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娥此時又哭又笑,宛如梨花帶雨一樣,分外動人,再不復往日那般清冷驕傲的樣子,令人忍不住地心生憐惜,孟返默然無言,只是緊緊地抱著懷中的女子。
相擁無語,屋被一片靜謐,兩人卻能感覺到對方心跳聲,彷彿是同一個脈動,正靜靜地跳動著無聲的旋律。
「相公……」良久,玄娥遲疑地叫道,「……可否為妾身穿衣……」
不知為何,玄娥的聲音好像故意放得很婉轉,完全不是玄娥一向的風格,雖然很柔順很溫婉,可是用玄娥的聲音說出來,孟返聽在耳裡,竟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玄娥她這是怎麼了,難道是被我抱得不透氣,悶傻掉了?聲音變得這麼媚做什麼?還要我給她穿衣……」孟返連忙鬆開懷抱,有些心驚膽戰地看著玄娥,卻看到玄娥神色如常,只是正用期盼的目光,在看著孟返。
「好,好,沒問題……」看著玄娥的樣子,孟返心中忍不住竟有些忐忑,連忙將床下玄娥的衣裳攝入手中,一件一件為玄娥披上,小心地繫上了衣帶。胡亂地地抓起自己的衣裳,孟返正欲穿起。
「等等,相公,讓妾身為你著衣……」玄娥連忙阻止了孟返,一把奪過了孟返的衣裳,低頭順目作柔順狀。
「玄娥,你沒事吧……」孟返再也忍不住了,苦著臉看著玄娥,小心翼翼道,「……為什麼一定要這樣說話,聽起來真的很……很怪啊。」
「很怪嗎?其實我……我也不喜歡啊。」玄娥似乎想起了什麼,俏臉微紅,「……可是,那秦逸和琴姬成親那一晚,就是這樣的,我還以為……」
「哦,原來是這樣啊……」孟返還沒轉過彎來,順口答應了,突然臉色大變,一下子跳了起來,「……等等,你剛剛說什麼?秦逸和琴姬成親那一晚?難道你……」
看著孟返不可置信的樣子,玄娥理所當然點了點頭:「對啊,你不是告訴我說,要我去看的嗎,所以我就去了……」
「那天晚上,你一夜不見蹤影,第二天才回來,竟然真的去聽房了?」孟返不敢置信道。
「嗯,是的。」玄娥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要我給她穿衣,說話還那麼奇怪,一定是在學秦逸夫婦……」孟返有點哭笑不得。
「我的天哪!」孟返仰天無語,無力地將手搭在額頭上,「我讓你去看你就去?你難道不知道,什麼叫開玩笑嗎?這是人家的**啊,算你運氣,要是被人家發現,不和我們翻臉才怪……等等!」
孟返突然又想起一事,頓時面色如土,瞪圓了眼睛看著玄娥:「……我記得當時,第二天你和萱兒一起回來了,難道說,萱兒也是去……」說到後來,孟返的聲音都忍不住顫抖了。
「萱兒啊……」玄娥皺眉回憶,「……她沒看啊……」
「那還好……」孟返作如釋重負狀,撫著胸口長舒了一口氣,「……還是我的萱兒懂事,不然我無顏面對她的娘親……」
「你在說什麼呢?」玄娥搖了搖頭,不解其意,「那時萱兒個頭矮,夠不著窗戶,所以自然看不到了……不過她也聽了一夜呢……」
「咕咚」一聲,嚇了玄娥一跳,連忙轉頭一看,發現孟返無力地倒在了床上,雙眼發直。
「……聽了一夜……我可憐的萱兒,那時還那麼小……」孟返面色發黑,喃喃自語,「……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孟返……你怎麼了……」看到孟返這個樣子,玄娥不禁有些心虛,怯怯道,「……是我錯了,我不該去的……」
「你沒錯,是我錯了……」孟返坐起身來,哭喪著臉,擺了擺手,「……明知道你不通世事,還沒把你看住了……可是,你自己去也就算了,為什麼把萱兒也帶了過去?」說到這個,孟返不禁痛心疾首。
「……我正要去的時候,正好被萱兒撞見了,我,我……」看孟返這個樣子,玄娥吭吭哧哧地要解釋,卻不知該說什麼,只得弱弱地拿起孟返的衣裳,柔聲低語,「……相公,讓妾身為你著衣……」
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再責怪玄娥也沒有什麼意義,到底還是自己當時沒解釋清楚,孟返也只能歎息一聲作罷了,可是現在看到玄娥這麼柔順的樣子,總覺得心中彆扭得慌,更別提那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語調了。
「玄娥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子,其實你不用學別人的,沒有人規定成親了就一定要這麼說話的……」孟返語重心長道,「……你覺得彆扭,我也覺得彆扭,這又何必?做你自己就好了……」
「可是……琴姬就是這樣的……」玄娥雙頰微紅,低下了頭。
「她是她,你是你,什麼相公妾身的,酸得一塌糊塗,秦逸才喜歡這些,我可受不了……」孟返連連搖頭,不耐煩道,「……我不是秦逸,我是孟返,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所以你必須要聽我的話……我命令你,不許再學琴姬了,聽到了沒有?」
「嗯。」孟返語氣這麼霸道,玄娥卻不以為異,眼中閃動著喜悅的光芒,微微點了點頭。
「入夜了,現在雲天河他們應該還在瓊華宮前,等夙瑤接見吧……」孟返迅速地穿起了衣裳起身,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今晚也沒什麼事情要做了,不如還是陪一陪玄娥吧……」
「孟返……」平淡的聲音傳來,孟返愕然回頭。
玄娥坐在了床邊,淡淡地看著孟返,就像高掛雲端的月亮一般清冷,如同仙子臨凡,不帶一絲煙火氣息,輕輕地擺動著秀氣的如玉雙足,朱唇輕啟:「……能為我穿鞋嗎。」
「……雖然這才是玄娥,不過,是不是變得有點太突然了……」剛剛還是溫婉可人,一下子又變回原樣,讓孟返都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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