一伸手,胳膊憑空伸長了五六米,一把就抓住了田國強三個人的魂魄,栓成了一串,飛快的朝第一層地獄奔去,劉大少和范婆婆趕緊上前追趕。
正待要追上馬面時,那馬面抓住三個孩子突然站住了,劉大少和范婆婆也止住了腳。馬面的身後像是一條湍急的河流,因為這地府裡一切都是昏沉沉的,劉大少也看不清楚個真切。那馬面站在兩人對面,以一種威脅似的口吻說:「老婆子,這是什麼地方,我相信你比我清楚,你們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我便將這三個娃娃一鞭子抽下去。」
劉大少站在范婆婆身邊問她:「婆婆,這是什麼地方呀?」范婆婆說:「這是奈何橋,橋下的水就連接著陰間的六道輪迴,這六道輪迴可分為三善道和三惡道。三善道為天、人、阿修羅;三惡道為畜生、餓鬼、地獄。現在這個時候流的是通往畜生道的水,倘若人被從這裡推下去,來世可就要變畜生了。」
范婆婆的話嚇的劉大少一大跳,他可不想讓田國強三人從這裡掉下去呀!於是趕緊對馬面說:「這位哥們,不,姥爺,你不要亂來啊,我們回去就是。」說完,果真拉著范婆婆假裝往回走,劉大少心裡的花花腸子可不是一個欺軟怕硬的馬面能比的,這一邊走,一邊斜眼看著那馬面,剛走了幾步,那馬面便放鬆了警惕,將三個靈魂放了。就在此刻,劉大少趕緊瞅準時機,轉身,一個急衝刺朝那馬面撞了過去,那馬面根本沒有防備,待他反應過來時,劉大少已經一頭將他撞下了奈何橋!
這倒霉的馬面摔進了奈何橋,在那哇哇直叫。對所有人來說,自然是件天大件事,但很可惜的是,劉大少這一莽撞的行為換來的結果是:自己因速度太快,還沒等站穩,也跟著掉進了奈何橋。馬面有陰司令牌,雖然掉進了奈何橋,卻沉不下去,只是浮在那暫時上不來,而劉大少一介凡夫俗子,這一下子,轉眼間就沉的看不見頭了,。
究竟結果如何,眾人笑而不語中。
范婆婆從陰司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屋子裡的人都不敢走動,一直守在范婆婆和劉大少的床前。范婆婆醒過來的時候,劉老實見自己兒子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連睫毛都不眨,頓時急了。連忙扯著范婆婆的袖子問道:「仙姑,我家這兔崽子咋還沒醒過來?」范婆婆喝了兩口水後,便把這趟下陰司的經歷從頭到尾給大家細說了一遍。
大家聽說劉大少跌進奈何橋去之後,個個急得直跺腳,尤其是愛子心切的劉老實,悔青了腸子說,不應該同意讓劉大少下陰司。范婆婆看著大家焦急的樣子趕緊說:「你們大家先不要著急,聽我把話說完,這件事還有挽回的餘地。」
范婆婆的話一說完,立馬讓整個屋子安靜了下來。范婆婆說:「我就害怕這孩子下去後出了問題,所以在他的身上寫了一道符咒,正好寫在了他的腰上。」田村長見范婆婆一時間說不上重點,立馬插嘴,說:「范仙姑,你就說說,我們應該怎樣做才能救小侄子回來吧?」范婆婆說:「你們大家明天一早分頭行動,但凡遇見誰家的貓、狗、羊之類的畜生下了小崽子,你們就一定要去看看,倘若發現,腰間有一圈黑毛的,無論主人家開多高的價錢,你們也要把它買到手,之後,再將它殺掉,只有這樣,我才能夠下去將大少的魂魄帶回來。」
第二天,田村長,狗蛋他爹,小麻子他娘,以及各自的三大爺四奶奶,五哥哥六舅舅的,一大清早的便開始去四處打聽誰家貓、狗下崽子的事去了,好歹人家劉大少是為了自己家孩子才出事了,這之中還出了極大的力,要不是不幫忙,就真是禽獸不如了。只可惜大家忙了一上午,拖鞋底磨穿了,嗓子也喊啞了,卻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收穫,直到下午三點鐘的樣子,范婆婆總算在村民王大拿家有了發現。那天,范婆婆憑著自己多年積累下來的關係網,打探到王大拿家的時候。王大拿發話道,他家有隻貓剛好在昨天夜裡下了一窩小崽子。聽他這麼一講,范婆婆趕緊對王大拿道:「王家大兄弟,你能帶我去看看小貓嗎?」王大拿笑著說:行呀!不就是看看小貓嗎?有啥不行的。
在王大拿家的貓窩裡,范婆婆一眼便認出了那只附著劉大少魂魄的小貓。那小貓通體白毛,只在腰間有一圈明顯的黑毛。范婆婆趕緊抱起這隻小貓對王大拿說:「大兄弟,這隻小貓能賣給我嗎?」王大拿一臉驚訝的望著范婆婆,說:「這小貓剛生下來,還在吃奶呢,你現在就是買回去也養不活,如果你實在是想要,等小貓長一段時間,你再捉回去吧!」范婆婆趕緊搖頭,說:「我現在就要,你開個價,只要我給得起,絕不還價。」王大拿聽范婆婆這麼一講,竟哈哈的大笑起來,王大拿說:「既然您老這麼喜歡這隻小貓,那你就捉回去好了,至於錢嘛,就算了,都是一個村兒的,一隻貓又不是什麼稀罕物件。」
范婆婆抱起那隻小貓,謝了王大拿,然後匆匆忙忙朝小麻子家趕去了。到了家裡便迫不及待招呼田村長幾人圍成一圈,商議道:「這畜生怕就是大少的轉世,事不宜遲,我現在馬上再去一趟陰司,等我下去以後,你得趕緊將這隻小貓殺了,這樣他的魂魄才出得來。」范婆婆說完,又開始準備下陰司了。
待范婆婆再次下了陰司,田村長狠狠心,抱著小貓,用手輕輕地摸了摸,然後閉了眼,用雙手將小貓舉至頭頂,繼而重重的將小貓摔在了地上。可憐那小貓在世間還沒活夠一天便一命嗚呼了。小貓死了,劉大少的魂魄又從小貓身上回到了陰司,又是那個熟習的讓人不會產生任何留戀的地方。行走在陰司的路上,劉大少不斷的向後張望,說實話,現在他很想念自己的親人,還有謝范兩位大哥,只是左右兩邊頻頻回頭,卻始終看不到黑白無常的影子。
要說這陰司的路注定是條單行道,走上去了就很難再回頭。劉大少垂頭喪氣地走在陰司的路上,正在他茫然失措的時候,有人在背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劉大少立馬回過頭去,一看,原來是范婆婆。一見范婆婆,劉大少鼻子一酸一下子撲到在她懷中,哭喪著說:「婆婆,帶我回去吧,我不要呆在這裡。」范婆婆摸著劉大少的頭,無比慈愛的說:「劉家大小子,別哭,婆婆馬上帶你離開這裡。」說完,范婆婆拉著他的手慌忙朝回走。
兩人剛轉身,才走了幾步路,便聽見有人在身後抄著一副破鑼嗓子,陰陽怪氣的說:「這位老人家,你膽子還真大呀!你把這陰司當成是你家了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就連帶人出去也不跟我打一聲招呼。」
劉大少和范婆婆趕忙轉身,只見他們面前站著一彪人,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漢子,那腰板,比水缸還要粗,手臂上一塊塊肌肉突起,抓著一柄巨大的鋼叉,頭生兩角,眼睛血紅血紅的,就跟西遊記裡的牛魔王一般模樣。
聽這傢伙的口氣,劉大少明顯感覺得出,這傢伙絕不是一般的鬼差,再看看在他後面竊笑的馬面,心裡頓時突了一下,難道這傢伙就是牛頭?乖乖個隆地洞,這小日子過的,真他媽膩歪,才過了幾天,黑白無常也見了,牛頭馬面也見了,接下來是不是搬出個十殿閻羅,判官書記之類的,大家聚聚餐,開個招待會?
范婆婆見了那牛頭,並沒有刻意去說那些討好奉承的話,只是將劉大少護在自己身後,對那牛頭說:「牛老爺,馬差官,既然已經被你們發現了,我也無話可說,我只想求你一件事:放了這孩子,所有的後果我一人承擔。」那牛頭冷笑了一聲,說:「你承擔得起嗎?你將我手下的一個弟兄推入了奈何橋,又帶走了那三個娃娃,現在又下來想帶走這個小鬼。你還有沒有把我堂堂牛頭馬面放在眼裡?不要仗著自己認識黑白無常就可以無法無天了,我告訴你,現在他們正在陽間辦差,你也可以死了這份心了,你們的小命都捏在大爺我的手中,我隨時都可以像踩死一隻螞蚱一樣弄死你們,你信不信?」牛頭的話頓時讓范婆婆變得緊張不安起來。
范婆婆說:「那你究竟要怎樣才能放了這小孩兒?」牛頭說:「這陰司裡的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既然來到了這裡,我怎麼可能再放他走,既然你帶走了他的三個同伴,那就只好委屈這小鬼來替他們死了。」
范婆婆見牛頭口氣很強硬,也不再跟他多費口舌,蘇婆婆蹲下身子,小聲在劉大少耳邊說道:「劉家大小子,聽婆婆的,趕快往回跑,在回去的路上看見一個拱形門,你鑽進去,就安全了!」劉大少問范婆婆:「婆婆,我自己跑了,那你怎麼辦?」范婆婆說:「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會想辦法。」說完,便一把將劉大少推開,朝他大聲喊:「大小子,快跑,記住婆婆說的話!」那牛頭見劉大少要逃跑,趕緊吩咐他的左右,前來追趕。劉大少拚命的往回跑,一邊跑一邊朝身後看范婆婆。范婆婆見那牛頭也要起身來追趕劉大少,於是上前死死抱住他的大腿,牛頭一時間甩不開,急了,用另一隻腳狠狠的踹范婆婆的頭,每一腳都踹得劉大少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