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葵看起來迷迷糊糊的,眾人再問,也沒問出名堂,此時最重要的還是安置紫萱,附近沒有住處,眾人無奈悄悄地又回到了唐家堡,好在雪見熟門熟路,在一個偏僻的地方找了一間空屋。
「此等傷勢,平常大夫沒法醫治的,紫萱姑娘修為深厚,只需要休息些日子便能恢復。」客棧之中,徐長卿鄭重道,「如今當務之急,還是要去尋找五靈珠,那可是關係蒼生的大事,這次和陽師叔帶來口信,說在雷州能查到靈珠的下落……」
「喂!先等等,你是說要把她丟下不管嗎?」白兒不滿道。雖然平日裡總是她和紫萱不對路,此刻卻顯得異常地關心。
徐長卿轉過頭不再說話,竟是默認了。
白兒氣急,便要和徐長卿爭辯,被莫言制止了。
「尋找五靈珠確實重要……」莫言道。
「喂!怎麼你也……」白兒便要說話。
莫言搖了搖手制止了白兒:「……所以你們還是前往南邊找五靈珠,而我武力低微,跟著你們沒有任何用處,只會成為負擔,正好紫萱需要人照顧,我便留在此地,待她一恢復,便和她回蜀山等你們。」
「如此安排,甚好。」徐長卿只當莫言和紫萱是夫婦,心中本就有此意,當即點頭贊同。
二人皆是果決之人,三言兩句便做出了決定。
稍收拾了一下,徐長卿等人便要離去了。
「喂,喂,那我怎麼辦?」眼看眾人要走,瞅著莫言,白兒可憐巴巴道。
「隨你心意。」莫言道,「跟著他們去也可以,留在這裡也行,自己決定。」
白兒低下了頭,在莫言饒有興致的目光下思索了半晌,這才抬起了頭,戀戀不捨地道:「那我還是先跟著他們去了。」
「哦?」莫言覺得略為意外,微微怔了一下,「那好,你去吧。」
「不是我不想留下。」似乎怕莫言誤會一樣,白兒急忙道,「只是……只是……我必須要去……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情。」閃爍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絲堅定。
「沒有關係,你去吧……路上小心,多聽徐兄的話,不可任性。」莫言微笑道。
帶著留戀的神色,白兒跟著景天等人離開了,在門外目送眾人,莫言望著逐漸消失的白色身影,沒由來地一陣惘然若失,呆了半晌,搖頭進屋了。
進屋便聽到紫萱的聲音,莫言心中一喜,再一看,卻見紫萱雙目緊閉,頰上潮紅,額上不斷地出著香汗,口中喃喃發出聽不清楚的訖語,只是在說夢話。
房間裡比較簡陋,破木桌上都蒙上薄薄一層灰塵,床鋪上都有淡淡的霉味,莫言皺著眉頭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毛巾,倒是發現了一個勉強還能用的水盆,出門尋到水井,打了一些水回來,用衣袖沾上水,輕輕擦拭紫萱的面容。
大概在夢中感覺到,紫萱的神色慢慢地舒緩了下來,喃喃低呼:「哥哥……哥哥……」
聽到紫萱的話,莫言停下手,細細地端詳了眼前的容顏半晌,擠干衣袖,重新沾上水,繼續擦拭著。
漸入夜幕,窗外的光漸漸暗淡下來,透過殘破的窗紙,斑黃的光點照射在床邊的男子身上,漸漸變小。
「出來吧,雪見!我知道你在裡面!」
門外,一個男子的聲音突然響起。
「這是找雪見的……」莫言停下手,轉過頭,推屋出門。
月色初上,周圍已經有些影影綽綽的,門前站著一個中年男子,神色剽悍,左眼帶著眼罩,卻是瞎了一目,看到莫言出來,眉頭一皺:「你是什麼人?雪見呢?」
「唐堡主早已下令,讓雪見立刻唐家堡,她自然是走了,怎麼會在這裡?」莫言道,眼前之人不似良善之輩,心念屋內紫萱,身體站在門前一動不動。
「我不信!」那男子看到莫言的動作,露出一絲冷笑,「我已經聽僕役說雪見進了這間屋子,若她不在裡面,你何不讓我進去看看?」
暗暗心歎麻煩,莫言勸道:「雪見姑娘已經被逐出了唐家堡,看閣下也是唐家子弟,同為至親,能有什麼仇怨,何必還要再為難她?」
「無仇無怨。」那男子平靜道,「只要她把那秘籍交給我,我馬上轉身離開,沒有二話。」
「秘籍?」莫言重複道。
「哼,掌門惺惺作態,又豈能瞞得過別人。」男子哼道,「雪見丫頭所說不盡不實,或許那未必是那掌門給她的,但秘籍定然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呢?」莫言問道。
「哈哈--先祖有訓,能得此神功者便能成掌門。」那男子目光中突然透出灼熱,但一閃而逝,又恢復了尋常之色。
「你想當掌門?」莫言打量了眼前的人,笑了笑道,「單憑那秘籍,真的能讓你當上家主?那唐坤即便沒有掌門令牌,一旦歸來,人人皆叫他掌門……即便你也是如此。讓你拿著掌門令牌,誰會叫你掌門?這一本秘籍和那掌門令牌一樣,只是死物,又有什麼區別。」
「不勞閣下費心,我自有辦法。」那男子顯然是心志堅定之人,稍一迷惘,又回復了堅決,向著莫言逼了過來,神色不善,「我沒興趣和你廢話,現在告訴我,雪見到底去哪了?」
「哦,你剛剛不是還確定她就在屋內嗎?」莫言道。
「那丫頭的性子我知道,真在裡面的話,聽我們說這麼久的話,早該衝出來了了。」再向前逼了一步,那男子手上烏光一閃,已經扣上了暗器,「你應該知道我們唐門毒功的厲害吧?」
「唐門毒功我自然是知道的,不過我知道可不僅僅是這個。」青衣男子的目光中露出悲憫,「先祖遺訓你既然記得那麼清楚,那你記不記得「統率百毒,以解民厄」?」
「噫?」那男子停下腳步,驚疑不定,「你竟然知道我們唐門毒經裡的話?」
「是的,我知道。」莫言從容道,「但更應該知道的人是你。唐修輔佐賢良,捨生取義,其風采我至今難忘,唐坤慷慨豪邁,氣度亦是令人心折,豈是你所能相提並論?真讓你做了掌門,只怕唐家旦夕覆滅。」
「唐修?這是誰?我們唐家堡有這個人嗎?」這個念頭在那男子心中迅速一轉,隨即勃然大怒,臉上露出猙獰之色:「你看不起我?你也看不起我唐益……我要殺了你!」
大概被莫言的話觸到了某根神經,唐益顯得極其狂怒,不由分說,一把毒龍砂脫手而出,襲向莫言。
毒龍砂剛剛撒出,唐益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黑色的身影擋在前面,衣袖一揮,漫天的毒龍砂頓時在空中一頓,隨即反回了過來。
莫說這是措手不及,即便是全心防備,唐益也絕計避不開的,當真一粒都沒有浪費,全部消受了。唐益全身立刻開始麻癢,也虧他是個狠人,強撐著沒有暈過去,迅速在懷中摸出解藥,丟入了嘴中,這才踉蹌跪地,再抬頭望去,只見淡淡月色之下,一個黑色長裙的清麗女子正站在面前,用令人心寒的目光看著自己。
低低哼了一聲,那黑裙女子帶著輕蔑的目光走了過來,目光中透著殺機,揚起了手。
「辛夷姑娘。」莫言看著眼前的女子,微歎道,「謝謝你的好意,但他根本傷不到我的……莫傷他性命。」
出現在莫言身前的女子自然便是辛夷了。
「這等吃裡爬外的叛徒,死不足惜……何況他竟然敢對你……」辛夷輕哼了一下,卻也依言停下了動作。
「吃裡爬外的叛徒?此話何解?」莫言好奇道。
看了唐益一眼,辛夷滿眼都是鄙夷之色:「這廝自己是唐家的人,卻把唐家毒功的秘密悉數告訴了霹靂堂,勾結外敵,害唐家的人。今天唐家家主出現沒多久,他便忙忙地把這個消息送到了霹靂堂……我從未想過,有誰會這麼不遺餘力地害自己的族人,人類……哼!」
「你……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唐益心中之驚非同小可,一時竟連毒傷都忘了,望著眼前的黑衣女子,如見鬼魅,一臉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