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眾人皆沒有說話,紛紛沉默著。屋子裡再度陷入一片死寂,安靜到了極點。就連朱勁松那激動過後的粗重喘息聲也清晰可聞。
不知過了多久,他站起了身來,道:「好了,現在我也沒什麼話好說的了,大家都去休息吧!當年的冤案,終於能夠重見天日了啊哈哈哈哈,」
朱勁松的笑聲中,透露著幾分睥睨,也夾帶著幾分滄桑。更有他那發自內心的愧疚,終於能夠解脫了麼?
不久之後,眾人各自散去。邢淨羽也懷著忐忑的心情睡下。但一閉上眼,他總是會想到一些過去的往事。比如,那個用一死來解救下他生命的
女子,「母親,」邢淨羽在心裡叫了一聲。
輾轉在床上,實在難以入睡。「刑邪,」他默默地念叨了一句。今天聽聞朱勁松說的那一切,無不是帶著巨大的謎團,那多花是什麼?小時候
居然就住在那花裡面,這可真是匪夷所思的身世,定要查個明明白白。
還有變數,就連朱勁松也相信這個東西。邢淨羽嗤之以鼻,心情久久難以平靜,那算命老頭為什麼要叫他去南荒,去尋找麒麟古跡。那這麒麟
古跡是不是又和那巨花有著什麼不可忽視的關聯。其中事情之複雜,委實叫他頭痛不已。
但聽聞朱勁松一席話,那南荒不僅有著凶悍無比的上古凶獸,更有著不少威力巨大且不可被人窺視的禁制,其間之危險程度自是不言而喻。現
在,他便是在考慮要不要帶小狐去冒險。
雖然他無權干涉小狐自己的人生自由,但他絕不會拿著小狐的生命去開那些玩笑,不管是為了什麼!躺在床上,整夜無眠,知道天光放亮的時
候,邢淨羽起床來穿好衣服。
走出房門,他竟是驚訝了一下,朱勁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守候在了他的門外。老臉憔悴,看來昨晚同樣沒有睡得安穩。
「叔叔,」邢淨羽輕聲道了一句,以士禮儀。朱勁松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徑直轉過身去,邢淨羽知趣的跟了上去,看來其間定有事情交代。
「你要去南荒?」朱勁松走了幾步說道。看來邢淨羽的一切,還是瞞不過這個滿腹關懷的老者。
「嗯,」邢淨羽應了一聲。頓了一下,又道:「我不僅要將我自己的身世查探明白,而且,我曾經得到一個神秘老人的傳承,要道南荒尋一些
極為古怪的秘密。因為這個事情的重要性,可能關乎到天下蒼生的命運。」
「嗯,」朱勁松沉聲應了一句,而後又道:「我早就料到你不會善罷甘休的,但那南荒古地之危險,我想不用我多多與你交代了。反正你自己
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叔叔我、還有那麼多親人都等你回來。」
「關於你父親的事情你完全不用擔心,現在有了南北雙師的大將軍雷戰英和徐忠烈還有我,我們一起聯名上奏,必要此事重新翻案。縱然拼上
我這條老命,我也在所不惜,」朱勁松惡狠狠地說著,表達了自己的立場和決心。
「叔叔,」邢淨羽急道。似知道邢淨羽要說什麼一般,朱勁松向著身後一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過了一下,邢淨羽打破沉默,道:「叔叔,我還有一事相求?」
「是那位姑娘吧?」朱勁松道了一句,搓了搓自己的雙手,接著道:「你完全放心的把她交給我好了,你回來之時我一定還你一個完完整整的
她,保證一根毫毛也不少。」
「嗯,差不多,但還是有些區別」邢淨羽低聲說道。眼見邢淨羽如此神秘,朱勁松皺了皺眉,道:「噢,居然有這樣的事?」
邢淨羽附到朱勁松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朱勁松聞言,頓時變了顏色,神色大為詫異。
震驚片刻,算是反應過來,道:「這,怎麼會這樣?你?」朱勁松說著,直指著邢淨羽,一副驚慌的神色。
邢淨羽的臉色卻十分坦然,道:「您不怕的,她絕不是一般的妖獸,與我更有不解之情。若非是她,恐怕我早就已經身死在那十萬大山去了,
哪裡還能在這裡說話?」
朱勁松聞言,神色稍稍好轉,歎息一聲,道:「唉,罷了罷了,我就依你著一次吧!」
「來人,備馬,」朱勁松喝了一聲,立時便有人應聲而去。不久,便牽來了幾匹好馬。同來的,還有聶海帆、雷戰英,以及幾名軍中戰士。
小狐沒有來,因為邢淨羽在昨晚就向她保證過,絕對不會拋下她,獨自去往南荒。所以現在,她很有可能處身在酣睡之中,作著自己的好夢。
一行人上了馬,紛紛策鞭而去,向著平時他們認為最是凶險的方向。
眾人邊走邊聊,都是扯淡一些家常的事情,或者百般囑咐邢淨羽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就直接返回,有困難大家一起想辦
法。邢淨羽草草應付著,一個勁的催促他們不要再送了。
因為現在已經送出何止百里之遠,中途甚至還遇到了幾隻頗為凶悍的妖獸。為了消除大家的擔憂,邢淨羽直接祭出『神雷印』,以霸王錐心的
強橫力量將那些個妖獸擊成肉餅,令聶驚鴻等人吃驚不已,也就放心地任他而去了。
在一處小山坡前,眾人紛紛停了下來。邢淨羽站在前面,策馬回過頭來。這邊聶驚鴻、朱勁松、雷戰英和幾個士兵站在一排,兩兩相望,不禁
淚奔而出。
聶驚鴻等人幾乎說不出話來,師兄弟之情深,豈是三眼兩語可以道得清楚的東西?朱勁松老淚縱橫,剛剛相見,現在卻又要分別。不管他是出
於什麼角度?又怎是一個「親情」可以了得?
旁邊的雷戰英雖然與此事毫不相關,但自從認識聶驚鴻以來,他見到了太多奇怪的事物!道也道不清楚,原來江湖上也有這麼多「情」。所以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以前的想法是多麼幼稚。
後面跟著的幾個士兵,堂堂七尺男兒,竟也被這情字難倒。紛紛嚎啕大哭,不好意思的擦拭著自己的眼淚。誰又無情?
在知道邢淨羽現在沒有稱手的兵刃時,聶驚鴻慌忙祭出師父贈送的寶劍,拋到了邢淨羽手裡。
邢淨羽一把接住,赫然驚訝的道:「瀝血寒梅,」然後壞笑著望著聶驚鴻。聶驚鴻亦是笑而不語,瞳孔猛然收緊。乍一看,寒梅劍竟又回到了
自己的手中。立時驚訝的道:
「師弟你,這是作甚?」說著,直直地望著邢淨羽,一臉竟是不滿的神色。
「不,師兄,」邢淨羽斷然拒絕了,然後繼續道:「師父既然贈送你寒梅劍你就要好好珍惜。而且,你的前程不比我容易,也許更需要這把寒
梅寶劍,我決計不能要。」一番推辭下來,聶驚鴻還是訕訕地收回了『瀝血寒梅』。
「好了,你們大家都回去吧,」雖然現在絕不是一般的場面,但邢淨羽說話卻依舊是那般漠然,彷彿事不關己一般。眾人卻是熱情的回答,對
於邢淨羽現在這般樣子,眾人都習慣了吧。
「去吧師弟,為我師門轉子爭光,叫師父他老人家好好高興一場。」聶驚鴻大吼一聲,毫無阻攔地釋放自己現在的情懷。
邢淨羽微微回首,對著眾人笑了一笑,然後別過頭去。不知何時?眼中竟也有一滴燭淚奔湧而出,順著臉頰流落下來。然後滴到胸口上,滲進
了『御王甲』之內,消失無蹤。
前途渺茫,生死未知,此一別,何時再見?不管以後走到哪裡?請不要忘記那些記掛著你的親人,他們也許在遙遠的地方同樣地想念著你,深
深掛牽著你!
猛的甩出自己手中的馬鞭,「啪」的一聲。座下馬兒吃痛,仰起自己的前肢打了個響鼻。然後奔馳向了遠方,頭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邢淨羽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他們才戀戀不捨的調轉頭來。閒扯了幾句,也紛紛打馬狂奔,踏上歸途。
直到趕回營地的時候眾人才大吃一驚,紛紛不安起來,因為出了大事了。
在士兵的回報下,就在他們走後不久,小狐獨自一人盜了馬匹向他們追了過來。像瘋了一般,沒人任何人能夠攔住她。
聞言,眾人皆是慌了,朱勁松頓時大怒,道:「混蛋,你們這幫飯桶,竟連個人也看不清楚。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給我去追。」朱勁松雷霆
大怒,嚇的那些人立即組隊出發,向著南荒追去。
但天黑之後,眾人紛紛回報,沒有找到任何蹤跡,致使朱勁松悶悶不樂,這次邢淨羽交給他的事情,恐怕要食言了?不管怎麼想,那南荒之凶
險,那麼多凶禽猛獸,她一個女子,絕對是凶多吉少。
這時,旁邊的聶驚鴻出言道:「叔叔,不要擔心了,小狐她吉人自有天象。反正命中已經安排好,我等又怎的可以過於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