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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明翰冷靜地詢問了敵人的兵力、行軍路線等各種情況,正在思索,一陣馬蹄聲響起,十幾騎旋風一般貼近,正是庫比倫族的蒙面騎兵。
「達明翰必勒格,大神保佑,我們捉住了大月氏城軍隊派出來聯絡的信使,搜到了一封信!」打頭的隊長顯然有些得意洋洋。
「裡邊寫的什麼?」達明翰問道。
「呃——這個,我不認識字。」這位隊長欣喜的神情立刻飛到了九霄雲外。他為難地撓撓頭又看看左右的兄弟。不過看起來他的兄弟們也幫不上什麼忙。這些士兵都和他們的主帥一樣不識字,而且今天為了輕裝上陣,師爺也被留在了寨子裡。
達明翰又問道:「信使呢?」
一個騎兵湊上前來興奮地道:「咱們本來想把他帶過來,但是那傢伙路上想開溜,就被我給喀嚓了。」說著比劃了一個砍頭的姿勢,看他的樣子似乎還挺得意。
達明翰恨恨罵道:「笨蛋!」那個騎兵這才注意到達明翰生氣了,忙縮回了頭。
吳憂道:「我看看行麼?」達明翰將信遞給吳憂。
吳憂接過信來,看了看,好在上面寫的是漢語。他還真怕上面寫的是蝌蚪似的曲文。
吳憂大略一看道:「這上面催促楊鼎北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大月氏城,提到這批物資對於防守大月氏城很重要,他將親自領兵前來接應,還有也速不該很快將要攻打大月氏城。署名黃烈風。」
「楊鼎北,黃烈風?大小月氏城的大將湊到一起來了。也速不該真的想攻城?胡鬧麼!」達明翰顯然對這個消息吃驚不小。
吳憂道:「大哥,有什麼不妥麼?」
達明翰已經翻身上了馬,將馬鞭在空中虛擊一記,原地將暴烈的馬帶了一個圈子,他胯下的黑馬不安地尥著蹶子,刨起一塊塊帶草的泥土。這時候馬上的達明翰散發出強橫的氣勢,宛如戰神,威風凜凜,吳憂不禁暗讚大哥果然不愧為「狼牙」的稱號。
「塗喇增乞牙!」
「有!」回來的那位犯了錯誤的隊長忙挺腰凸肚,站在達明翰馬前,他就像小孩子一樣手足無措,他那誠惶誠恐的樣子和他粗壯的身板兒一點兒都不相稱。
「召喚前面伏擊的弟兄回來,任務取消。你帶所有人回寨,我要出去一趟,我不在的時候,寨子就由你負責。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出寨一步!誰要是違抗命令……」達明翰似乎在尋找恰當的詞,「以後就永遠不要做我的手下了。」
「是!」塗喇增乞牙大聲答應。
「大哥!」吳憂也上了馬,大聲叫道。
達明翰猛地又將馬兜了一個圈子,黑馬不安地蹬著地,他對吳憂道:「吳兄弟,這是我們族裡的事情,你就不要攙和了。」
吳憂道:「大哥,你去哪裡,我跟你去。」
達明翰有些煩躁地道:「你不要去!塗喇增乞牙!照顧好吳憂亦難赤,要是他出了什麼岔子,唯你是問。巴卡,帶五十個人跟我走。」一個年輕彪悍的騎兵應聲出列。吳憂還想說什麼,達明翰做了個手勢制止了他。叫巴卡的小伙子很快就執行了達明翰的命令,五十個人已經整齊的在馬上列隊。
轉眼功夫,達明翰一行人已經絕塵而去,草地上只剩下有些茫然的幾十騎,達明翰匆匆一走,好像抽去了他們的主心骨。
塗喇增乞牙也調轉馬頭,準備去執行達明翰給他佈置的任務,吳憂攔住了他道:「喂,你就這麼走了麼?」
塗喇增乞牙一直是礙著達明翰的關係才對吳憂這些漢人客客氣氣的,因為狡猾的漢人一向只會欺詐他們,和漢人做交易他們也總是吃虧。達明翰臨行囑咐他照顧吳憂更是讓他老大不舒服。現在吳憂攔住了去路,塗喇增乞牙心中很不耐煩,馬鞭一揮道:「讓開!」
吳憂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塗喇增乞牙的鞭梢,塗喇增乞牙一奪沒奪動,暗道這小子力氣倒不小,瞋目咬牙,猛一用力。吳憂本來可以一放手或者使點兒巧勁讓他出點兒丑,不過他現在可沒有這個心情。塗喇增乞牙和吳憂同時發力,鞭子立刻繃直了,小小的馬鞭雖然堅韌也禁不起兩人這樣拉扯,「啪」地一聲就斷為兩節。
這時候烏厲、秦書已經一左一右靠在吳憂身邊,庫比倫騎兵們也圍攏上來,氣氛十分緊張。
秦書忽然嘿嘿一笑道:「原來這就是庫比倫人的待客之道麼?」
塗喇增乞牙被他這一笑回過味兒來,想起自己還有任務在身,兩腳一踢馬的側腹,從吳憂身邊走了過去,冷淡地道:「吳憂亦難赤,你要回庫思寨還是去別的什麼地方啊?要派多少人護送你?」特意在亦難赤上加重了口氣,好像很不情願似的,事實上他也真的不情願稱吳憂亦難赤。
吳憂見他這麼明顯表現出來的冷淡,也自感沒趣,對庫比倫騎兵們一拱手道:「在下還有別的事情要辦,就不勞煩諸位了。回去的路在下自然認得,也不麻煩你們帶路了,沒有什麼必要的話,我不會去庫思寨。」
塗喇增乞牙聽了這番話,只覺得如釋重負,吳憂來了之後所說的話,沒有比這幾句更順耳的了,當然吳憂話裡的譏刺之意他根本就沒有去留意。他裂開大嘴笑道:「好好,這樣最好,大夥兒也都聽見了吳憂亦難赤的話了,既然這樣,我們也就不耽誤時間了,有機會再見吧。」說罷就帶著剩下的庫比倫騎兵們向北馳去。
騎兵們漸漸遠去,吳憂身邊只剩下了孤零零的十騎,烏厲狠狠啐了一口道:「這個塗喇增乞牙真不是個東西,就這麼把咱們撂這兒啦。虧得達明翰還叫他照顧咱們呢。」
吳憂反而不怎麼介意,笑笑道:「這樣也好,至少喜怒哀樂都擺在臉上,比那些暗箭傷人的傢伙好多了。再說要是他真的執行了大哥的命令的話,我還真得頭疼怎麼擺脫他呢。」
烏厲道:「公子是打算自己行動了麼?」
吳憂道:「不錯,本來還想提醒一下那位塗喇增乞牙的,現在看起來頭腦比較簡單也有好處,至少庫思寨那裡用不著咱們操心了。達明翰大哥一定是到達馬各縣的也速不該那裡去了,看起來別人所說的起義部隊之間不和睦並不怎麼可信,至少我的達明翰大哥就不這麼看。」
烏厲道:「雖然這樣說,但是我聽說也速不該凶殘暴戾,庫比倫族和大月氏族也一向沒什麼交情,達明翰一番好意,恐怕人家未必會領這份情呢。」
秦書道:「公子,咱們現在怎麼辦?」
吳憂道:「咱們也到達馬各去,如果我料得沒錯的話,那裡將有一場好戲上演。」他往楊鼎北押送的車隊望了一眼,有些惋惜地道:「本來想好好見識一下草原騎兵的戰爭,現在看來不成了,不過也算不虛此行,草原上的戰爭果然與內地有很多不同之處。」
隨著吳憂他們「啾——啾——」地催馬前進的聲音,草原上變得空空蕩蕩。不過吳憂沒有料到的是,他這個看似隨意的決定將給他帶來多大的麻煩。
「將軍,他們都撤了,好像是內部出了什麼事情。」一直監視著這支部隊的游騎哨飛馬回報楊鼎北。
楊鼎北,三十多歲,一米八的個子在身材普遍高大的雲州兵中只能算中等,紫紅臉,連鬢鬍子,目光深邃如寒星,習慣不時摸摸下巴。
「走了?」楊鼎北難以掩飾失望之情,不禁又抬起手摸著自己的下巴。從前面的一系列活動來看,敵人無疑也有一個經驗豐富的指揮官,顯然打敗一個這種對手比殺掉十個頭腦簡單的菜鳥更有成就感。
「那麼我們也啟程吧。」楊鼎北有些失落地說道。
「將軍!」游騎哨似乎還有話要說。
「有啥話不能一氣說完啊。」楊鼎北一瞪牛眼,不爽地說道。
「是這樣,剛才敵人分了幾撥走,先是一個頭目領著五六十個人向達馬各那邊去了,後來剩下的人似乎起了爭執,一些人調轉馬頭朝北走了,剩下了十一個人卻沿著先前那個人走的路線也往達馬各那裡去了。看起來,這十一個人和那些暴民不是一夥兒的。從他們騎馬的姿勢還有衣著來看,他們很可能是漢人。不過這些人又似乎和暴民的頭目混的很熟,又挺像是一夥兒的……」
「行了行了。」楊鼎北打斷了這個饒舌的哨兵,心裡也有些疑惑,不禁有些後悔自己剛才怎麼沒有親自去監視那幫庫比倫騎兵。現在敵人少說也走了二十分鐘了,說什麼也趕不上了。不過楊鼎北眼珠一轉,忽然想到了最後提到的這幾個漢人。那些庫比倫人比狐狸還精,肯定是追不上的,但是這幾個人就不一定了。他知道雲州本地的漢人是不會和亂民走在一起的,更何況是一向以排外而聞名的庫比倫人呢,那麼這些漢人一定是外來的人了,從哨兵描述的情況來看,這些人顯然還不怎麼熟悉草原的生活方式。他嘴角掠過一絲狡黠的微笑。
「楊漢!」
「在!」一名個頭不大、面容精瘦的軍官貼著楊鼎北的身邊大聲喊著,他銅鑼般的大嗓門甚至嚇了楊鼎北一跳。楊鼎北喊他的時候,他早就全副武裝,騎在了馬背上。他騎在馬上的姿勢是如此的自然,就好像他的整個人就是長在馬上一樣,非常協調。他所騎的馬是一匹典型的北方草原烈馬,這馬全身漆黑,唯獨四個碗口大的蹄子是白色的,長鬃飄揚,極其雄壯。這馬有個名目叫「烏雲踏雪」,據說可以日行千里,是難得的寶馬。
「給你五十個人,每人帶兩匹馬,你再找幾個熟悉本地地形的兵帶路,給我抄一條近道,截住這幾個漢人。記住,他們打頭的一定要活捉。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麼路數。」楊鼎北顯然對楊漢的反應很滿意。
楊漢再次用他的大嗓門大聲答應,立刻將馬頭乾淨利落地往後一帶,跑去集合隊伍去了。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一支精幹的小分隊集合完畢,青色的盔甲反射著午後的陽光,馬兒也都是體力充沛,極為精神。
楊鼎北笑道:「好小子!叫你挑人眼光不怎麼樣,挑馬卻很有一手啊。我都沒注意咱們隊裡居然有這麼些快馬。」
楊漢被楊鼎北說得有些不好意思,黑黑的臉上竟也閃過一抹紅暈,一時間訥訥地倒說不出話來。說起來楊漢和楊鼎北還算是遠親,只不過楊鼎北家裡富裕,楊漢家窮,楊漢從小就在楊鼎北家的牧場幹活兒。後來楊鼎北做上了護小月氏將軍,允許招募私人部曲,他一眼就看上了還在他家當馬倌的楊漢,並且很快就提拔他做了自己手下的一個軍官。楊漢雖然對於馬的興趣遠遠超過了人,這幾年來跟著楊鼎北東征西討卻也學了不少軍旅方面的知識,現在擔任楊鼎北的親兵隊長。別看他一臉憨厚的模樣,打起仗來極為凶悍,又會動腦子,他的狡詐和勇猛深受楊鼎北的讚賞,要不是礙於他出身低微,早就做到更大的軍職了。
楊漢正要出發,楊鼎北忽然攔住了他,沉吟片刻才道:「你不要帶這些人去了,帶敢死隊去。」
楊漢聞言一震,「敢死隊」在軍隊裡並不是什麼稀罕東西,每次打仗那些執行最危險的任務的士兵往往被冠以敢死隊的殊榮,但是對於楊鼎北和楊漢來說,「敢死隊」卻有另一層含義。楊鼎北鑒於草原作戰多數是小規模、高強度的特點,私下秘密挑選精銳加以嚴酷的訓練,成為只效忠於楊鼎北個人的一群死士,對外則稱敢死隊。他們不但擅長一般的刺殺格鬥,對於暗殺潛伏追蹤等也都十分擅長,常常潛入敵後立下奇功,楊鼎北在小月氏城周圍和義軍作戰連連得手,可以說這支「敢死隊」功不可沒。
楊鼎北一向把他們當寶貝似的,這回居然捨得出動,實在大大出乎楊漢的意料,在他看來,楊鼎北似乎有些小題大做了,不就是區區十一個漢人麼?還不是手到擒來?要知道一次出動五十個人已經是動用了敢死隊一半的力量了。
楊鼎北用馬鞭柄敲敲楊漢的肩膀,開玩笑似的說道:「這幫猴崽子跟著我跑這趟苦差早就憋不住了,本來想拿那些庫比倫人給他們消消火的,不想沒開打他們就跑了,你帶他們去,權當兜兜風。」
楊漢聽得出來楊鼎北似乎有心事,不過這顯然不是他應該過問的,看看楊鼎北確實沒有別的指示了,他這才解散了剛才集合的部隊,重新挑選了五十個人。這新的五十個人看起來似乎都有些蔫了吧嘰,看起來也遠沒有剛才那一隊那麼精悍,他們多數沒有穿戴沉重的制式裝甲,武器也隨心所欲,乍一看還以為是散兵游勇。只有他們控馬的能力似乎比一般的士兵強了很多,他們不用任何大幅度的動作只用腳就能調整馬的方向和速度,馬兒卻都聽話地排成了出擊隊形,人和馬顯得相當有默契。
他們愛搭不理地走過其他人面前,只有在楊鼎北和楊漢面前才行了一個軍禮。
「夥計們,打起精神來,跟著楊漢隊長去捕捉你們的獵物吧,只要留下了為首的,其他人愛怎麼處置隨你們的便。」
楊鼎北的話音剛落,這群蔫了吧嘰的士兵頓時來了精神。楊鼎北的這種命令並不常下,一般情況下楊鼎北都會要求他們嚴守普通作戰部隊一樣的命令,不准劫掠、不准濫殺等等,只有他們立了大功之後才會挑選一個不為人知的少數民族小村落給他們撒撒邪火兒,在那裡他們可以為所欲為,完事之後一把火燒個乾淨,不會留下任何痕跡。楊鼎北這樣干也是迫不得已,他知道這些早已被扭曲了性格的敢死隊員固然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死士,但是同時也是一群最危險的殺手,如果把他們太久不讓他們釋放一下壓力,弄不好會被反噬,所以適當地安排幾次這種洩火的行為也就成為了必要,反正那些少數民族的賤民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事情辦的利索,誰也抓不住他的把柄。
吳憂這支小隊伍懵然不知即將到來的危險,還在往達馬各縣那裡趕路。由於地理並不是很熟悉,他們不時得停下來問路和校對方向,所以耽擱了不少時間。雖然不覺得會有什麼危險發生,烏厲還是謹慎地派出了兩個侍衛擔任前哨,這兩人也拉開了一定的距離,構成一個簡單的明暗哨。這樣即使前面哨兵遇襲,後邊的哨兵也有時間發出警報。
在第二個哨兵眼裡,第一個哨兵似乎遇上了點兒小麻煩,他正在向一個放牛的老人問道,老人懶洋洋地有些不耐煩,雙方語言似乎也難以溝通,比比劃劃,半天也沒弄清楚。相隔幾百米,看得也不是那麼清楚,看起來兩人似乎起了爭執。第一個哨兵似乎還想努力讓老人明白他的意思,這時候他的眼睛忽然被一道異樣的光芒刺了一下,他馬上注意到這道異樣的光芒是來自那個看起來迷迷糊糊的老頭背在背後的手上,一把匕首!雖然看不清楚,但是第二個哨兵立刻憑經驗得出了結論。他張口欲提醒前面的戰友,同時手伸向懷裡準備發出預警的旗花火箭,但是這聲呼叫永遠停留在了他的嗓子裡,因為正在這時候一根要命的套索已經準確地從背後套住了他的脖子,而一支套馬桿同時攏住了馬脖子,這下配合時機掌握得恰到好處。這個哨兵最後看到的情形就是兩個騎馬的黑影從他身邊一掠而過,緊接著他就聽到了自己脆弱的喉骨碎裂的聲音。他緊握住懷中旗花火箭的手也無力地鬆開了,用套索的騎士將他從馬上拖拽下來,拖在馬後沿著草地狂奔向前。
就在第二個哨兵遇襲的同時,第一個哨兵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猛然向後一縮身,老人出其不意的匕首襲擊在他胸前的裝甲上劃出了一溜火星,一擊不成,老人迅捷地向後躍去,哨兵沒有立刻拔刀或者拉弓,而是盡了一個哨兵的職責,他利用這片刻的功夫掏出了旗花火箭準備發射預警信號,而此時從那群牛的牛腹下鑽出幾個早已埋伏好的敢死隊隊員,一律張弓搭箭,幾乎就在哨兵發出旗花火箭的同時,他的身體也被幾支長箭毫不留情地貫穿。這些敢死隊員顯然對於裝甲的薄弱部位都很有研究,箭矢幾乎都是順著這些脆弱的地方鑽進去的。羽箭上都塗有烈性的麻藥,哨兵一中箭立刻全身麻痺,像一塊石頭一樣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吳憂他們看到報警的訊號的時候大吃一驚,他們約定的報警方式有幾種級別,哨兵所傳回來的是最高級別的危險訊號。隨後就沒了任何動靜,雖然不能準確地知道他們究竟遇到了什麼危險,但是烏厲估計這兩個哨兵已經完了。
秦書主張不冒險,直接改變路線——或者繞別路去達馬各縣,或者回沃城和其他人會合,最不濟也就是回庫思寨,受塗喇增乞牙幾天氣,等達明翰回來再說。這都算是比較穩妥的辦法。
烏厲則主張前去看看,連敵人的面都沒見就被嚇走,這不是他的風格,何況那兩個戰士都是他的屬下,於情於理都該前去看一下。這個想法得到了吳憂的支持。所有人都是刀出鞘,箭上弦,吳憂也取出一張弓,試著搭上一支箭,拉了一下,試試弦的鬆緊。說實話,在這方面他沒有花過太多的功夫。他一向認為用力量能夠解決的事情,用智慧一樣能解決,而且效果會更好。這次他似乎不得不嘗試一下靠力量來解決問題了。
危險已經臨近,吳憂乾脆利落地立刻分配了任務,佈置了隊形。準備就緒,吳憂一打手勢,所有的人立刻四下散開,放馬狂奔。這一手顯然出乎暗中監視的敵人意料之外,一時間不知道該追哪個。不過他們也就愣了那麼一會兒,很快就用手勢分配好了各自的「獵物」。一個個黑影悄無聲息地滑過草地,吳憂他們離開的隆隆馬蹄聲成了這些人很輕的馬蹄聲的最好的掩護。在這些人的眼中,雖然吳憂和他的下屬們都有良好的軍事素質,但是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增加了一點兒樂趣而已。
楊漢帶著兩個人親自跟著吳憂這一路,他已經看出來這是這伙兒人的頭目,自然沒人和他爭這個任務。
吳憂放馬跑了一陣直線,就開始繞起了大弧形,這樣他可以方便地發現有沒有人跟蹤,不過楊漢顯然更加狡猾,吳憂好幾次急停轉身還有向後急跑都沒有發現有追蹤者。吳憂始終有種被人窺伺的感覺,一直繞了十幾里這種感覺也擺脫不掉,敵人也沒有出現。雖說路跑了不少,但是直線距離並沒有走出去多遠,在繞大圈的過程中吳憂也沒有發現前面失蹤的哨兵的任何痕跡,牛群已經將那片草地踩得亂七八糟,放牛人也早已不知去向。
吳憂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又開始慢慢呈弧線形前進,就像之前已經做過多次的動作一樣。馬的速度也逐漸增加,就在弧線到了頭,吳憂好像要轉下一個彎的時候,他忽然調轉了方向,將馬頭帶了一個半圓,猛衝向剛才的來路,這一次他毫無減速的意思,果然看見在他的左前方距離幾百米的地方一個騎馬的身影一閃而過。
這個距離上雙方都不在弓箭的射程之內,所以都只是冷靜地看對方跑過。其實楊漢的跟蹤術也簡單,三個人交替跟蹤。吳憂繞的路線雖然很適合反追蹤,但是他走的大方向是不會錯的,他不可能和其他人離得過遠,看他們分散的路線,他所走的方向也不大可能和其他人重疊,吳憂這種誘敵的詭計可能對於生手來說很容易上當,但是對於敢死隊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猜測到吳憂的前進路線之後事情就簡單多了,一個人提前到吳憂前面的路線上去守候,另一個遠遠地伴隨著目標,還有一個遠遠吊在後邊,三人不在一條線上,組成一個不太規則的三角形牢牢把握住對手的行蹤,不時換換班,他們不會跟著吳憂繞圈子,走得路線也多是直線,所以反而比吳憂走的路要少。
楊漢知道吳憂遲早得回頭,只是他不太確定吳憂的偵察半徑有多大,所以吳憂的突然回頭早在他的意料之內,對於吳憂回頭的時機選擇則有些意外,另外兩個同伴似乎一下子還追不上來。吳憂和楊漢的馬遠遠地交錯而過,對於對手看得不是太清楚,吳憂倒是第一次看見了威脅著自己的敵人。遠遠的距離使得他只能看出對手的馬極其雄壯,人則顯得矮小了許多。身著雲州軍的青色戰甲,沒有戴頭盔,面目看不清楚。
吳憂馬速很快,兩人很快就相互錯過,楊漢嘴邊浮出一絲冷笑,輕輕一帶馬韁,一踢馬腹,黑馬立刻一聲長嘶,撒歡兒跑起來。兩人之間的距離慢慢拉近。
吳憂不理他,繼續跑自己的。楊漢雖然跟得很緊,但是也沒有動手的打算,圍獵才拉開序幕,要是現在拿下了打頭的,以後也就沒什麼意思了,貓捉老鼠的遊戲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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