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果子有什麼好吃的,和我們在一起,你還怕沒吃的東西嗎?」看到莫言愁眉苦臉的樣子,白兒嘻嘻一笑,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裹,托在了手上,「我來請你吃好東西。」
「……唔,這真是『好東西』啊!……可我還是想吃我的果子……」瞧著白兒手中的基本由饅頭饃饃組成的乾糧,莫言不禁苦笑,暗暗腹誹,然則腹中確實餓了,也無法可想,伸手便去拿饅頭,可是剛剛要碰到,白兒的手卻一縮,抓了個空。
「看你急的。」看到莫言詫異的目光,白兒笑道,「我不是說要請你吃好東西嗎,怎麼會就讓你吃這種玩意?」
「那你的意思是……」瞧了瞧白兒的懷裡,怎麼也不像還帶著其他食物的樣子,莫言不禁有些疑惑。
「先等一下,讓本姑娘露一手給你瞧瞧……」白兒嘻嘻一笑,轉過頭去,望向一旁的辛夷,叫道,「辛夷姐姐,能幫我生個火嗎?」
黑衣女子頭也不回,依然靠著樹幹仰頭望著夜空,彷彿沒有聽見白兒的聲音一般,素手卻悄悄地從袖中探出,輕輕一擺,只見地面四周的樹枝突然浮空懸起,飛到了莫言和白兒的身邊聚成堆落了下來。隨即辛夷屈起了中指,輕輕一彈,一點光粒從指上彈出,落到了那堆樹枝上。
「騰」的一聲,火焰竄起,熊熊燃燒起來,看那火勢,就彷彿已經燃燒了很久一般。
對於辛夷這一番施為,白兒自然已經是不以為奇、,卻在煞有興致地看著莫言的臉色,指望著能看到莫言大吃一驚的樣子,可惜白兒卻沒有如願,莫言凝視著那堆火,沒有露出哪怕是一丁點的吃驚之色。
「咦,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倒是白兒忍不住先問了出來。
「奇怪什麼?」莫言轉頭問道。
「辛夷姐姐一下子就把火弄出來了,而且明明是雨後濕透了的木頭,卻也燒得這麼厲害,難道這些你不覺得奇怪嗎?」白兒望著男子淡然的面容,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怎麼,這個很難嗎?」這下子,莫言反而顯得有些詫異了。
「你……你明明是一個凡人啊,難道也能做到?」白兒訝然道。
在神農架上,白兒便暗暗試探過莫言,早已發現莫言身上一點修為勁氣也無,從外到內,再怎麼查看,也完完全全是一個平凡的人類,於是白兒早已經得出莫言是凡人的結論,現在聽了莫言的話,自然覺得奇怪。
「這個,我當然做不到了……可是我就是覺得,好像不是很難啊。」莫言皺眉道。
「難道,莫言在失憶之前也是一個高手?可他明明沒有法力啊……啊,是了,莫言的妻子既然會閉關,那一定是修道中人,經常看到她施法,所以莫言現在才會覺得習以為常……」白兒在心中做出了自己的猜測。
搖了搖頭,不再多想,白兒從火堆中抽出一根木頭,吹熄了上面的火,將饅頭串在了樹枝上,手上忙著,隨口問道:「莫言,你的妻子,也就是那位阿狸,她很漂亮嗎?」
「嗯,是的,阿狸她很美,很溫柔,而且善解人意,對我很好。」好奇地看著白兒手中擺弄,莫言順口回答。
「只是很美嗎?那……容貌比我怎麼樣?」將串在一起的饅頭放到了火上烤著,白兒轉過了頭望向莫言,好奇地問道。
跳躍的火光照在了那白玉般的面頰上,顯出動人心魄的美麗。可是,莫言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白兒的臉,一直不說話,半晌之後,遲疑道:「你……你要聽實話?」
「謝謝,不用說了!」臉上一下子僵硬,白兒一頭黑線地轉過頭,專心地去烤饅頭。
「那個,其實,白兒你也很美啊,沒有必要非要和別人比……你看,你的膚色比阿狸要稍稍深一些,體形也小巧了一些,五官也只是稍微差了那麼一點點而已……」看白兒臉色似乎越來越不對,莫言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小心翼翼道,「而且,你的性情也很可愛……」
「閉嘴!……你這真的是在安慰人嗎?不是成心氣我的吧?」白兒終於忍不住了,轉過頭氣急敗壞道。
「呃,抱歉……」莫言立即閉口不言正襟而坐,目不轉睛地看著白兒的手上,彷彿突然對那一長串的饅頭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狠狠地剮了莫言一眼,白兒轉過頭去,臭著臉繼續烤饅頭。
「那個……這樣烤真的能吃?」半晌,看著外殼已經有些發焦的饅頭,莫言忍不住問道。
低哼了一聲,白兒瞟了莫言一眼,也不答話,手一翻,變戲法一般手中突然多出了一個小瓶子,往烤著的饅頭上開始灑作料,灑完了一種,手一翻,又出現了另一個瓶子,這次是塗上了一層貌似油脂的東西。
眼看著白兒手掌翻飛,各種大小不一,形狀不同的瓶子一一出現在手上,莫言只覺得眼花繚亂,不禁看呆了。
「好了,可以吃了,嘗嘗吧。」又烤了一小會,總算大功告成,白兒將烤饅頭遞給了莫言。
「只是烤個饅頭而已,有必要這麼麻煩……不過,這香味……」莫言接過了這精心烤制的饅頭,心中驚歎,只見那饅頭外表烤得微微焦黃,散發出了一股說不出誘人的香氣,一時間,竟有些捨不得下口的感覺。
「快吃啊,看看合不合口。」白兒見莫言發怔,催促道。
莫言一口咬了下去,咀嚼了幾下,只覺得入口即碎,鮮熱脆爽,一股奇特的鮮甜和饅頭特有的香氣瀰漫在口間,竟是說不出的美味!已經吃慣了苦澀果子的莫言,乍吃此美食,差點連舌頭都吞了下去。
「這、這真的是饅頭?怎麼會這麼好吃?!」翻來覆去地看手中的饅頭,莫言都有些不相信這就是原本干冷難以下嚥的饅頭。
「嘻嘻……」看到莫言驚訝的樣子,白兒不禁眉開眼笑,之前的少許不快一下子全丟到九霄雲外去了,開心道,「這不算什麼,我會的東西可多啦,可惜手上沒有材料,不然一定讓你吃得撐死也還想吃。」
「這麼說,白兒你竟然精通烹飪之技……連隨身都帶著調料。」望著白兒手中還未收起的一個小瓶子,莫言點了點頭,心底有些好笑,面上卻露出由衷的讚賞之色。
「那是當然。」看到莫言的臉色,白兒顯得更高興了,炫耀道,「不過,我會的可不僅僅是烹飪哦……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針線女紅,乃至問吉卜凶,勘察風水……無一不會,無一不精,不信,你可以考考我啊。」白兒有些期待地望著莫言,似乎是真的希望莫言能出一道難題。
「這些東西,常人花一世之力也難以通其一樣,白兒你竟然能學什麼精什麼,真乃驚才絕艷,真讓我佩服。」莫言驚訝道。
「學什麼精什麼倒也不見的,至少,我的武功術法就學得不是很好,比辛夷姐姐要差好遠好遠……」聽了莫言的誇獎,白兒笑容反而收斂了,抱起雙膝,轉過頭去看著火堆,「可是,我不太明白,一種用來傷害他人的技藝,真的有必要練得那麼好嗎?就算……就算練到像我爹那麼厲害了,又能怎麼樣……」說到後來,白兒聲音越來越小了,淡不可聞。
「不對的!」聽覺靈敏,清楚地聽了白兒的話,辛夷站直了身,揚起秀眉,責道:「白兒,你怎麼可以這麼想?這世間之事縱然千變萬化,卻脫不了弱肉強食這四個字,芸芸眾生,皆為螻蟻,旦夕事起,惟有強者為尊。你若是沒有足夠的實力,便要任人宰割,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可是,有誰修行的初衷只是為了自保嗎?我看過那麼多修行武藝的人類之夢境,無一不是夢想著有一天能夠天下無敵,將所有人踩在腳下……」望著辛夷,白兒爭辯道,「況且,實力強了就代表著能自保了嗎?古書上有說過,善戰者死於兵,善泳者溺於水。這話一點都不錯,想那上古之時,蚩尤縱然有戰神之名,天下無敵,不就是死於戰鬥之中的嗎?」
「那是因為他還不夠強,若是他能勝過伏羲和女媧,便不會戰死……你所說的,只能更加證明實力的重要性!」辛夷針鋒相對道。
「就算贏了又如何,就能保證一直贏下去嗎?外婆也說過的,萬靈盛衰,乃是常理,無恆強,無恆弱,無長盛不衰之勢……」白兒繼續爭辯。
「好了,休息得也差不多了,天也快亮了,我們走吧。」打斷了白兒的話,辛夷望了望天,淡淡道,然後快步走到了前面。
看到辛夷的樣子,白兒有些悶悶不樂,轉過頭來道:「莫言,你覺得呢,我和辛夷姐姐,到底誰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