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請您定要三思啊,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妥。色為割肉鋼刀,這世上女子無數,王爺又何必一定執迷這麼一個妖女?」這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似乎在苦勸著什麼人,既稱其為王爺,自然便是那鎮北王了。
「哈哈--」一個洪亮的聲音大笑起來,不屑道,「什麼色為割肉鋼刀,本王久歷殺場,砍頭的鋼刀都不知道見過多少,不也照樣好好地活到現在,你常紀竟用割肉鋼刀來嚇我?哼,本王又有何懼?」
「在下並非是要嚇王爺,不論如何,那女子畢竟是妖……」叫常紀的男子還在勸說。
「你這道士真是囉嗦。」那鎮北王顯得頗為不耐,「你既說她是妖,為何又說感覺不到甚麼妖氣,而且你那降妖譜上也找不到其形,是何道理?」
「王爺明鑒,這降妖譜是我歷代蜀山弟子降妖除魔時所留下的記錄,錄有世間大多妖類之形,但畢竟難以盡全……」常紀顯得有些遲疑,「此女雖然不在此譜中,然已現其形,必然是妖無疑,王爺您也是親眼所見……」
「你口口聲聲說她是妖,還要把她關入那什麼鎖妖塔,那你先告訴我,她到底是什麼精怪妖?」鎮北王打斷了常紀的話。
「依我之見,應該是狐妖,王爺您請看這裡……」一陣翻動書冊的聲音,「這是三尾妖狐,三百年修行之狐妖,化作人形,媚惑世人……還有這更可怕的六尾魔狐,修行千栽之狐妖,遂得六尾,聰慧狡猾,法力通玄,柔媚絕艷,顛倒蒼生……狐妖可稱得上是這世間最危險的妖物之一,最擅長的便是以色惑人,而且每多出一尾,法力便和之前有天壤之別,修煉出七尾便已非是凡人所能敵,是以這降妖譜上沒有記載,傳聞中若有八尾的話,甚至可與神魔相匹敵,其迷惑世人之能,更成巨大禍害……」
「哪這麼多廢話,她好像沒有那麼多的尾巴吧,本王雖然對妖沒那麼瞭解,但翅膀和尾巴還是能分得清的。」鎮北王打斷了常紀的話。
聽到這裡,屋外三人皆是身形一震,互相看了看,肯定地點了點頭。
「這……」那常紀好像張口結舌,「……可是她既然能化獸形,分明便是妖……」
「好了,本王知道她定然是妖,也明白你的顧慮。」那鎮北王好像有些疲憊了,「明知是妖卻還要戀其美色,我想,你現在在心裡一定在罵本王是個好色之徒,是也不是?」
「唉,不用否認,本王明白,其實,本王以前從來都覺得自己並不好女色,視女色為浮雲……」歎息一聲,不待常紀答話,鎮北王自顧自道,「可是直到遇到她,本王才算是明白過來。原來之所以能視美色為浮雲,只不過是因為遇到的都是些庸脂俗粉,沒有見到過真正的絕世佳人。富貴榮華本王都已經有了,但若是不能得一佳人相伴,縱是為王一世,又有何生趣?……妖又如何?此女,本王要定了!……本王這番心事,你可能明白?」
「這等心事,飽極思淫慾而已……色迷心竅不顧死活。」屋外正靠著窗側的莫言心中暗暗冷笑,雙拳捏緊,「……定不會讓你得逞!」
「色為禍因哪,請王爺想想那古時之商,被那九尾妖狐彈指間便覆滅了江山,戰亂不休,生靈塗炭,前車之鑒仍在……」常紀苦勸道。
「放心吧,本王雖貪其色,但絕不會為其所惑。」鎮北王大笑,傲然道,「其實,見了那女子後,本王便一直心存遺憾哪,真恨不能生於那殷商之時,一睹那絕世妖物蘇妲己到底是何等容顏。但本王也相信,本王絕不會像那紂王那般昏庸,竟為一女子所掌控,不僅丟了江山,連自己的命都丟了,無能至此,可笑至極。以本王之英明智慧,又豈會蹈此等庸人之覆轍?」
「王爺--」那常紀無奈了。
「不必再多說了。」鎮北王不耐煩道,「此女若真那麼可怕,此刻又怎麼會被關在後院任我們處置?我早已言明,你們蜀山派只要為本王散其妖力,固其形體,本王便助你們擴建蜀山派,並奏請皇上,任爾派掌門為國師,一個無關緊要的妖女換你蜀山派繁華興盛,何樂而不為?」
白兒轉向二人,口唇微動,無聲做出口型:「被關在後院。」紫萱和莫言都微微點了點頭,順著牆壁慢慢往屋子後面摸去,這時,還能夠聽見屋裡的談話聲。
「……我蜀山派一向淡薄世俗,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另外還要稟明我派掌門,讓掌門做決定。」雖然這麼說,那常紀卻明顯是動心了,語氣遲疑不定,「……長卿師弟昨日來信,說在回蜀山的路上遇到了我派的清微掌門,我已經讓弟子前去相請,不日必將有回信。」
「如此便好,最好快一些,本王沒有那麼多時間等他……」
隨著距離的遠去,談話聲越來越模糊,逐漸不可聞,三人來到了屋子後面,果然看到了一個小院子,花木有序,石椅石桌,倒也頗為雅致,只是裡面的木門卻緊緊地關著,門上還貼了數道符咒,黑暗中隱隱閃著靈光。
「定然是這裡了……可是怎麼可能沒有看守的人?」看到平靜的院子,莫言突然感到一絲不妥。
止住腳步,莫言尚未來得及將自己的懷疑說出,卻見白兒歡叫一聲,直接衝向了木門。
突然察覺到什麼,紫萱竟顧不得掩藏形跡,驚呼出聲:「白兒,小心!」
只見院子之中一道劍光乍起,在空氣中劃出數道閃光,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如雪片紛繞一般籠罩向了白兒。
叮叮噹噹數聲後,白兒手持著紫晶刃,從劍光之中躍了回來,踉蹌站定,花容失色,週身上卻是多了點點血痕,在雪白的長裙上有如雪地紅梅,讓人見而心驚。
見狀,莫言只覺得心中一陣緊縮,慌忙上前查看:「白兒,你沒事吧?!」白兒卻是神色恐慌,只是搖頭不說話。
「若非我手下留情,這女娃娃早已被分屍了。」一個淡淡的聲音,院子中一個道人踱了出來,手持已入鞘的長劍,撫三縷長鬚,目光炯炯地望著三人,神色不善。
「我乃蜀山常授,你們是什麼人?和裡面那妖女是什麼關係?」道人站定,問道。
紫萱和莫言皆是心思疾轉,便要思策交涉,可是偏偏此時正好白兒回過神來,橫刃怒喝:「你這雜毛,快把我辛夷姐姐放了!」此言一出,二人皆是心中連連叫苦。
果然,常授面色沉了下來,道:「無怪如此鬼祟,原來也是妖孽之流,那便不須再多言了,可留你們不得!」拔出劍來,指向三人。
事已至此,莫言和紫萱也無他法可想了,好在這道人似乎頗為自負,暫時好像不打算召喚幫手,三人凝神以對。
「紫萱,你應該鬥得過這道人吧?」莫言小聲地問道。
「很難,觀此人剛才的出手,劍術高明異常,我若要勝他,定要使用仙術方可,但是那樣必會造成聲響,引來更多的敵人……」紫萱面帶愁容道。
「他的劍術很高嗎?我怎麼不覺得。」莫言皺眉不解道。
紫萱轉過頭,看神色竟好像莫名其妙地生氣了,嗔道:「既然你覺得他不厲害,那你去把他解決了啊,還問我做什麼?」
「這……」莫言張口結舌,對紫萱突然而來的怒氣大惑不解。
「死到臨頭,竟然還有工夫說閒話。」常授冷笑著,提劍緩步上前,有若閒庭散步一般,突然長劍一抖,清輝綻放,織成了一道白練,席捲而來,竟是有說不出的美麗絢目,卻是帶著最恐怖的森然殺機。
「站我後面!」白兒嬌叱了一聲,推了一把莫言,自己順勢迎了上去。
眼看劍光霍霍,眼看就將白兒裹在內,紫萱惟恐白兒有失,立刻迎上去接應。
光華閃動,只見一道白影,一個紫影,雙雙抵住了那道劍光,牢牢地將青衣男子護在了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