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救妻還是救母的辯論
梨寧縣職業學裡邊四處張燈結綵，一派喜慶之色。&*。《網》。快＊＊
教育局數位領導以及學校領導的陪同下，陳國斌帶著冷主任正蒞臨這裡視察指導工作，四下轉悠一番看過嶄的現代化校區後，又特別被邀請觀摩明亮大禮堂舉行的一場精彩的現場辯論賽。
陳國斌坐醒目突出的領導位置上，臉上表情甚是隨意。
這次辯論的主題是一個假設性命題：落水之後，如果只能救一個，男主是選擇救母親還是救妻子。實為一次典型的道德拷問。雖然後世見怪不怪，但這時提出這樣的題目，還是很鮮的。
陳國斌認真觀摩。
參加辯論的雙方均為師生混合隊，各有四人，男女各半，面對面隔著三米遠，針鋒相對，想必都是超級口才專家，準備充分，臉上信心十足。
看到四周人頭攢動，陳國斌有些感慨自己的身份，就因為他，學校對這次辯論賽的重視程就空前之大。做領導就是容易折騰人。而對這樣的辯論，他心裡則有些苦笑，不知道這些大不過二十幾歲的小老師、還有十幾歲的孩子，能把這個深層次的人性化問題說出個一二三四。
囉嗦恭維領導一番後，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卻一點知識分子清高性都沒有的伍校長終於說道：「我宣佈——辯論賽現正開始！先請正方代表闡述己方觀點。」
正方的領隊是個二十多歲的男老師，選擇的是救母親，慷慨激昂陳述一番，大意是不救老母，天理不容，無臉立足於天下。
作為反方領隊的一個二十多歲的美女老師，選擇的是救妻子，激-情澎湃闡述一番，充分表達了對愛情的至死不渝。
接下來，雙方展開了激烈的短兵相接，竭力維護自己的觀點，而專挑對方的致命缺陷。由於主題本身就是一個不管如何選擇都必然會讓良心受到譴責的沉重問題，雙方互相猛烈抨擊，均讓對方很難自圓其說，結果辯論就變成了互相深抨道德底線的對攻戰，愈演愈烈，逐漸讓雙方都對自己的偏執觀點產生懷疑，漸漸互相靠攏，開始認為不管救誰，都應該得到理解，並多對道德理念進行了切磋。
激辯，原本堅持救妻子的反方美女領隊老師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忽然激動說道：「要想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那就只能先救母親，然後和妻子一起去面對死亡！」
此言一出，頓時引包括正方不少粉絲內的一輪熱烈掌聲，頗得人心。
辯論後由雙方各自作了一番殊途同歸的陳訴總結，都不再反對對方的選擇，而是一致性認為，每個人都有權利作出自身的選擇，不管怎樣都不應受到道德批判。
「下面請大家以熱烈掌聲歡迎陳縣長為本次演講作一個講評。」伍校長按照程序熱情邀請道。
熱烈的掌聲經久不衰，典型的形式主義。
好不容易等到現場安靜下來，看到一雙雙望向他的目光殷切好奇的眼睛，年輕有為的陳縣長點了點頭，再習慣不過地對著話筒說了起來：「這次的辯論很有啟意義，也很精彩……」
正面積極高評價一番後，陳國斌暫時停了下來，沒法阻止大家的熱烈掌聲，他就抓起桌上的礦泉水瓶子喝了兩口潤了下嗓子再說。9k。
等到掌聲再次歇停下來，他就臉上顯得有些沉重，延伸闡述：「這次的辯論涉及到深層次的人性問題，男主面對這個問題時，必然會是非常艱難和痛苦的抉擇。我認為應從事後的展來加以評斷，並要假設這當的是刻骨銘心的真愛，母子親情也非常深厚，這樣才具備拷問靈魂的堅實基礎。」
「愛情是自私的，真正深刻的愛情加自私，愛到深處，眼裡就幾乎只剩下對方了。有彼此的日子，會很燦爛，沒有彼此的日子，會很黯淡。」一不小心說到這裡，陳國斌就感覺似乎過頭了點，做領導的談論愛情確實那個，而望向他的一些目光也很是驚訝。
不拘小節的陳縣長並不以為意，繼續認真分析道：「如果選擇救母親，日後的漫長歲月，對男主來說，那將會是一段黯淡無光的日子，長期忍受拋棄妻子的痛苦煎熬與思念，怎麼安慰也難以改變，親情與愛情的性質並不一樣。而深刻理解兒子這種痛苦的母親同樣也會很痛苦。這種犧牲了妻子並讓母子長期痛苦的結局，是一個全損的悲劇。」
「如果選擇救妻子，男主則將長期忍受拋棄母親的良心譴責。但與妻子相親相愛的甜蜜補償與共同分擔之下，這種譴責終會漸漸平淡下來，不會嚴重影響到幸福的生活，生活仍然能夠燦爛多彩。真正的愛情能夠彌補真正的親情，相反卻很難！」
現場鴉雀無聲，一個個聽得甚是仔細，對領導的獨特見解很有耳目一的感覺。
頓了一下，陳國斌又感慨說道：「只從男主的角來抉擇太過殘酷，同時也應從母親與妻子的角進行考慮，這樣才加全面。」
「一個偉大的母親，必定非常不願看到兒子長期痛苦，那樣的局面下，其通常會傾向於犧牲自己相對為有限的生命，這種選擇是偉大而單純的。而一個偉大的妻子，她的抉擇則是為困難的，必須面對為殘酷的局面，她能夠想到，犧牲自己，至愛的丈夫會痛苦餘生，她就很難安心去犧牲自己。而犧牲丈夫的母親，同樣也很殘酷。當丈夫抉擇痛苦掙扎時，她會加痛苦。」
「不管是犧牲誰，痛苦都將長期如影隨形於活著的人身上。唯一區別於，相愛的人一起時，可以將那種痛苦大限減輕下來，這就是相對好的結果了。當情難兩全時，殘酷是必然的，遵循好的結果，是為理性的選擇！男人要有擔當，哪怕再殘酷，必須面對時，就必須堅決果斷！」
說著，陳國斌的臉上頓時堅毅很多，現場一干老少爺們的心亦為之一振。其實這番話，他是對自己的鞭策。
「前面有位同學提出要救母親，然後自己再和妻子一起去死。」
陳國斌的目光就印象比較深刻的反方美女領隊的身上停了一下，隨即移開，語重心長地說道：「這樣做固然可以讓自己的良心安心一點，但是，這讓做母親的良心又如何能安心下來？失去兒子兒媳本來就已是空前的痛苦，再讓一位母親肩負不堪重負的高良心譴責，那樣太殘酷了。這是不可取的！身為男人，必須要能承受大的痛苦，為了慰藉被救母親的心，必須堅強地活下來，否則，那根本就不是救母親，而是把母親推向地獄深淵，是非常殘酷的！做人，不能太過自私，應該設身處地地為身邊至親至愛的人多想一下。」
受到領導不點名的批評，那位美女老師頓時感到臉上有些燙，深刻認識到了自己想法的狹隘性，那些當時豪氣鼓掌認同的老師同學們，亦感慚愧。
後，陳縣長目光殷切環視了一圈，認真作了一番總結：「像這樣的辯論，不應只為辯論而辯論，我們應該從感悟到一些寶貴的東西，應該學會深刻、全面地看待問題，要學會如何作出取捨。我相信，辯論主題所涉及到的三個人，如果犧牲一個就能換取到其餘兩個人的快樂與幸福，他們一定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犧牲自己。」
「犧牲是偉大的，堅強活下來同樣也很偉大。為了不辜負犧牲者的期望，活下來的人應該快讓自己從陰霾走出來，並快樂幸福地活下去！現實生活，我們並不需要去實踐這樣殘酷的假設，但是，我們應該從這次辯論認真反思，多一點對生命的感悟與熱愛，好好珍惜就身邊健康活潑的那些至愛至親的人。為了他們，也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特別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啪啪啪……」熱烈的掌聲經久不衰，與歡迎陳縣長剛開始講評相比，這次卻要真心多了，有人還流了淚，或感動，或慚愧。不管以後大家還能記得多少，至少這一刻，大家的心都或多或少受到了一點觸動。
相比之下，教育局領導隨後的言就顯得然無味了，大概也是認識到這一點，言被明顯壓縮，走了個過場，再由伍校長好好恭維一番。
視察活動終於宣告結束，一干領導上到幾輛車上，被熱烈歡送出了校門。
陪同的冷冰艷與陳國斌一起坐後排，小李一個人前面開車，正趕回縣政府的路上。受到先前辯論現場的感染，車內一時顯得特別安靜。
對身邊的這位年輕領導，冷冰艷先前的主要印象是辦事幹練、有能力、有個性、有脾氣，總之就是一位年輕有為、意氣風的領導。特別是經歷過那次作風風波後，冷冰艷的印象就加深刻了，心裡很是尊重。而對陳縣長的家庭，冷冰艷則猜測應該是什麼官宦世家，不身邊的老婆想必也是不簡單的人物。那樣的強強組合，顯然是一種具有強大效益的特殊共同體。
冷冰艷感到很意外，這樣的特殊體制人物這次卻對辯論主題闡述得如此深刻，一時對陳縣長的內涵有了多的好奇，當然僅僅只是好奇而已。
「陳縣長，真沒想到，你對情感的理解有這麼深刻。」冷冰艷感慨笑著主動挑起了話題，不忘拍了個藝術性的小馬屁。
陳國斌搖頭謙虛一笑：「看小冷你這話說的。我還相當膚淺，也就理解皮毛而已。」關係親密一點後，陳大領導也就不叫冷主任了，叫小冷當然要熱乎一些，至於人家比他大幾歲也不是什麼問題，領導頭銜就是年齡輩分的倍增器。
冷冰艷笑著恭維：「陳縣長太謙虛了，這次聽你一席話，我受到觸動可不小。相信你和你的愛人肯定非常恩愛！」
陳國斌不置可否一笑而過。
這次的辯論主題，也讓陳國斌很有感觸，否則他不會心血來潮，那樣的場合表另類演講。至於符合不符合領導的常規言要求，他倒不乎，作為領導，太死硬官僚就實無趣了點，只要不涉及原則性政治問題，隨便說都無所謂。
與大家站著說話不腰疼相比，陳國斌卻被類似的抉擇所長期困擾著，那是一個加複雜得多的局面，很不好取捨。所幸他還不用面對生命這樣的殘酷內容，至少每一個人都還健康活潑亂跳著，也還沒到必須選擇一個的苛刻局面。
這次有感而，陳國斌也讓自己清醒了一些，想來以前珍惜還是太少，徒勞無奈還是太多，白白浪費了很多寶貴的東西。他只是仍不能確定，到底什麼樣的局面，才是相對好的，每個人都不一樣，就加不容易確定了。看到她們一個個根本不拿自己的終生大事當一回事，似乎根本就忘記了這麼一回事，陳國斌的心情十分複雜。
無論如何，他都決心先好好珍惜自己，身體健康，心情愉快，這就是對她們好的禮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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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國斌認真編了好幾條誠摯的問候短信，一一給了對應的她們，表達了這樣那樣的關心之意。他不想現不珍惜，以後再後悔。珍惜先就要從小小的關心做起。
不過跟著回過來一大堆熱情或帶刺的短信，馬上就又讓陳國斌撓頭了，一心多意，很費思量，偏偏她們都各不一樣，無法批量短信處理。
終於，陳國斌還是打消了每天關心問候一下的念頭，爭取每週兩三次。
倒是自己的領導之家，陳國斌對梅蘭香的關心力明顯增加了，什麼事都搶著做，珍惜從身邊做了起來。
「哎呀呀，國斌，你都怎麼回事啊？再這樣，乾脆你來做保姆，我去做領導算了！」
梅蘭香卻是實受不了那傢伙過分的勞動熱情，也不知道他到底吃錯什麼藥了，瞪著眼睛揮手趕人。
陳國斌賴著不走，一臉乖巧心疼：「我這不是怕梅姨你累著了嘛。以後還要照顧我那麼多年，累壞就不好了。」
梅蘭香心裡頓時暖流陣陣，感動厲害，卻翻白眼：「哼，梅姨什麼時候有那麼弱不禁風了？再照顧你三十年都沒一點問題！」自信得很。
「嗯！一定沒問題的！」
陳國斌堅定點頭，又把梅姨抱著好好表達了一番熱愛之情。
「這麼大個人，還要阿姨抱，也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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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下班，正準備回家享受梅姨的溫馨大餐時，陳國斌忽然接到一個很不和諧的報告，卻是正如火如荼趕工的重點交通工程萬水河大橋忽然垮掉了，當場死了五個，還有十來個傷勢輕重不一，被緊急送去了醫院。
事故可是不小，捅了個大簍子，分管了交通工作的陳縣長先前歡快的心情一下變得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